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莫途的感冒好了很多。
昨晚睡得早，喝完药又睡得沉，一大早，生物钟准时工作，莫途就起床了。
外头艳阳高照，他穿着一件休闲家居服，颇有闲情逸致的在阳台上给那几排小盆栽浇水。
清澈的水珠落在娇嫩的绿叶上，生机勃勃的。
莫途找好构图，镜头对准咔嚓几下，拍了几张照片，一一发送到家庭群。
叮咚——
门铃响了。
莫途放下水壶，去开门。
陆希喆站在门外，见到莫途，愣了一下。
莫途没戴他那副文质彬彬的眼镜，碎发搭在额头上，肤白发软，看起来与高中时没什么差别。
陆希喆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一张脸笑得热情四溢，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这么早就起床了？吃饭没，我从家里带了些吃的，还热着，来点儿？”
莫途很意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很早吗？都七点多了。”
“七点多还不早？”
上班时间可都在九点呢。
陆希喆笑而不语，走进屋里，去厨房拿碗盛了粥，端给莫途，流程熟悉的跟在自己家似的。
莫途确实有点饿，不客气的接过碗，小尝了一口，温度正好。
陆希喆给他往碗里夹了些小菜，说：“来这么早是怕你太敬业，病还没好就去上班，特意来阻止你的。”
莫途摸了摸鼻子：“梁朔帮我跟所里请了病假，我现在是休假时间。”
“哦？”陆希喆抬眼，“那你起这么早，是知道我要来，刻意在等我？”
“……”
莫途懒得搭理陆希喆，埋头吃饭不说话。
陆希喆嘴上过了瘾，心里有一丝丝的得意了，见莫途不理睬他，自己漫无目的的房间里溜达。
阳台上的绿植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间公寓不大，阳台却不小，大大小小的绿植高低错落摆了三排。
昨晚陆希喆忙着照顾病人，没时间细看些小家伙，现在一看，发现除了靠角落那几盆多肉，其他的他一个都不认识。
本想卖弄几下，谁知匮乏的植物学知识令他不得不作罢，只好顺手拿起边上的水壶，给它们浇起水来。
“哎，停！你快住手！”随着一声大喊，莫途立刻放下碗冲过来，“已经浇过水了，不能再浇了。”
陆希喆及时停住手上动作，茫然的张嘴，“啊？”
莫途：“这些都是我拼劲全力挽救回来的，你可千万别再浇水了，会把它们浇死的。”
陆希喆指着手边一盆长势喜人的不知名植物，既尴尬又不解的说：“我刚把它浇了，没事吧？”
莫途从花盆里抓了一把土，搓开感受了下湿润度，“还好还好，浇的不算多。”
陆希喆当即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对一个盆栽的照顾都如此严谨，陆希喆想着给自己找补，本着勤学好问的态度问：“这些都是什么植物？我都没见过。”
莫途小心的查看其他盆栽，答：“我也叫不上来名字。”
陆希喆怪道：“叫不出名字？那你养它们做什么？图好玩好看？”
莫途：“其实这些植物真正的主人不是我，是我爸。它们都是我爸妈旅行时带回来的，每次出门旅行，他们把植物送到我这里让我帮忙照顾，等回来再接回去，每一种植物对土壤和水分的要求都不一样，照顾它们，我可没少费力气。”
所以在这些植物面前，莫途扮演的就是个不求回报的勤劳园丁的角色。
幸好陆希喆手慢，没多浇水，不然给浇死了，那不纯给莫途找麻烦吗？
“这些多肉也是稀有品种？”
“不是，多肉是我妈的从路边小贩那里买的，她喜欢，买来顺便养着玩的。”
“伯父伯母很喜欢旅行？”
“嗯，他们在杂志社工作，一方面是工作要求，一方面是爱好，我爸爸很喜欢稀奇古怪的植物，每次去旅行，遇到能带回来的植物种子，都尽量带回来，种着养养。”
“伯父伯母现在还在旅行？”
“嗯，前几天去了西南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里，现在不知道到哪儿了。”
“你对伯父伯母还挺放心。”
“习惯了，他们都这样十几年了。”
莫途这满不在意的口吻显然早已习惯父母经常不在身边，陆希喆从这样轻松的聊天气氛里，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一丝日常的气息，让他觉得既放松，又温馨。
正当他沉浸在这样的美好里，耳边忽然一声惊呼：“呀，这盆好像浇多了。”
莫途单手托着一片发黑的嫩叶，“你帮我把这盆搬出来。”
陆希喆自然乐意，“搬哪里？”
“搬出来就行，我得看看根部有没有损坏。”
陆希喆言听计从，把那盆深绿色的植物小心翼翼的从最里面搬出来。
莫途找来板凳和围裙分给陆希喆，又将一张报纸铺在地上，将盆栽放上去，两人一个说，一个做，合力忙活起来。
清理腐烂根系，再翻土晒土，最后浸泡生根液，折腾了老大一会儿，一盆濒死的植物在两人手里慢慢地被拯救。
陆希喆满意的欣赏着两人合作的杰作，“看你这么熟练，这种事你经常干？”
莫途：“也没有，大多时候发现的比较晚，救不活的，就都处理了。”
陆希喆诧异的挑眉抬眼，偷瞄埋首给植物擦水的莫途。
原来无所不能的莫教授在侍弄花草这方面是个短板，陆希喆顿时觉得，莫途离他也没那么远，不仅没那么远，也没表面那么冷漠，相反，还有点可爱，有点爱心。
