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喆坐在台上,心不在焉听着一家科技公司研发的新品手环,眼睛习惯性瞟向莫途所在的方向。
在数不清瞟了第几眼的时候,莫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手里提着包,慢吞吞绕过人群,走到了席位外面。
礼仪人员上去询问了几句什么,莫途摆了摆手,接着缓缓走向会议厅的大门口。
陆希喆不禁直起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莫途行走间步伐有些不稳,晃晃悠悠的,一不小心就要跌倒似的。
他拿着包,是不是要提前离场了?
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陆希喆忽然坐不住了,面带歉意的站起来,在大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跟台上的各个公司代表一一礼貌的点头致歉,又在陆风柏斥责的眼神下,径直走下了台。
当然他并不能像莫途一样毫无阻拦。
陆风柏第一时间拦住了他。
“交流座谈还没结束呢,你要做什么?”
陆希喆顾不得解释那么多,只挑重点说,“我刚才看见莫途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哦,莫途啊……”陆风柏迟疑的望想莫途空掉的座位,似乎在衡量应该继续让陆希喆留在这里,还是放手让他去逐爱。
很快,他有了答案,“那可不能耽搁,你快去看看,车你开走,待会儿我叫司机过来接我,对了,你没喝酒吧?”
不等陆风柏絮叨完,陆希喆已经一把抓起座椅上的外套,丢下一句,“放心,我没喝。”匆匆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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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的太阳摇摇欲坠悬在天边,空气中氤氲着夏暑的余温。
莫途走得很慢。
当托着身体里仅存的一丝力气从冷气弥漫的酒店里挪出来,沐浴在暖风轻拂的户外时,莫途才勉勉强强觉得又活了过来。
他没急着去医院。
阳光撒在酒店门口的喷泉边,他坐在喷泉旁一个四面都能晒到太阳的小花坛边,让晒得发烫的石头温暖了一会儿被冷气吹得发疼的屁-股,才迟钝的拿出两个小时前从药店买的感冒冲剂,掏出说明书,仔细读起来。
他早就怀疑这药不对症,喝完这么久了,头痛的症状一点都没得到缓解。
现在一看,果然,这只是一款清热镇痛用于日常保健的药品,对于他这种风寒感冒的效用不大。
莫途叹了口又疼又浊的气,于是把目光瞄准来往行驶的出租车。
一辆载客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乘客下来,出租车打上“空车”的灯牌。
莫途一边招手一边往出租车的方向走,不知是他动作太慢,还是出租车司机着急接别的单,都没往他的方向看上一眼,就发动车子咻的一下跑开了。
莫途在尾气中掩唇咳了两下,把目标投向下一辆车租车。
忽然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莫途!”
莫途回头,看见一脸着急跑来的陆希喆。
“怎么提前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提前离场为什么要和你打招呼?
莫途发烧的脑子勉为其难的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陆氏生物合作方和赞助方的双重身份,所以这个招呼必须得打一下。
“我身体不舒服所以……”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紧盯着病人苍白的脸色和烧得微红的眼睛看,一个被盯得不自在,想收起一脸颓丧的病气却收不住,不自然的低下头。
陆希喆自然而然的伸手探向莫途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嗯,是有点感冒,正打算去医院呢。”
莫途不太习惯和陆希喆这样亲密的接触,但他现在不是正常状态,脑袋和身体反应都比以往迟钝,即使有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抗拒本事,也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出来,所以身体只意思意思躲了一下,但又没完全躲开。
这时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两人身边,乘客从车上下来,莫途眼疾手快的按住车门,那额头终于从陆希喆手中脱离。
“要去医院,我送你吧,正好顺路,车马上就开过来了。”陆希喆满眼焦急生物拽住莫途的小臂。
早在刚才从顶层会议厅下来时,陆希喆就把车钥匙交给了酒店服务员,让服务员把车开过来。
司机师傅见多识广,看出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车顶灯都没换,直接丢下一句“小兄弟啊,不好意思,我手机上接了别的单,没法载你喽。”然后踩着油门头也不回的驶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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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分钟后,两人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现在这个时间,正常门诊都下班了,陆希喆直接帮莫途挂了急诊。
经过一些列抽血化验病毒检测,最后得出结论是风寒感冒。
医生当场开了挂水的单子和配合口服的药,让莫途挂完水再回家休息两天。
跑腿的活陆希喆全包揽了,莫途在输液室输液,看陆希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交钱取药,又是叮嘱护士轻点扎针,忙得不可开交,导致一句“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愣是没机会说出口。
输液室的人不多,陆希喆把外套脱下来披在莫途身上防止空调风吹到他,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个热水袋,把输液管放在下面暖着,自己则在莫途旁边空着的位子上坐下,帮他看液。
输液室里很安静,除了其他几个病患偶尔的交谈声,没人说话。
莫途闭眼靠在椅子上,无聊的调侃陆希喆,“你的私人医生呢?”
