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在座的夫人中有一多半都是祯宝堂的常客,听许云容如此说,都十分吃惊。

钱氏道:“这个石老通,有了好东西还藏着!”

因石锐生意做得好,又精通玉石珠宝,广平城的人都叫他“石老通”。

“就是。”通判夫人李氏也是个泼辣的妇人,接口道:“昨日才去了祯宝堂,想买些名贵的首饰给女儿攒嫁妆,他提都没提这宝石,还怕不给他钱不成。”

“他那祯宝堂能在广平城内吃得开,还不是靠我们捧场。”

……

听着众位贵夫人七嘴八舌地对石锐声讨,许云容笑劝道:“诸位夫人先不必生气,也许石老板只是一时未想好首饰的样式,也或有其他难言之处,恰好今日石老板也来了,不妨让他过来解释一番。”

石锐自许云容等人走后,便有些魂不守舍,总惦记着那匣光灿灿的宝石,对于一个“玉石痴”来说,遇“极品”而不得,不能把它们制成美丽的首饰,就好似一个酒鬼喝不到酒一样难受。

是以犹豫再三,他还是来到了青卫所说的“拾芳园”,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到了拾芳园,青卫见到他便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表情。

石锐脸一红,笑道:“姑娘莫笑,我并不是成心压价,我那祯宝堂虽有些名声,但百金是打死也拿不出的,我来只是不甘心罢了。”

青卫笑道:“石老板多心了,我只告诉您,我家主人是京城济亲王府的三少夫人,那水榭里来的都是你们广平城有头有脸的太太夫人们,一会儿你进去,只看我家主人眼色行事,那一匣子宝石便跑不了了。”

石锐听了吃了一惊,怪不得气度如此不凡,原来是王府的少夫人,随后又有些胆怯,还是觉得这事有些邪性,但此时已退无可退,硬着头皮进了水榭,见到这些自己的“老主顾”,还未行礼,同知夫人钱氏便冷笑道:“石大老板,听说您要发达了?”

石锐一时懵住,却听知州夫人殷氏道:“石老通,广平城里首饰铺子有几家?”

石锐道:“回夫人的话,若问口碑好的,大约有四、五家罢。”

殷氏道:“对,少说也有四家,我刚来广平的时候,钱夫人便向我极力推荐你的祯宝堂,在座的夫人们有一半多都是你的老主顾,我问你,我们这些人可有过白拿你的首饰,可有过不给你钱?”

石锐听了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各位夫人都是通情达礼,品行高洁之人,不曾欠石某什么。”

“既是你的老主顾,又不曾欠你银钱,那你得了极品宝石,为何瞒着我们,我们是不配戴呀,还是买不起呀?”

石锐一惊,心道:“极品宝石,这是何意?莫不是要被人栽脏?”

想到这里石锐不由望向坐在主位的许少夫人。

却听这位亲王府的三少夫人笑道:“你们也太心急了些,总要给石老板一个辩解的机会,就如我方才所说,石老板没有把宝石公之于众,是还没想好样式吧?”

这水榭四面开窗,石锐仍觉得闷热,额头上已密密地沁出了一层薄汗,他是个生意人,心思本就灵敏,许云容的话加上方才青卫的嘱咐,令他脱口而出道:“是,那宝石虽鲜明华贵,但比起其他种类的宝石,坚硬度不够,我担心镶嵌时损伤于它,故而未将它展示,有得罪众位夫人之处,请夫人们多多包涵。”

石锐说完,又深深行了一礼,殷氏便笑道:“原来是这样,三少夫人说得对,我们太心急了,石老板也不要介怀,等你做成了,凡是带这宝石的首饰,我们在座的全包了!”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钱夫人也道:“对,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也有人调侃道:“石老板这次要发财了!”

石锐忙道:“不敢不敢,各位夫人对我多有关照,我只挣个辛苦钱罢了。”

这时蔡三喜进来禀告说宴已摆好,许云容便同众贵妇移到旁边花厅上,一条长案,摆满了菜肴果点,仍是分宾主坐下,席间说些家长里短,风土人情,有殷、钱二人言谈助兴,倒也圆满。

宴席过后,众夫人离去,青卫方带着一直等候在水榭的石锐过来。

许云容最不喜应酬,不过一直强撑着,此时已颇觉疲惫。

石锐方才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进花厅,行礼过后便苦笑道:“三少夫人这是把我在架火上烤啊!”

许云容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道:“这话错了,人说商人重利,我这次送给你的,虽不是一本万利,收入也很可观了。”

石锐听了疑惑,问道:“您的意思是……”

“你生意做得不小,手下伙计工匠也多,明日你带人去买些耕牛,越多越好,广平不够了,就去附近州县买,买回来了送给用不起耕牛只靠人力犁田的佃户农家,如今正是春耕的时期,农务忙,你尽快把这件事办妥,这一匣子宝石便全是你的,当然,你若不放心,可以先拿走一部分当做定金。”

石锐本以为今日的事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又听到了“耕牛”两个字。

这位矜贵明艳、宛若神女的三少夫人居然让他去买耕牛,送给贫穷的佃户!

