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游亦年撞开另一扇仍然倔强挂在门框上的门跑出酒馆,伴随着调酒师心疼的嚎叫,顺手拽下假发往后一扔,正好盖在那个为首的大汉脑袋上。
大汉额角青筋暴跳,大吼着追了上去。
日暮西斜,空气湿冷。
伪装身份的衣服实在厚重,没跑一会儿就全身燥热,游亦年边跑边把碍事的多余衣物全脱了,最后只剩下单薄的亚麻色衬衣,窄细的腰身在简陋路灯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你这个没娘养的小流浪汉给老子站住!信不信我——咳咳咳咳!”
“大哥别喊了,张着嘴巴迎风跑是会闹肚子的……”
“我闹你爷爷个腿!”
“我爷爷去年截肢了呜呜呜……”
“滚蛋!”
身后的人骂着粗俗不堪的话逐渐落后,游亦年跑的小腿都抽筋了,刚想扶着墙靠一下,拐角处忽然伸出一双手拦腰把他捞了过去。
前面有好几条被居民楼隔开的分叉小道,为首的人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便跟丢了目标,急的连踹身边打岔的手下几脚,骂骂咧咧指挥他们分头行动。
逼仄的墙角,游亦年跟景徵樾身体紧贴,四目相对,淡淡的酒香萦绕鼻尖,静默的气氛竟有几分诡异的暧昧。
那只炽热的大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搭在腰间,烫人的温度让人无法忽视。
游亦年:“放手。”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两个字。
景徵樾额前散下几缕碎发,恶作剧似地掐了下他紧致侧腰上的软肉,笑道:“细皮嫩肉像小姑娘似的,怎么,他们这是要抓你回去当压寨夫人?”
游亦年被抓的一抖,往后一仰从他的怀里挣脱,转身刚要走,就跟那个“爷爷去年刚截肢”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嘴唇颤了颤,刚扭头要喊人过来,景徵樾率先上前一步用匕首将人敲晕,然后侧身看着他扑通倒在了地上。
游亦年摸了摸腰,这才发现自己的匕首不见了。
景徵樾厚着脸皮揽住他的肩膀:“抢亲成功!”
游亦年把匕首夺回来,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你现在是一个跟小偷同流合污的烂人了。”
景徵樾:“什么?!”
游亦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镶着硕大蓝宝石的戒指晃晃,“看见没?这是我前几天从他手上薅下来的。”
出乎意料的,景徵樾并没有表现出如临大敌或嫌弃的表情,反而认真端详片刻,点头:“成色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游亦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景徵樾的目光逐渐下移:“这是……”
游亦年低头,发现自己已经褪色大半的吊坠不知何时从衣服里跳出来了,光明正大暴露在外面。
他立马将吊坠重新塞进衣服里,语气不善:“看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吊坠似乎年代久远,短暂的几秒景徵樾并没有分辨出它具体是什么样子,张嘴欲说些什么,但是脚步声渐近——跑到前面找人的大汉带着人折返回来了。
游亦年转身要跑,却被勾着脖子硬往另一条路上拽。
“走这边走这边。”
“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刚才救了你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没你我早溜了——还有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总抓着我?”
“不抓着你跑了怎么办?你还没报答我呢!”
“我报答你个%*&#……”
两人低声互怼着在小路上东拐西拐,最后推搡着进了一家没人的拉面馆。
推开门,一个圆脸圆眼戴着眼镜的青年立马走过来:“队……哥,回来啦。”
“嗯。”景徵樾脚步未停,径直绕过青年把游亦年推到最里面的位置坐下,然后坐在旁边用长腿抵住他的膝盖,彻底拦截了逃跑路线。
游亦年:“……”
青年也觉得疑惑:“哥,这位是?”
景徵樾:“短跑冠军。”
青年:“?”
景徵樾没解释,单手支着头看向身旁的人:“你知道你有多难抓吗?眨个眼的功夫就没影了,跟小猫似的。”
“抓我干什么?”游亦年眼一斜,“你是警察?”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站在那群人的角度上感慨一下。”景徵樾摊手,“再说了,就现在这世道,谁会干那种工资低整天加班被领导群众媒体轮流骂的破工作啊?对吧小章?”