莫途：“好了，再晾一会儿，等多余的水分蒸发，就可以重新栽种了。”
时间在这样细碎的忙碌中过去。
等把绿植重新栽种到花盆里，已经是半上午了。
陆希喆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莫途不是在撵人，但就这么大半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他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便礼貌的开始赶客：“都十点多了，你不用去上班吗？”
陆希喆：“啊，要上班的。”
所以，那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莫途没张口问，把这个疑问光明正大的写在了脸上。
陆希喆当然得走，他就是觉得此刻和莫途在一起的这种感觉很惬意，像一家人在过日子一样，一时贪恋其中，不舍得走。
“咳。”陆希喆掩唇干咳了一下，心念一动，找了个借口，“我其实……是有事找你来着。”
“什么事？”
陆希喆脑细胞疯狂活动，边思考边吞吞吐吐的说，“你也知道，我要接手我爸的公司……那些干了一辈子的元老都很不服我……”
莫途事不关己道：“那你还不赶紧去上班，做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表率给他们看看。”
陆希喆发愁：“做样子的事情谁都做得出来，如果真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认同我，我得做出点东西让他们心服口服。莫途，不如，你帮帮我吧。”
“帮你？怎么帮？我可不认为我一个搞研究的能帮到你什么。”
陆希喆认真：“不不不，你能帮到我的，我相信你。”
“？”
莫途侧耳倾听，看陆希喆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陆希喆：“我想的是，alpha和omega都离不开抑制剂，现在市面上的抑制剂并不稀缺，但价格却昂贵的很，而且质量良莠不齐，还有一定的副作用。”
陆希喆：“发情期相对比较频繁的omega对抑制剂的依赖性极大，但如果长期使用，不仅会让他们对药剂效用免疫，还会让腺体失去敏感性，内分泌系统紊乱，诱发生殖腔病变的可能，生育能力受到威胁。”
“嗯。”莫途静静听着。
陆希喆继续：“而对于alpha来说，就更可怕了。抑制剂最开始是为了缓解omega的发-情期而生产的，后来有易感期的alpha误用了抑制剂，发现对其也有作用，便长期依靠它来度过易感期。直到他发现无法和他的omega正常结合，才意识到自己有了那方面的障碍，这才知道抑制剂对alpha有这么大的危害。”
莫途沉思：“抑制剂里有一种必不可少的类固醇激素，能调节人体特殊时期体内的激素水平。随意大量使用的话，确实会影响那方面功能。但如果剂量合适，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会小很多。”
也不知道陆希喆在想什么，莫途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大声强调：“是啊，剂量这种东西因人而异，很难把握，除非万不得已，我才会用一点抑制剂来缓解，大多时候我都是靠自己的意志力强撑过去的。”
莫途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陆希喆：“我又没说你，你急着解释做什么。”
“……”陆希喆尴尬的挠挠头，硬着头皮继续：“正好我们公司有一项业务是研发和生产抑制剂，我想趁此机会，对抑制剂进行改良，把副作用减少到最小，顺便把价格打下来，让alpha和omega都能毫无心理负担的使用它。”
陆希喆：“莫教授对这个提议有没有兴趣？”
改良抑制剂这个想法，莫途曾经也有想过，甚至曾经还跟一家主要做阻隔剂的公司聊过，只不过想法还未有所行动，就与这家公司的掌事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从此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陆希喆说起来，他还真有些心动。
“但是帮你做这个，成功性我可不敢保证。”
“没关系。”陆希喆大无畏的说：“我不怕失败，怕的是你不来，你要是来，我不会亏待你的，价格你开，只要你愿意。或者你不想要钱，要点别的也行。”
“别的？”
“比方说……”陆希喆忐忑的扯了下嘴角，清晰的口吻忽然变得含糊，别开目光，没敢说接下来的那个字。
莫途追问：“比方说什么？”
“没什么。”
陆希喆却不再说了。
陆希喆：比方说，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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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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