石锐咽了咽口水,小心道:“少夫人是可怜那些农户?其实耕牛可以租借,官府,田主都有提供。”

许云容道:“我听一位先生说,佃户辛苦一年,有一半的收成要用来交地租,若是用了主家的耕牛或者农具,则要交更多,所以有些贫穷的佃户宁愿用人力拉犁,石老板也不必多心,这件事没有任何掺杂,只是单纯的行善,为父母及家人积德祈福,我们只是路过,许多事不熟悉,既请你代劳,便会付足够的多报酬,所以你只管放心去做便是。”

石锐听了心里踏实的同时,也是有些暗喜,毕竟广平的官太太们舍得花钱,有了这批宝石,这一年收益可无忧了,想了想又说道:“事情并不难办,您又给这么高的酬劳,石某一定尽快去办,只是不知三少夫人为何会选中祯宝堂?”

许云容却反问道:“你觉得呢?”

石锐一时被问住,抬头看见这位王府的三少夫人微笑不语,忽觉豁然开朗,于是不再多问,双手抱拳道:“石某谢少夫人抬举,石某虽是商人,但也知济困扶危,重义轻财,少夫人放心,这件事石某明日便去办!”

晚上,许云容就宿在拾芳园的芝玉堂。

霍昀回来时,看到歪在枕上的许云容,已是睡着了。

一枕的黑发衬着如雪肌肤,眉如墨画,唇似丹霞,真比雨中海棠还娇些。

霍昀不由觉着有些渴,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许云容的剩水。

茶碗是最普通的青花茶碗。

这种茶碗若是放在京城,恐怕连宰相家的门房都不肯用。

许云容却从来不在意这些。

从出京到现在,即便是蔡三喜安排得妥当,但微服就是微服,行路辛苦,诸多不便,尤其对女眷来说。

许云容却一直是兴致勃勃,甘之如饴。

真是个可爱的傻姑娘!

霍昀捧起许云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吻了吻。

许云容今日格外累。

接连赶路时不觉得,一松懈下来方觉骨头都是疼的。

沐浴更衣过后,便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正睡得香时却又被霍昀弄醒了。

不由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

“别闹了,我困了。”

“你睡你的。”霍昀含糊道。

许云容气得打了他一下,实在无法挣脱,只好放松下来任由情丝将两人缠裹。

等到两人再次洗浴过后已是二更了,许云容错过了困头,一时没有睡意,霍昀便陪着她说话。

“看你心情不错,事情办成了?”

“没有,刚起个头而已。”许云容有些不好意思,“小小伎俩,班门弄斧,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霍昀听了停了手上的动作,仰面躺回床上。

许云容不见他回应,忐忑看向他道:“为何不说话了?”

霍昀抚着她的头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你也就是嫁给了我,若非如此,就你这良善柔弱的性子,还不被别人欺负死。”

许云容听了不服气,生气道:“良善也就罢了,我哪里柔弱了?”

霍昀道:“你不算柔弱,但你性格太过高傲,不喜争抢,遇事又不屑争辩,这样的性子在大家族里很吃亏的。”

许云容一怔,惊讶霍昀竟说得这样透彻,她自己都从未想过这些。

“那也不对,你自己都说皇宫里拘束之处甚多,勾心斗角,大家族再规矩多,也比宫里轻松一点吧?”

这下轮到霍昀词穷了,“我说过么?”

许云容不语,只戏谑地看着他。

“这个。”霍昀清了清嗓子,“这话头怎么拐到这来了,我是怕你太累,不愿让你操心,比方说这次,广平百姓贫苦根结在于前任州府官员欺上瞒下,贪墨失职,但耕牛事件新任知州杨玉章亦有责任,我本想罚他自掏腰包买一批耕牛无偿让贫户使用,不过看你想做些事情,张世安又替他说了一车的好话,但你要知道,好心也要看对谁,我只是说你得亏遇上我了,不然一准被人骗。”

“不过你只要愿意做事,我铁定支持你,你是未来的国母,心怀慈悲,体恤百姓也是国家之福。”霍昀又补充道。

“哼!”许云容似笑非笑地瞟了霍昀一眼,嘟囔道:“等东宫的女人多起来,你便不这么说了。”

“嘟囔什么?”

“没什么,睡了。”许云容又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霍昀其实听清了,但并不说破,只在心里暗笑:这丫头也是有趣,明明对即将进宫的良娣、良媛担忧介意,表面上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既不肯询问自己的想法,也不肯试探自己的态度。

先不告诉她,且让她也尝尝百爪挠心的滋味。

其实倒也不是霍昀成心不说自己的谋划,后宫嫔妃及东宫妾室都有规制,他虽有提前布局,但不到最后一步,结局难定。

若到时办成了,于许云容而言就是意外的惊喜,但若提前说了最后却难如意,便是伤心加失望百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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