暑假结束,向渔要回校。
正是毕业论文撰写的阶段,学校里资源毕竟丰富些,找老师也方便。应鸣生理解,一件一件替她收着衣服。
明早她就不在这儿了。
行李箱逐渐填满,要带走的彷佛是他的心魂,只剩个躯壳在出租屋。
整理好书房的资料,向渔嘀咕着过来,“钱包怎么找不着了?”
里面倒没什么钱,重要的是各类证件。
“我帮你收着了,”应鸣生说,“床边抽屉第二格。”
“哦哦哦。”
向渔想起来。
一次去寄快递用了身份证,回来顺手放在入门玄关。应鸣生看到了给她拿去,她一拍脑袋,索性让他收着。
她拉开抽屉,怔住。
里面摆满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初次使用它,应鸣生戴不上,太阳穴突突的,样子有些狼狈。原本害羞不敢看的她笑了出来,结果就是被抓着手替他完成。
这段时间,床单一天一换,沙发罩、墙壁也清理得勤。但亲眼看到他囤了这么多,实在是,太过荒唐。
25岁后走点下坡路也好。
她默默关上。
目睹一切的应鸣生面色不变,“这是第一格。”
他动手打开正确的抽屉,拿出钱包给她。
向渔清了清嗓,体贴劝说,“下次少买点,不然过期了多浪费钱。”
对亲密的人,她总是藏不住心思,清澈眼瞳里都写得真真儿的。应鸣生单手捞过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口。
他话里带着笑,“好,那我努力快点用完。”
于是晚上,向渔以切身体验说明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被翻来覆去多少次,她已经数不清了,黑暗里又响起塑料袋撕开的声音。
这是第几个?她也说不清。
她欲哭无泪,干着嗓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应鸣生撩开她颈间的发丝,留下一串湿吻,暗哑着回:“放过期了不好。”
他抬起向渔的腿,搂着她从背后进入。
向渔闷哼出声。
她咬唇,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质疑应鸣生对她的**。
他可冤死了。
*
推开门,阔别俩月的寝室聚不齐人。
室长在外面租房实习,老三备考国考,常年泡在自习室。
只有欧米决定了本校读研,已经拿到保研资格。虽说录取名单还未公布,可凭她的综合成绩,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去向已定,她不想再折腾,没课便窝在寝室看文献琢磨论文。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寝室,属实有点寂寞。
见着向渔,她三步并两步,激动上前,“终于有人回来陪我了,好鱼鱼!”
向渔张开双臂,豪情万丈地说,“小米,以后的夜,你不再孤单!”
饶是熟悉彼此的戏精属性,欧米还是一个没绷住,笑得东倒西歪。笑着笑着,她突然神色一凝,上下打量。
向渔不明所以,“咋了?”
欧米眯眼,“看来这个暑假,你过得很滋润。”
向渔捧着脸问,“是长胖了很多吗?”
“不是,”欧米推着她到宿舍穿衣镜前,“你瞧瞧你的气色。”
镜中人面色红润,皮肤光泽清透,颊边和下巴扫着淡淡红晕,给人感觉就是——好健康的一个小女孩。
这在日夜颠倒的大学里,是多么难得的称赞。
向渔迟疑:“我以前不这样吗?”
欧米斜眼,“天天熬大夜肝论文竞赛,你以为呢。”
再天生丽质也得惨白着脸,挂着黑眼圈。
向渔定定看了一会儿,发现连头发也乌黑浓密了不少。她由衷道,“他很会照顾人,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安心。”
欧米揶揄:“那搬回来住,舍得吗?”
“这不是担心你无聊嘛,”向渔手肘挤挤她,“看我多够义气。”
“切~”欧米一语道破,“留学申请要开始了吧?”
一些文书资料在校比较容易收集获取。
向渔默认,垂眼轻声道,“我还没告诉他。”
理解到她的意思,欧米顿了下,“还是早点商量吧,不能接受就分了。”
应鸣生再怎么好,那也是向渔值得。一旦有分歧,她们当然选向渔。
“等一切都确认再说吧。”
欧米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提交完所有材料,向渔抽空去医院拔了颗智齿。一颗阻生齿,之前稳稳藏在角落,不痛不痒的,她也就没管。哪晓得一痛起来就不得了,必须得处理。
猝不及防在学校门口碰到应鸣生,对视的瞬间,齐齐愣住。
向渔下意识想躲,不敢看他。
应鸣生喊:“向渔。”
他脸色有些冷,向渔也不晓得在心虚什么,无端的慌张。他走到跟前,取下她手里的冰袋,帮她贴着拔牙的那边脸颊。
“怎么没叫我陪你?”
