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照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两条荧光粉的泳衣在白色灯光下焕发着别样的骚气，和别的泳衣仿佛不是来自一个次元的。
“这个吗？”服务员再次确认了一遍，倒不是她认为两位帅哥驾驭不了这套衣服，只是因这颜色，这套衣服滞销到一直沦为摆设。
“对。”程书叙拿着换了颜色的泳衣，迟漾负责结账。
“没想到你眼光还挺独到。”迟漾付完了钱，二人朝游泳馆走去。
程书叙一时竟听不出他是在真心夸他还是暗暗内涵，不过就算迟漾心里嫌弃还不是得穿着游泳。
“谢谢，我眼光一向很好。”
来到泳池边，程书叙缓缓蹲下身子碰了碰泳池里的水，沁凉的，逐渐淹没过他的手心、手腕，他连忙用手搅了搅，从水里抽出了手，一点都不想下水。
迟漾拎着一双新拖鞋走来：“先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上，手机提前拿出来，别掉水里。”
两人分别去冲澡，程书叙叹了口气，将泳衣穿上，对着浴室里的镜子照了半天，颜色是浮夸了些，不过他驾驭得了，贴身的布料裹着他精瘦的身躯，肩宽腰窄，他肤色偏白，荧光粉更衬得他皮肤显现出温润的光泽。额前乌发沾了水珠，压得发丝黏在一起，水珠便滚落下来，面颊上出现一条清晰的水痕。
出来时，迟漾已经在泳池里了。
淡蓝色的池水并不深，迟漾靠在泳池边沿，双手张开撑在岸上，以程书叙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但即便是个背影，也惹人移不开眼，完美的肌肉线条如雕刻家一刀一刀刻成，有力量感的同时也不乏美感。程书叙减肥并非纯饿瘦，而是配合着适当的锻炼，因此身上有薄肌，但和迟漾放在一起，那确实有些没眼看了，仿佛迟漾能轻轻松松将他扛起来。
“看程书叙的表情，明显是被惊艳了哈哈哈。”
“这谁不斯哈！”
“ 这么死亡的颜色，穿在他们身上我居然觉得还不错。”
“小程和迟总一直帅帅的，很安心[爱心][爱心]”
“他们在水里游泳的时候会不会像那个荧光水母？”
程书叙见迟漾没什么反应，依旧背对着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以示自己的到来：“咳咳。”
迟漾果然在水里转过身来，不知是游了一圈还是怎么的，他的头发湿漉漉沾满了水，而且他正面的风光更甚，荧光粉的泳衣将他的八块腹肌毫不吝啬地显露出来，若隐若现。
“不过来么？”
程书叙还是有些犹豫，他慢吞吞走到岸边坐下，将双腿放进池水里，光滑白皙的小腿晃了晃，掀起的小水花溅到迟漾面前。
“下来。”
程书叙用腿划了划水：“不要。”
“你不下来我怎么教你？”迟漾无奈道，“而且水不深，不会有危险的。”
程书叙看着也是，浅水区的水只到迟漾的胸部一下，既然来都来了学一下也没什么。
迟漾见程书叙还在纠结，便向他伸出手，引诱似的：“来吧。”
“扑通—”程书叙的身体沿着池壁缓缓滑下，果然水还没到他的脖子，被柔软微凉的水包裹着，他体会到一种奇特的感受。
三四年前，他还在剧组拍戏，曾经拍过失足落水的戏码，在冬天，那是一处不知名的野池子，枯萎飘落的蔫叶浮在池子上，池水浑浊。他畏惧这种看不见底的池塘，在岸边犹豫着，当时他人微言轻，如果说自己拍不了那么这个角色他后续也别想再拍下去了，便咬牙闭眼直接跃入水里。
那池水很深，他在水里挣扎两下，拍古装剧穿的冬衣厚重，材质易吸水，他被身上的衣服裹挟着不住地下沉。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刺痛了他的皮肤，同时涌进他的鼻腔耳朵，他的挣扎和求救已经不是表演出来的了，而是求生的本能。
可是过了好久，久到他快要没力气挣扎，也没有一个人下去救他，他吊着一口气，凭着求生的意志终于摸索到河岸凸向水中的坚硬石头，才爬上水面。
导演早就把镜头拍完，其他演员裹着棉袄坐在一起取暖说笑，没人注意到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惊险一幕。
那天夜里，幼时差点溺水的经历再一次出现他的梦中，他在凌晨哆嗦着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口腔里、肺部仍灌满了咸咸的池水，胃部翻涌起一阵恶心，自那之后他甚至没在浴缸里泡过澡。
或许是这池水清澈见底，又或许是迟漾在旁边给他带来安全感，这次他并没有很排斥待在水里。
水的浮力使他的手臂有一种向上飘的自然冲动。
“放松。”迟漾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试着在水里走两步。”
迟漾俨然一副教练的样子，指导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把头埋下去，缓缓吐出来再抬起头，可以做到吗？”
程书叙在水里走走也就算了，让他把头埋下去，有点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他凝视着水底，水面反射着头顶的灯光，随水波纹起伏摇摆，水下似乎有一头吃人的巨兽。程书叙心头浮上不安和慌乱，就像下一秒自己要永远沉入水下。内心的排斥和抗拒让他不自觉摇摇头。
