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季清妍恼羞成怒,拂袖而去,许云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这人看着比我还要委屈。

算了,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恼怒伤心,许云容望了望窗外的蓝天,长出一口气,专心整理起衣物来。

上林围场地处山林草场之间,草原开阔,林木茂盛,到了晚间十分寒凉,霍昀遣内侍们送来了大桶热水,许云容和青卫沐浴过后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天有些阴,一整日不见太阳,众人都待在房里不让出门,有女官送来了纸笔,要求每人写一幅字,字体不限。

许云容写了一幅小楷交了上去,之后再无人来。

第三日天色更是阴沉,午后还下了小雨,许云容等人又被要求做一副针线,仍是不限种类,各处都发了一些零碎的布料。

许云容还是随意绣了一个香囊。

第四日,天色忽然晴了,太阳升得老高,果然如霍昀所说,一大早便有内侍过来传旨,召众女未时一刻在围场会猎,马匹可到马厩挑选,若有不谙骑射者亦可放弃。

青卫听说,唯恐挑不到好马,匆匆出了门,不多时牵回了一匹白马。

许云容看这马矫健漂亮,奇道:“这就是宫里分给我们的马?”

青卫道:“哪里是他们给的,我去马厩看了,都是那些贵女们挑剩下的,这还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殿下说这匹马虽不是多好的品种,但是性格温顺,有耐力,适合给姑娘骑。”

“今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便是给我一匹掉了牙的老马也无妨。”许云容虽这样说着,但看这白马温顺漂亮,仍是忍不住摸了摸,笑道:“你看这马,不光毛色漂亮,体态也好,脖子都快挺上天了。”

青卫笑道:“姑娘竟也能辨出好马了。”

许云容也笑道:“怎么说也跟你学了几年,皮毛总能有点吧!”

因旨意上说会猎不许带侍女,许云容便和同住的秦六姑娘结伴而行,到了围场才发觉帝后应是要亲临,因路旁每隔一丈便立了一名侍卫,个个锦袍罩甲,手按宝刀。

专供帝后观看的高台也已布置的鲜亮簇新,台下亦安放了桌椅,站了一溜侍从,都是目不斜视,鸦雀无声。

许云容等人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柄黄罗盖伞缓缓飘过来,接着是太后、皇帝和皇后在台上落座,太子霍昀穿着大红纻丝冠服,坐了台下的首位。

有一个体态稍胖的着青绿色蟒服的太监走过来,高声道:“皇上说了,咱大梁的女孩子,不仅能读诗书,做女红,更能骑马射箭;能温柔,能端庄,更能机智果敢。这林子的猛兽都已被驱赶,且有侍卫加了边界,不会迷路,以一个时辰为限,申时两刻仍回此处,猎物多者有赏!”

那大太监停顿了一下,又道:“就请众位小姐进林。”

八月的上林围场天高气清,漫山遍野的绿草茵茵如画,其间还夹杂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红蓝黄白,开得小小巧巧又恣意飞扬。

许云容和秦六姑娘骑马走在众人的后面,因这两日也熟络了些,便听秦六姑娘悄悄道:“你说让这么多千金小姐大老远地跑来狩猎是谁的主意?”

许云容摇头道:“这个不知,既然是下的圣旨,那必然是皇上了。”

“你说这不是为难人吗,骑马还行,射箭谁会啊,那免子跑那么快,神仙才能射到。”

“嘘,你小点声。”许云容笑道:“若照你这么说,这些侍卫里一半都是神仙了。”

秦六又叹道:“我今天真不该来,一会儿铁定要丢人了。”

许云容道:“你怕什么,这里有一半人都是来碰运气的,除了武将家的姑娘,有几个练过射箭的?”

秦六姑娘嘴上说着放弃,但进了林子没一会儿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许云容只得一个人骑马奔跑了一段,愈发觉得四周幽静无声,只有马蹄踩在落叶和泥土上的沙沙声,偶尔还有哗啦哗啦的声响,却不知是野兔还是松鼠。

许云容心道:不让带帮手,又没有猎犬,哪里去寻那敏捷纤小的兔子?若有笨一点的野鸡或有可能追一追,小时听叔言表哥说林子里有獐子,外形有点像鹿的,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正想着,忽见十几步开外一片麻雀扑棱棱飞起,忙拍马往前走了几步,正和一只两耳直竖、浑身褐毛的“小鹿”遇上,这“鹿”头上无角,嘴上还有两只獠牙外露,难道就是獐子?

