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我裸露在外的,健壮的心脏,被人生生地徒手剜去。
没有疼痛,瞬间死掉,彻底死掉,不可能再复生。
我以为刽子手是个极其残忍的人,后来发现,刽子手是我自己。】
老爸今年刚好退休,主业变成练太极和钓鱼,现在加上了带孩子,车子便给了我开。
虽拿驾照多年,跟林光安三年,几乎无需自己开车,技术跟新手无区别。
果然上路第一天就撞了,好死不死,还是辆路虎。
对面车上下来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张口就是问候全家,只是还没问候完,我一个大鞠躬似乎把什么武器亮了出来,他便温柔了许多。
长得好看还是有好处的。
“小姑娘刚拿的驾照吧,开这么猛,幸亏我这福大命大,要不非狠狠讹你一顿不可。”
路虎男边说边上下打量我:“不过美女,真是不赶巧,我今儿出门谈个大生意,真让你耽误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真是对不住了,您说吧,我一定尽量赔偿。”
无非还是要钱。
“冲你这态度我也不能讹你,这样吧,赔偿倒也不必了,走保险就行,你陪我吃顿饭吧,我这还没吃饭呢。”
原来是要人。
路虎男露出满是烟渍的大牙,笑的一脸猥琐。我看着他那翩翩大腹,跟猪八戒并无二样,心想,不是你福大命大,分明是你肚子大。
“那是肯定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好好请您一顿。”
“我是说,现在。”路虎男着重强调了一下“现在”,他大概看透了我的心思,处理完谁还认识谁呢。
正犹豫着,抬眼看见徐宇泽从对面走了过来。
“受伤了没有。”他看向我的身体四处。
“我没事,就是把大哥吓坏了。”我指了指路虎男。
“我他娘的才没吓坏!”他一看大概没什么机会了,声音瞬间就粗鲁起来,“你是她老公?看看给我这车撞的,我这修理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怎么算你说!”
“开出发票,找我报销。”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出去。
震惊之余,我快速读取名片上的信息—北蓬建筑材料总经理徐宇泽。
他成功了。
上学时候,他就说过,要将家里的钢厂壮大,开一家建筑材料公司,自己当老板挣钱养家,我当老板娘貌美如花,再一个任务,给他生孩子,那时他对我们的未来信誓旦旦。
时间一转,我依然貌美如花,也生了孩子,只不过跟徐宇泽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小心翼翼地侧头看他,刀削一样棱角分明的下颌,眉眼冷峭,利落的寸头被晨雾蒙了一层薄薄的纱,黑衬衫黑夹克,整个人看起来凛冽孤傲,走在人群中很难不让人注意。
不可否认,我仍为他沉醉,渴望长久地站在他身边。当年被宠溺得无法无天,总觉得不会失去,而失去总是突如其来。
那男人悻悻地拽过名片,甩着肚子坐回车里。
我回过神看向远处,那个女人抱着手臂坐在副驾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我想了想说:“谢谢你啊,不过我自己能处理的。”
“嗯我多管闲事。”徐宇泽薄唇轻启,吐出这几个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或许,你想借机再给你孩子找个路虎爸爸?”
脑袋轰地一声,像被人抓住七寸,忍不住发着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那年,徐宇泽回庆阳找我,不可置信地盯着我隆起的肚子问为什么,他眼中的失望与渐渐清晰剥离出来的厌恶,将我与我们的从前悉数埋葬在那场初冬的雪里,我只好承认:“宁愿坐在路虎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林光安懒懒地倚靠在路虎旁,无所畏惧地望向我们。事实如此彻底地坦白在面前,他也必须相信了。
只是时隔三年,我面对徐宇泽,面对我曾“坦诚”过的真相,竟产生了溺水般无力的绝望。
时间不止催人老,还叫人刻薄。
对面车像那个温柔守候的女人一样,发出两声轻柔的滴滴声,他回头看向车子,却没有动作。
“你走吧,下次,就当不认识吧。”
我侧过身不看他,想他会扭头就走吧,谁想他竟答应了一声。
那一声简短决断的“好”,瞬间将我击败。
他到底是恨我。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回到九州,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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