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报告单,向渔发懵,呆了一会儿,摸着小腹说,“竟然真的有了。”
身边人没作声。
她看过去,应鸣生紧锁眉头,面色凝重。对视,他深吸口气,“对不起。”
纸质单上写着,怀孕已有1月。算算日子,是那次他生病的事。
向渔和好友在群里聊天,有唐晓雪、胥雁、欧米几个人。说到他发烧快好了,她们甩了个链接,大意是低烧中的体验感很不同,煽动向渔趁机会试一试。
向渔起初说她才不当禽.兽,后面讨论过,还是不肯折腾他,却表示有点惋惜。
她很小心地遮挡着手机屏幕,自以为很隐秘。但她的VX同步登在Ipad上,应鸣生目睹全程。
他不是有心去看,只是通知栏会跳出来。
等到她聊完打算睡,耳根都还是红的。
应鸣生可不愿她留下遗憾,直接把Ipad递在她面前,接着就吻住她。
最后一次在凌晨,做到一半套破了。他很注意地弄在外面了,没想到还是让她承担了后果。
浓重的悔恨几乎将他淹没,甚至有自我厌恶的迹象。向渔摸摸他的脸,“生小孩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只为一个人,也不只一个人的责任。虽然缘分来得比预料早,但来了就接住,省得我再纠结。”
应鸣生垂着眼,一言不发。
他对小孩没有想法,有没有都无所谓。主要看向渔的意思,可就算她要,不是计划好的进度,也是一种错。
“这样说,我也有错呢,”向渔逗他,“要不是我说可惜,你也不会顶着病来。”
应鸣生抬起眼。
明明是她要承受更多,凭什么还要来哄他这个始作俑者。他掌着女孩的后脑贴向自己,嗓子被磨砂纸打磨过一般,“我会照顾好你的。”
向渔握着他的手叠到小腹前,下巴垫在他肩上,“好哦,爸爸会照顾好我们的。”
因为是应鸣生,有他在,期待冲散忐忑与紧张。
向渔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充满喜悦和憧憬。
-
前三个月,向渔没任何孕期反应,吃嘛嘛香。天天乐呵呵地去上班,甚至还拿下一个大case。
小腹隆起的弧度也看不出什么,她有时都忘了肚子里还装着个人。
好景不长,进入第四个月,孕反找上门了。
吐完一波,向渔直起腰,眼睛都红了,委屈地说,“应鸣生,好难受啊。”
话音未落,胃里犯恶心直冲食道,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一阵干呕。
应鸣生蹲着,扣在垃圾桶边缘的手指发白。他稳了稳情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其实他做得够好了。从她怀孕起,每次产检都是他在记。私下也有各种笔记,无论是吃食补品还是按摩涂油,无一不周到。最近孕吐厉害,她没食欲,他就变着法来,好声好气地央着她吃点。
这一关,只得靠熬了。人在脆弱之际总会想到故乡,向渔说,“我们回云水镇住一段时间吧。”
启程前,他们去拜访了父母。
向妈妈不同意怀着孕长途颠簸,这会儿松了口也不满地碎碎念。戳了下女儿额头,没好气地数落道,“真是小孩子脾气。”
还是忍不住多嘴几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多考虑考虑肚子里这个。”
向渔自知理亏,但她就是很想回那个从小长大的小城镇。她碰了下鼻子,不敢犟嘴。
应鸣生正打包东西,看到后过来护住,“妈,向渔开心了肚子里那个才能开心。”
他揽着向渔,微挡住她,好似生怕有谁动到她。向渔探出个脑袋偷看,小鸡啄米地点头。
看着这夫妻俩,向妈妈哼声,“你就惯着她吧。”
不过也正是有应鸣生,她也稍微放心点了。虽然惯到没边儿,但论上心程度,就是他们做爹妈的也比不上。
顺利抵达云水镇。
奇怪得很,一落地,向渔什么症状都好了。
爷爷奶奶是带大她的人,瞧着她消瘦的样子,恨不得一天喂她吃八顿饭给养回来。
这不,晚饭刚过又打算去买土鸡土鸡蛋,要的数量还不少。
向渔是怕了,揪着应鸣生的衣角求助。他看得好笑,喊住准备大量囤货的爷爷奶奶,“向渔不能吃太多荤素,营养过剩很危险。”
应鸣生那大半本笔记和叮叮咚咚一大包东西,属实是震撼到爷爷奶奶了,导致他们都奉他为真理。
爷爷奶奶答应:“好好,我们少买点就是。”
门前小院种着时令蔬菜,这个季节挂着番茄。应鸣生摘了两个洗净,递给向渔,“我去老房那边看下,你要去吗?”
