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溪辗转于各个地方的公交车站,到各式各样的大学听公共课,脚踏实地地学习不知是否真的有用的知识,在坐车的间隙思考苏湘语的话。
我在犟什么呢?
她拉紧顶上的扶手,直直望着弯曲的玻璃。
现在我过得这么辛苦,难道不是为了能早日见到她吗?
辛苦么?
怕是甘之如饴。
至凌兮已经做的够好了,至哥更是没有错。
那谁错了呢?
明明答案很明晰了她就是不愿承认。
僵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下车,又查看手机去指定地点听课。
一个路痴主动习得看地图和问路技能,李盈溪之后回想起来仍是不可思议。
一眨眼到了晚上,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慢回到家。
“崽崽回来啦,还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买。”
烤鸭和炒青菜,最朴实不过的菜肴。
那烤鸭一看就是外面买的。
李盈溪已经很满足了,笑了一下,道:“这些够了,我喜欢吃。”
走进厨房为两人添好饭,安然坐下,大快朵颐。
“溪崽啊。”
“嗯?”
李盈溪口里嚼着饭,不经意抬眸。
“能和妈妈说说你去大学是听什么公共课吗?”
溪母的双眼很是真诚,没有探究她**的意思,只是出于母亲对女儿的关心。
“我对宇宙有些兴趣,所以这几天是在听关于宇宙星空的公共课。”
李盈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自己说的半错半对,就理由编造来讲,只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这个很不错哦,崽崽懂得未雨绸缪了。”
溪母赞赏道。她本以为女儿一下想不开会去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学问,而且以她的能力难保不会学得走火入魔。
不过现在看来应当是自己想多了。女儿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崩溃,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
溪母不再问了,与她聊的都是些家常问题。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李盈溪清楚自己能告诉父母的是什么。
而现在不能告诉的和永远不能告诉的,又是什么。
实际上父母算是很尊重她了。在班里的同学口中,父母要么只关心学习,要么偷翻子女的日记本。
总之是控制,打压和偷窥无处不在。
她明确知道自己的父母对她很好了,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悲观。
这些事情尚且不在她的预料范围内,那么就会在父母那儿得到慰藉吗?
还是只会越来越乱?
她搞不定,捉摸不透。
可能就像父母也会报喜不报忧一样,作为女儿的她也是如此。
她放下碗筷,顺便把溪母的碗筷一起洗了。
抹着餐桌,更加坚定了这条路。
直接走到黑,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说呢,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不说全部,至少父母是占了一部分股权的。
每每想到这,心中总是会生出许多郁闷。
源头很明显,就是鸿。
如果苏湘语没有骗她的话。
她清洗完所有用过的厨房用具,回到自己的房间。
所以,还是要去。
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股冲动。
直接冲过去质问鸿的冲动。
回想之前同她的对话,不难发现,她是一个段位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层的女人。
而且不知为何对方似乎很了解自己,但是又不能完全摸清。因为就如苏湘语所言,她和至凌兮的感情或许就在她意料之外。
要抓住对方的弱点才行。
她苦苦思索,终于找到了一个人。
苏湘语。
可是要是他只是单恋鸿怎么办?
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然苏湘语不一定甘愿做这个诱饵。
也是啊,至哥对自己不差了,我还利用他去伤害他喜欢的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李盈溪看不下去了,直接摆烂。
翻出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紫金正方体礼盒,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每次看到,都会有种无形的力量萦绕心间,陪着自己继续走下去。
默默将其放回,投入眼前的工作中。
……
自从知道自己和李盈溪仍旧有可能,至凌兮更加有动力去做研究了。
秋沉含看着她天天跑上跑下地翻找资料,乐此不疲,心中困惑。
“你在研究什么?”
秋沉含状若随口一问,眼神却盯着她专注的双眸。
一些你不会感兴趣的东西。
至凌兮本来想这样回答。
这不显得我很了解她一样吗?
在自己没有达到目的前,她不想节外生枝。
倘若她只是想和我交朋友也就罢了。但如果还有别的可能,那只能扼杀在摇篮中。
而支撑这一切行动的,都要建立在她忘了自己的基础上。
“宇宙方面的。”
两秒钟,她如是答。
“……哦。”
秋沉含一愣,不知怎么接续。
在她的认知观里,至凌兮应该是偏文学的,故她在问的时候近乎笃定她的回答不会出文学艺术这个大类的。
然她的回答竟是宇宙这种偏理科的,这让她一时间无法接收。
“……还有事吗?”
