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四
峡谷的烈风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灼烧着众人那面如死灰的脸颊。他们每个人在经历了刚才那场浩大战争劫后余生，早已精疲力尽。所有人像一群难民，漫无目的地往深山之中游走，空洞的双眼中布满血丝。
天陨之战后，一群魔域的使徒逃回漆黑的峡谷峻岭之中。
“走不动了，实在走不动了。”良久，终于有一个战士崩溃掉了心中意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领袖已死，魔域的命数真是尽了。”
众人心中最后一道坚墙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瞬间轰然倒塌，瞬间全线溃败！
“我们输了。”
一个年轻的战士哭丧着脸。
“是啊，魔域宏大的基业毁于一旦，难有再起之日啊。”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绝望地哭腔说。
“哎……我们就要过一辈子流亡生涯了吗。”
“……”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丧气话，直到不少人的眼角溢出泪水，进而放声大哭，一时间哀嚎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山谷！
“都垂头丧气干什么！还早得很，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位平日和蔼的长者，却露出了犀利的目光，他不卑不亢地说：“只要魔域有一息尚存，只要坚定的理想未曾改变，我们就永远战斗下去。”
“可是，我们哪里还有强者啊！”
有人绝望地呐喊道……
“住口！还远远没有结束！”
天空中传来一声坚毅地怒喝，在山间回荡传响，久绝于耳。先前心潮澎湃的喧闹人群，此刻鸦雀无声。
众人抬头望去，迎面而来地是一道冰冷的目光。那道目光仿佛来自悠远的深海，充斥着一片黑暗，吞噬阳光。视线所过之处飘浮着寒风骤雪，令人不寒而栗。
“呵呵呵，你终于来啦，焱灼鹓。”
长者拖着疲惫的眼神注视他，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嗯，跟我走吧。”焱灼鹓沉重地点了点头，她抬起右手，天能在手中迅速凝集，一旁河谷中的溪水闻声开始躁动起来。
“哗啦啦——”
瀑布和溪水的大量流水突然爆炸开来，飞向空中，奔涌飞舞，逐渐形成一条悬空流淌的湍流。随后，空中的水体逐渐壮大，在不断吸收周围水元素的作用下，天上的水流竟变成了一条奔流的大江！
“呜——”
延绵的山谷中传来悠长地一声鲸鸣。
“天哪……”
不少人看呆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因为他们头顶上那条长长的天河蜿蜒盘旋、翻腾九天，仿佛于深空之上踏云而来，可谓如梦如幻，实在太过壮观。
在众人震惊地目光中，充盈地水元素直泻而下，分出诸多支流四射飞溅。那些支流又继续分割，最终裂成千万条水带来到地面，每一条水带都朝着一名魔域使徒游去，围绕着人们从头到脚不断旋转，把他们纷纷包裹在水元素天能当中。
“走。”
焱灼鹓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就轻轻挥手，自顾自地朝远处腾空飞去。
令全军人马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每个人身旁缠绕的水带突然迸发出强烈地能量波动，它们疯狂排斥地心引力，让人们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缓缓脱离地面，飞向空中。
“咻——”
水带骤然加速，强硬地拽着众人跟随着焱灼鹓飞去。远远望去，一个接一个的人和水带奋然奔向高空，就像一群准备长途跋涉的大雁，自豪地舒展翅膀，无数蓝色的“雁鸟”划过天际，紧咬着“头雁”的尾迹，共同前行。
人们听着耳旁呼呼地风声，感受着水元素滋养身心，一路上山水兼程的疲劳一瞬间全然松懈下来，只觉得内心无比踏实，甚至有的人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大风和沙尘扬起焱灼鹓的长发，金黄的太阳侵染了她白皙的脸颊，而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嘴角勾起一丝明媚地笑意。
“呼呼——”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增大地风声，生硬地拍打着脸庞，酣睡的众人被强劲地吹打力道惊醒，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刹那间，眼前的景象一片豁然开朗。
原来他们已然飞出沟堑纵横的山峡，来到一望无际的平原旷野。恰好此时阳光终于透过云层，一束一束地直射在青绿地草地上面。犹如一把把利戟割开阴霾，闪烁着亮光。