陆希喆:“?”
莫途:“你们霸总不都有专门的私人医生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叫随到,无所不能,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带去找你的私人医生呢。”
“带你来人多眼杂的医院,你失望了?”
“那倒没有。”
陆希喆很喜欢这种放松聊天的状态,笑着说:“我才回国没多久,私人医生还没来得及配呢,你要是希望我有,我现在就联系我那些死党哥们儿,有几个正好在学医,听说学得还挺出类拔萃的,年纪轻轻的都要升副主任医师了。”
“没必要没必要,我就是想说,感谢你带我来的是医院,而不是你的私人医生诊所,所以谢谢你。”
莫途是一个经常性把“谢谢”挂在嘴边的人,陆希喆从他嘴里听到过很多次,有感情的没感情的,正常的阴阳怪气的,听得多了,他能从莫途的状态,语气,语速,分贝里,感受到每一句“谢谢”背后所包含的细微不同。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放松和信赖。
陆希喆忽然觉得,自己死皮赖脸倒贴了这么久,值了。
他把输液管轻轻按在热水袋上,柔声柔气的说:“家里热水器找人修了吗?”
莫途这场感冒的起因是受凉。
早上他照例起床洗澡,洗到一半突然热水器坏了,不出热水,满头泡沫只能用冷水冲掉,洗完澡出来又不小心吹了空调,这才着了凉。
莫途年轻,身体底子一向很好,偶尔生些小打小闹的病,靠自身免疫力一般就能扛过去。
大概不管的次数多了,这场感冒才来势汹汹的发起威来,提醒他警告他:小伙子,不是所有的感冒都可以不重视,别以为年轻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找了,早上去公寓的物业管理处登记报修过了,但维修师傅这几天请假回了老家,要等他回来才能修。”莫途闭上眼,无精打采的说。
“哦,还没修。”
“嗯。”
点滴需要打一个多小时,莫途借此机会休息了下。
陆希喆堪称一个好陪护,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除了轻手轻脚的叫护士更换输液瓶,一直没打扰莫途。
等莫途休息完再睁开眼,点滴已经打完了,头疼发烧的感觉也缓解了很多。
陆希喆还没走,在帮护士拔针。
“醒了?”陆希喆笑着说。
莫途反应了一会儿,“嗯,几点了?”
“七点多。”
“交流会结束了吧?”
“没呢,刚我爸打来电话,说现在正是晚宴的环节,还问你怎么样了,我说你在打点滴,医生让多休息,他遗憾的表示,不能让你再回会场了,还强烈要求我,让我送你安全到家。”
莫途忽然抓住某个重点,蹙眉问:“你爸爸?”
陆希喆扬起一个甜蜜的微笑,坦然道:“嗯,他知道我和你正在谈恋爱,并且非常支持我。”
莫途:“……?”
谈恋爱?
难道他还没跟老陆董说他们分手了?
莫途十分不解,纠正道:“你这样欺骗老陆董是不是不太好?”
陆希喆不以为然:“我没有欺骗他啊,他老早就知道你了,也像我一样,期待你早日成为陆家人。”
“老早?”
“对,比你想象得早。”
“……”
按理说,莫途应该问问是多早,但他此时不管是脑袋还是身体都消极怠工不想过问此事,只得无声作罢。
输完液,莫途不再占着输液室的位子,准备回家。
他去洗手间,陆希喆留在原地收拾东西。
收拾着收拾着,一个手环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莫途的?输液前好像见他戴过,有点像下午交流会上那家科技公司的产品。
噢,对了,莫途研究所的同事好像是那家公司的产品顾问,那莫途有这个也不奇怪。
陆希喆拿起来。
手环的休眠模式自动被唤醒,下一秒,一行字跳了出来:
——检测出已删除的alpha信息素,归置于垃圾桶,是否恢复数据并重新记录?
下面还有跟着一行不太明显的小字:如果要彻底删除,请前往垃圾桶。
已删除的alpha信息素?
这手环还记录过一位alpha的信息素?
谁的?
是莫途记录的?
记录的是哪个想挖墙脚的alpha的??!!
等等……
现在这输液室里没多少人,alpha更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信息素还被检测到了……那这信息素……不会是自己的吧?
如果是自己的,那莫途为什么要把它放进垃圾桶?
一种抓狂又好奇的心思袭上心头,不假思索的,陆希喆点下了重新记录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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