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溪气呼呼地放下书包，圆圆的小脸鼓鼓的。至凌兮想着刚才刘升的样子，还是奇怪。不过当下她看着李盈溪小包包似的脸，有点萌到了。戳了戳她笑道：“他夸我一句，你怎么就把他赶走了？”
“谁让他跟你说话的，”李盈溪见至凌兮同她说这事，气消了大半，“而且在电车上他也这样夸我，可我高兴不起来。”
听罢，至凌兮的关注点仍在前半句。
说话都不让说吗？
果然很霸道。
至凌兮发出愉悦的笑声，殊不知平日里温柔的眉眼舒展开是多么有魅力。李盈溪被深深吸引了，神使鬼差地伸出右手轻抚她的左颊。
温热的触感传来，心动自左颊蔓延至全身。至凌兮听见自己乱节拍的心跳，缓缓看向她，，左手想要覆上她的右手，顾忌什么又放下。双手无处安放。李盈溪动情，诚挚道：“上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想和你的关系再近一点，不仅仅是朋友。”
李盈溪目光闪烁，至凌兮屏住呼吸，心里小鹿乱撞。
“你愿意和我再靠近一点吗？”
“我……”
愿意。
不知为何，最后那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挣开隐形的桎梏。说出无比简单的两个字变得极其困难。
不要答应她！
你不想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世界难道不比她重要吗!？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
不，我不是这么想的！
至凌兮头痛欲裂，眼前的景物渐变模糊，而左颊上的温度骤然升高，令她难受。她无意识挥手拍掉了李盈溪的右手，转回桌上双手撑头。
李盈溪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情低落。本还想说几句打圆场，可见她明显很难过的模样，心揪痛。赶忙用手背靠她额头，温度正常，却大汗淋漓。
怎么办？
李盈溪焦急地往讲台上看，没有老师的人影。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跑过来，在至凌兮的右边看了一眼，担忧且快速道：“我去找老师，你照顾她!”
“啊，谢谢。”
未等李盈溪谢完，女孩便跑了出去。
李盈溪低下头察看至凌兮的情况，好像有点神志不清。她不知道她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她只能陪在她身边，祈祷。
至凌兮在一片混沌中感觉有人轻轻环住她，熟悉亲切的香气包裹住她，令她安然，感到暂时性的放松。
起初，李盈溪只是圈住她，想减缓一点她的痛苦。没多久，本是虚环着的人往她这边倒，整个人像是跌入她怀里。李盈溪轻轻抱着她，耐心而焦急地等着老师。
……
至凌兮沉睡一会儿，便醒了。之前的头痛仿若自己逃走了似的，没有在大脑中留下痕迹。她只觉得大脑一片清爽，雨后天晴般舒畅。她环顾一周，惊讶地想：这不是我家吗!?
难道我回到了做任务的起点!?
她慌忙下床，欲确认这一切，白粥的香气飘入房间，扑入鼻翼。至凌兮第一反应便是：饿。她刚想把这种想法排除干正事，李盈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进来，抬眉见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圆亮的大眼睛微弯，微笑道：“醒了?饿不饿，来喝点粥。”
至凌兮仍是惊讶。此刻的李盈溪系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围裙，身上是还未脱下的冬季校服，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可爱，夹杂着烟火气。
她的思绪一下就飘到很远……
如果她们在一起也像这般岁月静好……
忽地大脑一阵钝痛。她赶紧按下暂停键，那种警告性的疼痛才消失了。李盈溪注意到她表情细微的变化，将粥置于柜子上，取一床厚被子披在她身上，又取一床相对薄的被子盖在她的小腹上，叮嘱：“现在冷气流还没完全过去。一定要保暖。”
“好。”至凌兮点头答应着，李盈溪笑了笑，端过粥舀一小勺轻轻地吹吹，递到她嘴边道：“来。”
至凌兮听话地喝下去，坐得端正，像一只乖顺的小狗。李盈溪看得萌心荡漾，空出左手揉揉她的发顶，笑一下，准备下一口。
“盈溪，是你把我送回家的吗？”
闻言李盈溪吹着粥回想答：“不完全是。”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整个过程都说出来。
“若琨去喊的杨老师。杨老师见你情况不对想送你到医院。结果这个时候至哥出现了，说不用去医院回家休息下就好了。于是我和至哥一起送你回家。”
“到家至哥说他还有工作，让我留下来照顾你。我和杨老师请了假后就待在这儿了。”
101来过?
