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乐了好久,南琛看他笑的带劲,虽然不知道他笑什么,却还是觉得大侄子笑比哭好看。
“去洗澡吧,这个点了,应该没人了。”南琛看了眼时间。
他们屋子里没有卫浴,只能用公共的。道观因为人多,卫浴是大澡堂式的,虽然有隔间,但是只有布帘。昨天晚上他们也是等到了没什么人的时候才去的。
两人累了一天都有点恍惚,耷拉着鞋子低着头往浴室走去。
南琛一抬头,看到一个长发飘逸的背影抬着胳膊在吹头发,他猛得转身,差点把南枝撞倒。
“卧槽!我们进了女浴吗?”
南枝也头皮一紧跟着转身,然后无语地放松肩膀,又转回来,“叔,你清醒一点。”
南枝看了里面一眼,吹头发的地方靠近门口。正在吹头发的不是别人,正是宋道长,因为听到两人的动静,他已经停下来,侧身看过来。
宋道长的头发不算特别长,因为没彻底吹干,像是做了不油腻的湿发造型。发尾落在宽阔的肩膀上,侧着的后背是倒V的曲线,后背脊椎的深沟一直延伸到裤腰。
南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宋道长转了过来,面对着他们。光着的上身,肩宽腰窄,灯光下略白的皮肤下,起伏着薄薄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却又什么都有。虽然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灰色的裤子,却因为雕塑一样的身材,显得非常端正。
“你们怎么会来这边?”宋道长问。
“我们住隔壁。”南枝移开视线指了指外面,大概宋道长也不知道他们住柴房。
南琛听到低沉的男声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耍流氓了。
“宋道长。”南琛转身又确认了一眼,看到对面人披散着头发,他心里也了然了。是了,这是道观,在修行的男男女女基本都是一头长发。
宋道长朝他点头。
南琛打完招呼就跑去一边的更衣室脱衣服去了。
南枝也跟着去了。春天不过就两件衣服,脱起来很快,南琛是丝毫不在意的,脱完就裸奔去了浴室,而南枝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裹条浴巾吧。
在他裹浴巾的时候,宋道长也到更衣室来穿衣服了。
“10点停水。”宋道长提醒道。
南枝手忙脚乱地把浴巾在腰间塞好,去关储物柜的门。
黄茵给他打包的是一次性浴巾,很大但是很薄,他对折了三次围在腰间,像一条短裙,大腿都露出一半。别人怎么看的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想,反正他自己尴尬到脖子后面都红了。
还不如像南琛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去淋浴间。
不过现在再扯掉浴巾那绝对像个暴露狂,南枝摸了摸冒火的后脖子,突然想到胳膊烫伤的地方还没贴防水贴。
他又打开柜门,老旧的门哐当一声。
刚套上长袖的宋道长看向他。
南枝专注于防水贴,左手拿着往右胳膊上贴。
“给我。”宋道长说着已经走了过来。
南枝抬头,手上的透明防水贴被拿了过去,右手臂也被拽直了。
宋道长贴的很仔细,把防水贴纱布的位置盖住伤口,用大拇指将透明的部分在皮肤上抹平。
“应该不会进水了。”他松手。
“谢谢。”南枝说。
南枝低着头,锁骨凹陷往两边延伸的是平直的一条,一条细长的金色链子越过锁骨的山脉垂到胸骨中间,翠绿色的平安扣小巧玲珑,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绿的像是山峦雾绕。
而且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瘦,恰到好处的肉感,透着健康的粉色。
宋道长嗯了一声后转身,因为转的太快,碰到了柜门,柜门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南枝忍笑,也不再紧张了,轻咳了一声拿着洗漱用品离开了更衣室。
浴室的隔间里,南琛洗完澡走出隔间,南枝恰好拉上了帘子。
对于没有经历过澡堂文化的人来说,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一起洗澡还是挺尴尬的。
“你怎么这么磨蹭?我在更衣室等你。”南琛说。
“在外面梨树下等我吧。”南枝说着又差点笑出声。
道观里的梨树是真的多。
“嗯。”
听到南琛离开的脚步声,南枝安心洗澡,这一天累的够呛。洗发水泡沫冲下来时,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这一天的种种,最终停在了宋道长垂眸贴防水贴的画面上。
明明没有盘发却不显阴柔,灯光从头顶泄下,给黑发铺上光泽,眉骨打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那阴影又接上长直的睫毛投下的灰色,上半张脸在记忆里模糊不清,下半张脸上鼻梁挺直,薄唇抿着,沉默却温和。
没有穿那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身上的远离浊世的出尘感并没有消失,而是气质更温润了一些。
南枝的思想被外面的一声尖叫声打破。
尖叫声的声线有点耳熟。
“黑灯瞎火的,站在树下是要吓死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人的。”
南枝裹着浴巾出来时,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南琛追着邵意进了浴室,一直在道歉。
看到南枝时,南琛指着大侄子说道:“就是他,让我站在树下的。”
邵意没接话,开始脱衣服,脱了外袍后,手停在了裤腰上,看向南琛,“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等人啊。”南琛说。
南枝目光左右逡巡了一下,最后落在了邵意光着的后背上,那里有一条好长的疤。
“你看着他干嘛?”南琛挡过去。
南枝:“?”