“害怕？”迟漾察觉出他的害怕不同寻常，似乎比一般的初学者更恐惧。
“哦莫，程书叙是不是怕水？”
“他刚刚在岸上的动作就很为难，严重怀疑他以前是不是掉进水里过。”
“他好像猫猫啊，怕水的猫猫。”
“我学游泳也是这样，鼻子一碰到水就想呼吸，压根憋不住气。”
“完了，他们约会不会要失败吧。”
程书叙的双手紧紧扒拉着台阶的扶梯，不敢松手。
程书叙余光瞄到了迟漾脸上戏谑的笑容。
“你笑什么？”程书叙又羞又恼，他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迟漾收起一闪而逝的笑意，“只是，你不敢松手的样子很我家猫洗澡的时候一样，还没放到水里爪子就乱抓一通，一松手它就扒着浴缸想跑。”
“猫猫是这样的。”
“程书叙就是猫猫！”
“你们两别聊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能不能莫名其妙亲一下，就当是为了我。”
“我才不像，我还没怕水到这份上。话说你还养猫？”程书叙一脸不信，就他这样的养猫，猫都得离家出走。
“不是我养的，是我妹妹的猫。”
“难怪。”程书叙是一刻也不想待在水下了，他扶着扶梯怕上台阶，屁股一落又坐在岸上看着迟漾。
“我现在累了，不想学游泳，你是不是游得很好，表演一段呗。”
好家伙，这是把他当耍猴的的呢，还表演一段，迟漾二话没说，还真就腿一瞪，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向前划去，身子漂浮在水面上，快速轻松地游到泳池的另一端又游回来。
迟漾从水中探出头，摘下泳镜：“怎么样，不想体验一把？”
是挺帅的。程书叙有点羡慕，他畏惧水，但不代表他看见有人如鱼入海般在水里轻巧地游泳就不向往，他本身是个乐于挑战的人。
“试就试，谁怕谁。”程书叙再次下水，跟着迟漾的指导，从换气开始学习，到将身体漂浮在水面上。
“试着松开扶手，放心我会托住你。”
程书叙调整了一下紧张的心绪，缓缓放松身体，借助浮力让自己的双腿离开池底，两只手伸直尽力往前够，让自己整条人都浮在水面上。
“不行，没杆子我浮不起来。”程书叙试了两次还是不行。
“你抓着我的手臂当做杆子，等你浮起来我再松开。”迟漾安慰他。
程书叙迟疑着，最终还是把爪子搭上了迟漾的手臂：“你站着别动嗷。”
“千万别动哦。”他又不放心地再次强调。
然后将脸埋到水下，舒展四肢漂浮起来，迟漾带着他向前慢慢移动，程书叙也游得有模有样。
“注意换气。”迟漾提醒。
见程书叙渐渐有了节奏，他便松开了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爪子。让程书叙自己向前游去。
程书叙体验到了一丝做鱼的快乐，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在水里飞，他学东西一向很快，只要不断地做心理暗示，迟漾在他身边就算他真的有危险，迟漾也会把他从水里捞起来，这么想着，他也渐渐游出一段距离。
正想转换姿势站起来，程书叙心忽然一紧，感觉到左腿不对劲，一抽一抽的，感觉有块地方隐隐作痛，这么一来半边身子难以使唤，维持不了平衡，他一慌乱，满脑子都是从前溺水时的感受，不由得扑腾起来：“迟漾，你在哪呢，我好像要沉下去了，快来救我！”
他一只手想要掰直抽筋的腿，另一只手在水面上扑腾着，正感觉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突然靠上了一具坚实的身体。
“放松，张嘴。”迟漾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分明又是安慰他的，“慢慢吸气，呼气。”
程书叙怔怔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迟漾一只手搂着带着回到池边，左腿依旧在抽抽，只是他没那么慌乱了。
回别墅的路上，程书叙扭着头看着窗外，只要一回想起在游泳馆的情境就忍不住想从这个星球上消失。
他当时一只腿脚抽筋，但另外一边还好好地撑在地上，鼻子嘴巴压根还在水面上，只要他稍稍镇静下来就会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求救的必要，不知道在迟漾眼中那是一个怎样的滑稽场景。
真是丢脸啊，太丢脸了。
“饿吗？”迟漾朝他看了一眼问道。
时间早就到了饭点，因为帮他恢复那条抽筋的腿两人花了些时间，程书叙闷闷说：“还好。”
“想吃什么？”
程书叙正准备报上一串菜单，突然想起：“你会做饭？”
“不会。”
迟漾一个从小出身在豪门的富不知道几代，怎么可能会做饭，从小就是家里的阿姨打点好一切，不管什么时候回家只要提前说一声就不会饿着。
“那你还问我。”程书叙睨了他一眼。
两人回到别墅快一点钟了，本以为大家都在外面约会别墅里没人，谁知一进来就看到阮衍泽和司起坐在沙发两端，阮衍泽脸红红的，手里还抱着个长颈鹿玩偶，空气中弥散着无形的火药味，程书叙偏了偏头，换好拖鞋，本想静静去厨房做点吃的。
阮衍泽却扔下手中的玩偶，跟了过来：“程哥你们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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