在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祭坛立在平原的中央。从它斑驳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历史遗留的产物，不属于现代仿制。而在祭坛旁边的空地上人山人海、格外喧闹，这使得整个平原的氛围也热闹起来。
只是，景象再怎么秀丽，空中的使徒们心中的事实再清楚不过，因为下面的人们不过和他们一样，于天陨之战后逃亡于此……
焱灼鹓看了一眼地面，便率领大部队缓缓下降。离得近了，大家的神情更加惊讶——那个祭坛真的十分巨大！
尽管只剩下断壁残垣，却依旧庄严肃穆，宛如只手通天的巨人，仿佛千年前的神谕还在它口中响起。普通人抬头看去，心中便会升起一阵畏惧之意。
焱灼鹓将带回来的人们安置在地面上后，带着那位长者再度一跃而起，两人轻松飞上祭台。
“你终于来了。”
台上一名男子看向他们，微微颔首致意，如圭如璋，目光浮现出一缕轩昂。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俊朗，翊之远。”
焱灼鹓打趣地盯着他。
“你也还是那么漂亮，朋友。”
翊之远双手抱胸，倚在一旁的残柱上，好像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噗……你好好玩。”焱灼鹓瞧见翊之远这么大反应，顿时来了兴趣，“实话说，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极之子的气质？”
翊之远瞧见她一脸逗乐，什么也说不出口，表情更加尴尬难堪。
“之远，现在状况如何？”长者打断了正在寒暄的两人，一脸正经地问道，“这些人都是你带回来的吗？”
“是的。”翊之远点点头说，“这两天我已经竭力搜寻周边地区被冲散的队伍了，哎，暂时找到的就这些战士了。”
“那其他人呢，能联系到他们吗？”
长者有些迫切地追问。
“不，很遗憾，目前完全搜寻不到一点信息。”
翊之远看着他，面色无比平静。
话说到这个份上，台上的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微微低头，眼神复杂。
“统帅已死，我们都听您的。”过了一会，焱灼鹓开口说道。
“的确，我们需要一位拥有凝聚力的、足以安抚魔域的灵魂人物。”翊之远也十分赞同地补充道。
“哦？那我要是说，我要你们在未来带领魔域呢？”长者呵呵笑道。
“什么！？”
翊之远和焱灼鹓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只是你们，我需要的是，魔域所有的强者！”长者满脸严肃，眼中却透露一丝慈祥，“我们需要自己的英雄！”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台下的上万人说的，声音庄重浑厚，威震八方。顷刻间喧嚣的平原停止了烦杂地吵闹，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一双双目光齐刷刷地朝台上看去，全都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孩子们，这场战役，我们输的太惨，可谓全线溃败。”
“从全盘来看，无论前期的部署、细节的执行，还是中期的进展、作战的程度。我们几乎做到了完美。一场本来毫无悬念的战争，却因为那几个人牵动走向。”
“天星陨落，全军雷动，战士们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地点燃足以焚烧文明的烈火，却被横空拦截的变量彻底改变。经此一役，我域元气大伤，步步衰竭。他们，注定是我们的一生之痛……”
“那几个名为‘九辰云君’的敌人。”
听到这，不少人哭出了声、又有不少人沉默叹息。是信仰被暴雨扑灭的残酷，亦是伙伴被战火吞噬的无助。硝烟弥漫、冰雨萍萍，残酷的战争，把无数人事永远地抹尽，永远地，化作破碎地残梦、化作悲凉地伤痛。
“但是我们还不能放弃！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长者大喝一声。
“还记得你们是怎么来到魔域的吗？不管你们心中壮志是否湮灭，无论当下作何打算，只要我们仍有一个人站着，魔域就不会消亡！既然，他们的英雄被称作九辰云君，那我们必然作出改变——”
“弑神之人，摘灭天星。魔王降世，飞踏尘云！”
“联盟有太空军队，我们就造自己的战舰，联盟有九辰云君，我们就立自己的君王！”
“……”
“说得对，大不了百废待兴从头再来。”
短暂的沉默后，台下有人附和道。
“没错！魔域必将卷土重来。”
一部分人开始呐喊打气。
“魔域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振臂高呼
“魔域万岁！”
全场的气氛终于点燃，声势浩荡，响彻平原。
“进献吾身，重塑荣光，为战而生，黑夜永存。”
“魔域万岁！魔域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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