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脸,但这人太出名了。
高岭之花嘛。
然后那低着头的“高岭之花”,抬起手,似乎……打了个哈欠?
唐岁初假装没看见地移开目光。
剑门旁边是五极宗,来的人只有寥寥几个,人数只有别的门派的十之一二。理解,毕竟五极宗弟子沉迷阵法符咒的研究,多年避世不出,也不善交际。来巴结五极宗的人也多,但五极宗领头的那人面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
对面是菩提寺。菩提寺大主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眼深邃,生得颇俊美,但他周身气质太庄严,自是无人敢上前。
唐岁初一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描绘桌上的花纹,一边细细听着后头那些江湖人谈话的内容。听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有意义的内容。无非是一些恭维问候。
但这些人的分布很有意思,其中最有意思的是以一个干瘦中年人为首的小团体。这人穿着看着价值不菲的白色绸缎、留着胡须,可惜他干瘦的身躯承受不了这样的造型,并不显得像世外高人,反而更像一头山羊精。
这人应该是百药宗的李宗主李禾。自曾经的医术第一宗春秋谷分裂以后,他百药宗迅速宣传自己的医术造诣,想接替春秋谷的地位。实力是不知,但名气却是有一些的。这中年人说话声音虽不大,言语间却有明显的煽动性。他细窄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精明和贪婪让唐岁初有些感兴趣。
他侃侃而谈,身边的人唯他马首是瞻。
看来,又是一出好戏。
……
“陛下到——”老太监尖细而洪亮的声音传入大殿。
这伙热闹的江湖人手忙脚乱地寻找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不过也不愧是“高人们”,他们行动迅速,竟还真在皇帝进门前坐好了。
反观三大派的人像早已有了准备般,体面轻松许多。
当新皇周祝立于殿前时,殿内悄然无声,好像所有人都只为了他的到来而安静长久地等待着。
所有人对他行礼。
唐岁初偷偷打量着他。当然,不只是唐岁初这么做,人们对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陛下已经太好奇了。
周祝穿着庄重的黑袍,上面有金线绣的龙。他身边没有侍女,只跟着一个余公公。
他面无表情地撩起衣袍,坐到殿内最高处的龙椅上,淡然地望着下面。观察之下,唐岁初发现陛下身形并不算高大,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生的很清秀,若不是过分淡漠的表情,他也许能显得平易近人些。
他不语,众人就一直跪着。
殿内一时之间静得落针可闻,气氛也凝重起来。
过了片刻,余公公才满脸微笑地上前道:“陛下让大家快快起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位陛下也许真是和大家想的不一样,甚至和民间传闻也不太一样。
于是,这场清谈会才得以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接着是各门派为新皇登基献礼。这是历来的习俗,并不因权力更迭而变更。毕竟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
第一个献礼的国教菩提寺。年轻的大主持对着周祝行了个礼,并未说话,只是双手奉上了一根木签。
菩提寺的礼物从来没有新意,但对于帝王来说是很重要的。菩提寺的高傲不是没有理由的,大主持知天命,算无遗漏,这木签关系着未来国运。
余公公双手接过木签,献给陛下。
菩提寺也有很多向大主持求签的人,但真正得到签的人很少,拿到木签以后平静的人就更少了。有人怒火中烧,折断木签一把丢掉,有人不依不饶地求大主持再为他算一次,也有人当场痛哭流涕。
而周祝只是近乎敷衍地扫了两眼,并不言语。
没有人知道陛下看见了什么,不过好像陛下本人并不感兴趣。
然后是剑门。方才的看着就不是普通人的灰衣人带着包括萧慕北在内的几个弟子站了起来。他果然地位并不一般。
他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剑门少掌门朔逸同了,不然起来献礼的应该是他旁边坐着的老头子。那老头子应该是个剑门长老。
“陛下,此剑破军。”朔逸同奉上一柄泛着乌光的剑。
余公公慈祥地微笑着道:“朔少掌门,这是阵中之剑吗?”
世人皆知,剑门有一座庞大的护山剑阵,平日里隐而不发,里面皆是神兵利器。
朔逸同也回以一个圆滑的微笑,点了点头,“愿陛下斩除前路险阻,势同破军。”
前路险阻吗?唐岁初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把剑。
现在朝廷派系林立,即使重新洗牌,支持太后的也不在少数。也有许多墙头草既不想得罪这边,也不想得罪那边。
看样子剑门多半是支持陛下了。朔逸同这话说的很有分量。
周祝瞥了朔逸同一样,稍微点了点下巴,示意他退下。
朔逸同恭敬地行了个礼。
几个侍女从朔逸同手里接过剑,放进托盘,抬了下去。
……
后面几个门派献的礼也是门中宝物,看不出什么,但好歹挑不出错。
直到……唐岁初笑了笑。那头老山羊来了。
好戏开场。
李禾献上了一个瓷瓶,故弄玄虚地说道:“陛下,这是我派至宝金寒丹,在风寒时服下后不出片刻,药到病除。”
什么金寒丹,起这样好的名字,说到底也不过是风寒药,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当然,不仅如此。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李禾,他受这些目光洗礼,非但不恐慌,反而得意地眯了眯眼睛。
太后近日得了风寒。
这里面即便是有太后党,也绝没有他这么明目张胆的。他是在挑衅周祝,让周祝登基第一天就颜面扫地,而他有太后当背景,又是江湖中的名人,周祝要处置起他来恐怕并不好办。
而对于诸如唐岁初这样的看戏人来说,怎样处置,恰好可以瞧出这位年轻的帝王的性子和手段。
周祝甚至没有把目光分他一寸,发呆似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宫女们一如既往地用托盘装好带了下去。
李禾颇小人得志地挺了挺背。
是大度容人还是隐而不发?不,好像都不是。唐岁初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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