至凌兮猜测他的目的。可另一方面她觉得101是支持自己的，与鸿的目标完全相反。不过，101自己也在囫囵之中。
不知不觉，至凌兮眉头紧锁，沉入自己的思维之海中。
李盈溪看她如此，担忧溢于言表。她轻喟，将透好一勺的白粥放在柜子上，好整以暇直视至凌兮。
“怎……怎么了?”
被这样一双黑亮圆润的明眸注视着，至凌兮莫名心虚，目光闪躲。李盈溪左右手齐力板正她的身子，认真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至凌兮下意识否认，反应过来先前自己说的第一时间会告诉她。忙改口：“有啊，之前我说过时机到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李盈溪摇头，肯定地道：“不只一件事。”
至凌兮心一跳，生怕她发现101和鸿的事。
直觉告诉她，要是被发现了，鸿不会放过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史?”
嗯?什么？
至凌兮没料到李盈溪会想到那里去，顿感误会大了。可现下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能走一步是一步。
李盈溪见她持续性沉默，觉得她是默认了。由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能告诉我诱因是什么吗？”
诱因?诱发疾病的原因吗？
有一股暖流流淌过心田。
原来她是真的是在担心我……才考虑得这么周全……
“凌兮?”李盈溪从下方看向她，“方便告诉我吗？”
“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李盈溪觉得至凌兮时不时生病这件事非同小可。每一次发作都能把她吓得不轻，焦心不已。她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但是她也必须尊重至凌兮个人意志。
“我……”
诱因……
难不成说是不能与喜欢有关吗？
至凌兮心知这是绝不能宣之于口的。
她只能委婉撒谎：“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它可能就像……过敏。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李盈溪仍旧很担心的模样迅速加一句：“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有无实质性伤害至凌兮也不知道。不过她情愿这么说让眼前人不需如此担心。还未长大就要因为她被迫成长。
成长，是很痛苦的。
至凌兮安抚性地拍拍面前人的肩，唇角扬起，化作一个洒脱轻松的笑。
李盈溪感受着心口的“怦怦”跳。心道这人总是能轻易让我心动。先前模仿至凌兮平常对她的温柔瞬间脱下，她带着不自知的撒娇口吻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证好自己的身体。不然……”
话未完，她往至凌兮的胸口上轻捶一下：“我就对你进行物理打击。”
至凌兮愣了一秒，痛呼一声，侧倒在床，捂着胸口装作还没缓过劲来的样子道：“虐待病人了……”
“什么呀，我很善良的。你不要碰瓷好不好。”
李盈溪看着侧滚在床上的人，不禁笑出声。
至凌兮见好就收，坐起身，鼓起勇气揽过面前的人，埋首在她的颈窝，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谢谢你，盈溪。”
李盈溪回抱她，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两朵幸福的红晕。
“不用谢，为你做这些事我很高兴。”
毕竟，我喜欢你。
……
自从至凌兮第二次发生昏睡后，李盈溪就再也没有提过之前那个问题。至凌兮为了保命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做出正面回应。
她觉得李盈溪可能是察觉了什么。这么聪明一个人，即使是自己不说她也会推出来的。不过不会知道得具体。
李盈溪注视着至凌兮学得累极趴在桌上安静的睡颜，心里积攒着复杂的情感。她描摹着眼前人的五官，似是要将其刻在心里。
她慢慢将视线挪开，重新回归课本。但思绪游离，眼神漂浮。
真的只是遗传病吗……
在她身上的疑问太多。向着空气招手是有看不见的人吗？至哥凭空变出一辆车又是怎么回事？还有……
如果只是一两次，那还可以称之为偶然。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至凌兮在不久后会离开她。时间是未知，未来也是未知的。这让她的内心充满恐慌，活在极其不安的感受中。每天挨到后半夜才能睡觉。整个人愈发憔悴，却停不下来。
凌兮有事瞒着我……
她扯过一张草稿纸粗暴地画上几个圈，划破了纸张也浑不在意。
再忍忍……
比起她的安危，是否答应告白根本不值一提……
李盈溪将破纸扔进垃圾袋，取过数学题，逼迫自己迅速进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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