他声音与往常无异,没大生气。
向渔无声松了口气。嘴不能张大,她口齿不清道:“小事情,一个人就行了。”
应鸣生静默了会儿,好言好语道:“拔牙了得吃几天流食,先住我那儿吧。”
“快要开题答辩了,”向渔面露难色,补充,“我跟你说过的。”
应鸣生就这么看着她,平淡地说:“我们已经5天没见过面了。”
冰袋停留10秒,拿开,又轻柔落下。冰敷理应镇痛,却好像挑起神经,泛着痛。向渔眨了眨眼,喉咙涩涩的,“对不起。”
“我知道你很忙,”应鸣生轻描淡写道,“可至少给我一顿饭的时间。”
他嗓音低低的,“别好几天不见我,我受不了。”
自从向渔回校,她便忙得不见踪迹。以往再怎么忙,她也会抽空去他那里吃顿饭。可现在不了,更多是通过社交软件告诉他,她最近在干什么。
这样的状态,让应鸣生有不好的预感。
春寒料峭,向渔有种流泪的冲动。她红了眼眶,“你等会儿,我去寝室收点东西。”
应鸣生展眉,拇指抚去她的泪,“好。”
他总是在等。
可只要她愿意看一看他,连像样的软话都不用,他便什么都不计较。
再次同住,应鸣生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术后肿了半边脸,她嫌弃自己丑,埋在被窝里不肯抬头。他好耐心地哄着她,一遍一遍地说‘不难看’;后面大半夜发炎起高烧,他背着她到医院,守着她一宿没闭眼;医生说她免疫力下降了,他就变着法给她做吃的,拉着她去运动。
向渔愧疚得要命,出国那句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没等她坦白,她和应鸣生的关系先被父母知晓。
向父向母谈生意路过,就想着来看看女儿。没成想向渔牵着一个男人,对方还是个熟人。
看到爸爸妈妈,向渔甩开应鸣生的手,欢快地跑过去,“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啦?”
应鸣生看了眼空掉的手,抿直唇线。
向母捏着她的脸,嗔怪,“怎么,爸爸妈妈还不能来看你?”
向渔如捣蒜般点头,“当然能。”
“吃饭没?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顿晚饭?”
妈妈拉着她转身要走。
向渔若有所感地回头。
应鸣生孤身站在身后几步,树梢间隙透出的碎光落在他线条锐利的脸部轮廓上。他敛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向渔反应过来,“我忘记介绍个人给你们了。”
返身对上应鸣生的错愕,她笑了笑,牵着他到父母面前。
“这是应鸣生,我提过的男朋友。”
她和家里提过他吗?
应鸣生手心冒汗,温和地说,“叔叔阿姨好。”
向母点了下向渔的鼻子,“你可没说跟谁谈的恋爱。”
立在一边没说过话的向父道:“小应是云水镇的吧?我小学跟你爸还是同一届的,有空来家里坐坐。”
两句话摆出了他们的态度。
承认应鸣生是同乡,不承认他是向渔的男朋友。
向渔频频看向应鸣生,他回以安抚性眼神,表示不要紧。
从始至终,他都明白,向渔家里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说他痴心妄想也罢,自私无赖也行,他都没想过放开她。
父母催促着,向渔没办法,只能上车。
到了餐厅,服务员领着进包间。
空调温度调得低,一桌的安静令人更加不安。
向渔给爸妈一人夹了一筷子,活跃气氛道:“这家味道很好,我们寝室经常来吃,老板们尝尝?”
向母不接她的话,单刀直入:“过年就有人说,你和应家那小子走得近,我还没放心上。心想你有男朋友,哪晓得你嘴里的男朋友就是他。”
向渔搅着碗中的食物,“是啊,就是应鸣生。”
自家女儿俨然一副陷入爱情的盲目样,向母直皱眉,“你们不合适。”
向渔搁下筷子,“哪里不合适?”
向母:“哪里都不合适。”
向渔张嘴要反驳,向母堵住她,“先不说远了,就说这眼下的。你马上就出国留学,他能等还是跟着你出国?他能等,你能保证未来吗?你要知道,在老家,他这种读书不行的,二十岁结婚都不算早。”
知女莫若母,向渔是有在国外发展的心思的。况且出国门一趟,又会结交更多优秀的人,加上异地,移情别恋也不一定。
向渔不语。
向母又道:“退一万步说,他愿意为你去国外。可这意味着他丢下所有,你能承担吗?年少情比金坚,自然只会觉得甜蜜。时间一长,但凡有不如意,这就成了互相指责推诿的借口。”
向父一锤定音,“总之,我跟你妈不同意你们的事。你们也不要互相耽误,各自该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向渔无法回答,眼泪啪嗒滴到手背上。
与此同时,应鸣生工作室来了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刚上大一,在线上咨询过,想把养了十年的小狗纹在手臂上。父母倒是开明,就是担心她的安全,父亲陪着一起来。
这事儿倒也少见,应鸣生抬起头,与顾客父亲打了照面。他下意识站直,“老师好。”
这世界真小,竟然是向渔第二学位的专业课老师。
老师还记得他,拍拍的臂膀,说笑道:“早知道在你这儿纹,我也不用担心了。”
小姑娘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原委,想起什么似的,道:“我爸在家提过你们。他老说向渔学姐多优秀,你们感情多好。”
应鸣生浅浅笑着,却是满目柔情。
送走两位时,老师问起:“向渔出国留学的进展怎么样了?最终确定的哪个院校?”
应鸣生唇角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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