至凌兮不习惯别人在自己专注找资料或是研究资料时待在旁边,而且只是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又不发一言。
秋沉含以为这些天的主动交流可以让自己同她的关系拉近一点,现在看来是她的一厢情愿了。
“你忙吧,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好。”
至凌兮表面平和,内心:下次别来了。
其实这种抵触情绪自从第一次恋情结束已经很少见了。
因为她会反思自己。
是不是占有欲太强,是不是情绪管理太差,是不是不懂融入群体。
但是她不想管这些了。
怎么样都好,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从念想变成心愿,最后化为刺入地底的冲动。
无限逼近于偏执。
她极其不愿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可事情的发展从开始就不是她能决定的。
包括自己。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情绪像过山车一般时起时落。
不行不行,做好当下就是我正在要做的。
她调整好心态,以一种迷之方法解决。
……
“‘皇’。”
梅卓为她按摩肩背,看着屏幕里的至凌兮突然开口。
“怎么?”
李吟鸿不以为意,边享受她的手法边磕着开心果。
“梅有个不情之请。”
“哦?”
李吟鸿来了些许兴致,微仰头稍认真听着。
“她们达到什么条件能够在一起?”
“你想帮她们?”
梅卓没有否认,眼神直愣愣地朝向屏幕。
“呵呵,”李吟鸿架起一条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她没有怪我,还有机会。
梅卓深知自己可能在她的雷区上蹦迪,但还是想再做尝试。
握了握拳,鼓起勇气:“至凌兮毕竟是无辜的……”
“无辜?”
“自然无辜。”
李吟鸿自问自答,眼角微弯,讥讽显而易见。
“可是这能构成理由吗?”
梅卓无言以对,只得沉默。
“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
李吟鸿恢复惯常随意的笑,让人很难辨别其间有几分真几分假。
梅卓适可而止,不再提刚才那件事。
李吟鸿好像和她有默契一般,关掉了播放至凌兮生活状态的实时视频,换成了一个狗血连续剧,安静地观看。
……
完了,我没有至哥的联系方式。
李盈溪做了这个决定,却不知怎样实行。
意念传输可以么?
此想法一出,就被自己逗笑了。
还是找找实际一点的方法吧。
等下,曹老师!
李盈溪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拼命往上爬。
那个组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找过我,应该是暂时放弃我了吧。
这么思考,行动上貌似不兴尝试。
尽管曹恒霏主动放了自己,但难保那个组织不会让她作为诱饵24小时监视。
即使她有可能也蒙在鼓里。
那这个方法算是暂时作废了。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是还有鸿吗?
说来也可笑,麻烦几乎都是她捅出来的,现在最硬的底气也是来自她。
李盈溪只知道自己不会真正讨厌她,至少目前如此。
这一系列考量造就她单独去数学组办公室找曹恒霏。
当然还是做了后路方便不得已时能够后退一步。
神奇的是,办公室里只有曹恒霏一个人。
“李同学,有什么事吗?”
如往常一样,曹恒霏露出温和的笑容,挥手招呼她来旁边的椅子坐下。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李盈溪捻了捻手指。
“曹老师,我有个很难的问题,是关于生活的。”
“实在想不通,就想着来问下老师。”
曹恒霏似乎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眉梢微动,和颜悦色道:“帮助学生解决生活上的困扰,也是我们教师工作责任的一部分。你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老师乐意倾听。”
李盈溪听见她乐意沟通,心下一喜,却仍不敢放松警惕。泰然坐在她旁边的办公椅子上,装作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娓娓道来。
“我有次忘带卫生巾了,有个女孩路过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太仓促了我没能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但是我很想和她说句‘谢谢’,苦于没有机会。这件事在我心中形成了疙瘩,我应该怎么办?”
曹恒霏棕色的眼眸微眯,状若思考后答:“既然联系不到她就把她的爱心传递下去。帮助别的需要帮助的人,即使她不知道。因为我想这才是她愿意帮你的原因。”
听了这么一长串,李盈溪捕捉到了“她不知道”这个词眼。
这是暗示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和她详细交流联系鸿那边的人吗?
就算不是这个意思,也值得一试。
李盈溪决定殊死一搏,也按照她的故事路线纯真地想了想,顿悟:“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临走前还挥了挥手。
曹恒霏唇角形成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转身接着批改试卷。
(对李吟鸿)过分?就你最过分。(装模作样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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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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