猎物就在眼前,许云容竟忽觉手软,连忙抽箭拉弓时,那獐子却灵敏异常,几个蹦跳便不见了踪影。

许云容好容易碰见一个猎物,哪肯轻易放弃,忙拍马追了上去,不想一口气几乎奔出了林子,连那獐子的尾巴都没见到。

许云容担心走远了迷路,正想着原路返回,却隐约听到阵阵呼声,心想难不成是同来的姑娘里有人受伤?便一路顺着呼声寻去。

走了约摸百十来步,却见前方一条宽约七、八丈的河流,水流甚急,一个头戴草笠,猎户打扮的老者趴在河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许是接连呼喊没了力气,正伏在石上喘息。

许云容忙催马前行,待走近了下马,冲着老者大声喊道:“老伯,你怎样了?”

那老人抬头看到许云容,十分惊喜,颤颤巍巍站起身,用力喊道:“小姑娘,这水太急,你想办法把我救上岸,再晚我老头子就要饿死在这儿了!”

许云容看那老者所在的大石到这岸上少说也要四、五丈远,如何救得,正思索之时却见那老者从腰间解下一团绳子来,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拿在手中用力甩了几圈,然后猛地一松手便甩了过来,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了岸边。

许云容见状忙伸手去接,却因河边杂草丛生,深浅不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赶忙站稳时那绳子已漂远了。

老者冲许云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急,自己又将绳子一点一点收回来,整理好了再次举过头顶甩了过来,可惜又差一点没抓到,如此反复了几次,许云容两只鞋子都湿透了才将绳索抓住。

老者见状高兴喊道:“姑娘,你将绳索系牢了,我再游过去,就不怕被水冲走了!”

许云容手里攥着绳子,茫然地转了两圈,喊道:“这没地方系呀!”

老者大喊道:“系树上!”

许云容看了看手里的绳子,再看看远处的树,一时有些凌乱,心道:这老大爷是老眼昏花了还是神智不清了,再有十根这样的绳子也够不到树呀!

只得先在附近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将绳索拴在上面,又冲老者喊道:“你先别急,我再想办法!”

许云容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河岸往东走了几百步,一无所获,岸边除了杂草就是泥沙,只得又折回起点往西寻找,终于看见了一块“巨石”,这石头并不齐整,比那些大宅门门前的上马石略小些,看着有些重量,把那绳子绑在这石头上,应能禁得住那老者,得把石头搬过去。

伏下身子使劲一推,纹丝不动。

……

许云容挠挠头,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鼻尖上都冒了汗,一转身看到马还在原地徘徊,心道怎么把它给忘了,便又走近了翻身上马。

那老者想是以为许云容要走,急得又是摆手又是跺脚。

许云容却顾不上解释,骑马飞奔回树林,寻了根粗壮的树枝,急匆匆地返回后将树枝的一端用力塞到石头下面,幸而此处靠河,泥土松软,倒也不甚费力,再用力压了一下树枝的另一端,那“巨石”便晃晃悠悠地翻了个面。

许云容见状大喜,立刻依着这个法子,将那石头慢慢地滚到了离老者最近的河岸,又把绳索在石头上绕了两圈,死死一系了个扣,方起身对老者喊道:“老人家,这样可以吗?”

老者冲许云容竖了个大拇指以示赞许,接着纵身一跃跳入河里,水花四溅。

许云容看的心惊,下意识地抓紧了这头的绳索,用力往回拽,却不料那老者动作十分敏捷,三下两下便游了上来,虽全身湿透,却无半点萎靡之色。

老者一面拧着衣服上的水一面道:“小姑娘可以呀,不像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姐,遇事只会哭。”

许云容见他安全上了岸才松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忽觉手臂一阵酸麻,伸出手一看,又黑又青,还夹杂着缕缕血丝,便忍着疼在河里略略清洗了一下,站起身道:“老伯,你怎么会掉到河里了,幸亏有块大石头。”

老者呵呵一笑,并不答话,见许云容牵了马要走,忽道:“你是来打猎的?”

许云容哪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来打猎的,生怕对方笑话,忙摇手道:“没有没有,偶尔路过,我这就回了。”

那老者却指着挂在马上的弓箭道:“你这弓箭不行啊,怪不得一无所获,来,把我的这副拿去!”

许云容忙道:“不用不用!我只是来充个数......”

那老者却不理会,将许云容的弓箭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不由分说将自己背上的这副替许云容绑在马上,飞快地说道:“你救我一命,我理应感谢,你别小瞧了这副弓,既轻便又有续劲,可是当今皇上赐的,时辰快到了,你快回吧!”

许云容听得一头雾水,心道怎么还扯到了皇上,正想说什么,老者却转身便走,几个瞬息便隐没在了树林之中。

许云容看了看系在马侧的弓箭,那弓两边玄色,中间明黄,弓面上镌刻着一行小字:年八月,上射中四鹿三狍宝弓。

不由心中一跳,心想:莫非这真是皇上用过的弓,那老者到底是干什么的,好生奇怪,这弓再好,我也拉不动啊!我还是赶紧回去为妙,管他什么空手不空手的,这林子凉嗖嗖、静悄悄的,再待下去,吓也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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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燕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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