扎心了队长。
章木苦涩地笑了下:“嗯,对,受虐狂才干。”
“我们两个就是平平无奇的新晋宝藏爱好者,听说附近有宝贝才来的。”景徵樾叹了口气,“结果刚过来就遇上骗子了,钱被骗光了不说,花了大半辈子积蓄买的三轮车也被骗子同伙抢走了,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
“活该,来的时候不知道打听清楚。”游亦年冷哼,“沿海地区治安不比内陆,乱十几年了。”
“我们也是寻宝心切,平时脑袋瓜还是挺灵光的。”景徵樾难为情地笑了下,“刚才看你在这边的人际关系挺复杂,所以才想着带你过来仔细问问有没有办法能把我们的东西要回来。”
游亦年:“我没办法,你们找别人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景徵樾急忙拉他:“别走别走——东西要不回来没关系,我们还是更关心那个宝贝的下落,你作为本地人好歹给我们提供点线索嘛,好处我们平分!”
游亦年耐着性子坐下了:“你们要找什么?”
章木激动抢答:“**之镜!”
听到这四个字,游亦年忽然沉默了。
景徵樾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似乎还有些恼意,于是降低音量问:“怎么了?”
游亦年没回答,而是看向章木:“你们找‘**之镜’干什么?”
“不是传说它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吗?”章木说,“我们两个都想好了,我哥到时候就给自己求段好姻缘,我呢要求也不高,给我一台最好的三轮车方便摆地摊就行……”
游亦年忽然说:“你们警察还需要摆地摊?”
章木脱口道:“对啊,不然你以为只靠工资怎么养活……”
景徵樾:“……”
章木:“……一家老小。”
空气骤然陷入尴尬的沉默,章木快把脑袋垂到地板上了。
游亦年说:“不怪他,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
景徵樾颇有些意外:“哦?因为我长得太帅?”
游亦年:“……因为你太正气。”
游亦年去过太多危险混乱的地方,见过普通人,也见过心里扭曲的恶棍,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景徵樾这样只是站着就有一种无形威慑力的人,仿佛是骨子里自带的正气使然。
尽管这人行事风格有点不正经,但他最次应该也是个为政府卖命的小职员,而这个看起来就很蠢的青年职位绝对比他低。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景徵樾收起那副散漫性子,认真道:“我们确实迫切需要那面镜子,目的暂时无从告知,如果你积极配合我们的行动,任务完成后会有丰厚的奖赏。”
游亦年笑了下:“我从来不跟正派角色合作。”
景徵樾:“为什么?”
“不为什么。”游亦年站起身,“让开,我要回去休息了。”
身份暴露,景徵樾不能再用先前死皮赖脸的手段留人了,只得给他让路。
章木上前想劝几句,但是被景徵樾一个眼神压回去了。
章木撇嘴站在自家队长身旁,无奈看着明显知道内情的游亦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委屈巴巴叹了口气。
“唉,也不知道回去之后帕里莫代理长会不会强行把我从队里踢出去……”
景徵樾觉得好笑,刚想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担心个屁啊,余光却瞥见已经走到门口的人脚步停了。
“帕里莫?”游亦年问,“加德纳.帕里莫.罗德尼?”
景徵樾眉梢微动,章木诧异道:“……你们认识?”
“想多了,我怎么会认识——代理长对吧?我只是曾经有幸听说过他的大名,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领导者。”游亦年说着走了回来,一改先前的强硬态度,哥俩好地搂住章木的肩膀,笑道:“我改主意了,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真的吗?太好了!”章木向来是个喜形于色的人,闻言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也受过帕里莫先生的恩惠对不对?”
“对,但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差点没想起来。”游亦年说,“虽然对我来说是很小的帮助,但我总要做些什么回报他,况且还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章木更兴奋了:“你很擅长寻宝?”
“准确的说,”游亦年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景徵樾,“只要涉及大海,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
景徵樾:“镜子在海里?”
“海上。”游亦年说,“一艘海盗船里。”
“海盗?!”章木瞪圆眼睛,“那面镜子已经落入那群无耻海盗们的手里了吗?!”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游亦年不以为然,“那群海盗们消息灵通,找宝藏的方法又多又邪门,比普通人快是肯定的,但这对我们来说不算坏事,总比需要潜入上千米的深海下面强。”
章木:“有道理!”
景徵樾问:“哪艘海盗船?具体在哪片海域?”
“我只知道是那面镜子在海盗手里,其他一概不知。”游亦年说,“而且海盗的行踪神秘无法预测,我们只能先去海上碰碰运气。”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景徵樾总感觉游亦年的脸色比墙皮还白,就像寒冬扑簌簌落下的雪花,脆弱惊艳。
“海盗的传闻我听过不少,我知道他们在寻宝方面似乎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他眸光闪了闪,“可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消息的?”
游亦年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开玩笑似地:“当然是因为我比他们更邪门啊。”
景徵樾眯了下眼,还欲追问,前者却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早海边见,受虐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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