政府规划了新广场,应鸣生家里的老房子在拆迁之列,再有几天就要推平了。
汁水酸甜,口感沙瓤瓤的。向渔吃得很舒心,啃着果子明知故问,“我不去行吗?”
应鸣生摇头:“不行。”
他恨不得把向渔栓裤腰带上,谁照看他都不安心。
向渔笑,朝他伸手:“那就走吧。”
这一趟还有意外之喜,翻到了应鸣生中学时代的画册。初中的她,高中的她,课堂、操场,学习、打闹,高兴、诅丧……
初中那阶段,还有很多她的正脸。越到后面,多的就是她的背影。
也许是怀孕了会变得感性的缘故,向渔可怜巴巴地望着应鸣生,蓄着泪要掉不掉。
应鸣生让她坐到怀里,这个月份开始腰酸。他给她揉着,“怪我。我读书不行,没能跟你一个学校一个班。”
向渔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有一次你给别的女生过生日。”
应鸣生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澄清道:“没,那是我以为你也会去。”
“你还记得,”向渔斜眼,“彭云芜当天打扮得很漂亮呢。”
她作出秋后算账的架势,应鸣生却高兴得身心舒畅,胸腔愉悦着说,“原来是她么,不怎么想得起长什么样了。”
他看起来不似作假,向渔又说,“我跟她关系不好。那天听到她说,你要去给她过生日。放学看到你真来了,我莫名奇妙地不爽,所以有意无视你。”
应鸣生愣住,她侧身啄了口他的唇。
“也许,我在高中就对你动心了。”
有关向渔的记忆从未褪色,如今更加清晰起来,却有了另一个结尾。
一个圆满的修正。
唐晓雪毕业后在镇上做公务员,经常来陪向渔聊天。俩好朋友多年的友情终于得以小聚,却也到分别时刻。
离别前一晚,约着顺小河绕了小镇一圈。
空气清新,晚风习习,每一寸土地都曾印过她的脚印。
向渔不舍。
夜间昏昏欲睡时,应鸣生给她打着蒲扇,床面铺着竹凉席,空气里若有若无飘着花露水的味道。
她彷佛回到了童年的夏夜,安宁悠然。她埋头于男人的腰间,嘟嚷着说,“下次还要回来。”
得到一个低低的回应,“好。”
向渔入睡不多时,奶奶来敲门。
应鸣生打开门,用气音问怎么了。
奶奶意识到向渔睡了,也小声说:“我跟老头子又去买了几斤土鸡蛋,你们明早拿上。”
这些都是长辈的拳拳之心,应鸣生没有推辞:“您放心,我肯定记着。”
向渔哼唧了下,应鸣生当即看过去。
奶奶说,“你们休息吧,我去睡了。”
得了应允,应鸣生连门都没关严实就回到床边。好像是向渔要喝水,他弯着腰,端着水杯伺候着她喝了两口。
隔着门缝望见这一幕,奶奶露出欣慰的表情。
白天日头,孙女趴在她膝头说,奶奶,我过得很幸福。
-
预产期在1月,定的剖腹产。
生产当晚,一大堆人等在产房外。
向父向母不必说,唐晓雪、胥雁、欧米几个好友专程赶来,还有去年来南榕定居的樊阳。
在场的都焦灼踱步,视线游走在那堵门周围。
应鸣生像是最冷静的那个,稳坐在椅子上,默然地盯着对面的白墙。
产房一打开,众人立马围过去。
直到医生喊,“爸爸呢?”
应鸣生才起身。
“恭喜啊,是个千金。”
刚出生的小孩全身通红,皱巴着一团,包在被褥里小小的。
医生让他抱抱,应鸣生说,“我可能抱不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应鸣生的右手颤抖得非常厉害。
而优秀纹身师的惯用手是很稳的。
医生道:“妈妈很快就出来了。”
等向渔被推出来,应鸣生成了动作最快的人。
她散着头发,精疲力尽,一碰就要碎了般。喉咙登时卡着一团气,令应鸣生站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不敢做。
向渔牵住他发抖的手,温软的眼眸弯了弯,“我没事,别怕。”
她手里没什么温度,应鸣生眼眶发酸,双手捂住她的手递到唇边亲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