“快出去吧!”邵意皱眉,“找个有灯的地方站着。”
南琛小声嘀咕道:“道士还怕鬼吗?”
邵意听到了,问道:“你是鬼吗?”
南琛往外走,心想我还真不是鬼,但是怕我干什么?
更衣室里只剩下南枝和邵意两个人,南枝背对着他赶紧穿衣服,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说道:“南琛没有恶意的。”
他叔叔一向很会处事,南枝之前还老说他像个圆滑的中年人。不过,在山上这一天,南琛都变得像他这个年纪了。
“我知道,”邵意叹气,“我也没有恶意。”
邵意晚上一直在反省,这次排班带团,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暴躁,以前从来没这样过。或许这就是鸣泉掌门一直不愿意收他为徒的原因吧,掌门一向目光如炬,一定是看出了他道心不稳。
南枝莫名,回头看了一眼,又在邵意腿上看到了一道更长的疤,他赶紧收回了视线。
最后他头发都没吹就走出了浴室。
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太正常太温暖,自己的烦恼又小又卑微,至少他没有一身伤疤,父母尚在,而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愧疚感,让他心梗了一瞬。
“你不会又要哭吧?”南琛站在回廊的灯光下,一眼就看了大侄子皱着眉。
南枝摇头,被打断之后,情绪又快速退潮,不再起波澜。
躺在木床上熄了灯之后,南琛突然开口:“周柏千点赞了我的朋友圈。”
“哦,”南枝都忘了那个渣男有他叔的微信,而南琛这会儿提起,他又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明明都准备带着好心情入睡了,“然后呢?”
“我发了一堆脏话骂他,然后把他拉黑了。”南琛问道:“你不会让我输吧?”
“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戏码,我骂他一顿,你说:除了我,别人不许骂他!然后你和他和好,我里外不是人……”
南枝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叔,你创业失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脑子有问题?”
“扎心了。”南琛语气毫无波澜。
南枝叹气:“不可能和好的,这把你稳赢。”
南琛张了张嘴,又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在拉黑周柏千之前,南琛看了他的朋友圈,主要是好奇他是不是因为新恋情才分手的,结果看到周柏千说要回国。
此刻他还是不要告诉南枝了。
成年后,叔侄俩都没这么谈过心。小时候倒是常有,不过那时候都是谈论哪个奥特曼更厉害。
南枝换了个话题说道:“宋道长好像对我有误会。”
“什么误会?”
“他不是喊我去论道?他是不是以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南枝抓抓脸,“这人设我真不行。”
“你很在意那个宋道长?”南琛一下抓住了重点。
南枝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还是睡觉吧!”
晚上,因为太累,南枝没有做梦,但是却醒的很早很早,听着窗外鸟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躺着沉思了一会儿,再想到周柏千他已经不会难受了,他努力想了一下两人谈的远距离跨国恋,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
这么久,两人最刻骨铭心的瞬间大概就是周柏千发微信说分手时,他因为说不清的情绪而落泪。
算了,管他去死。
南枝起身洗漱后,回到房间也不过才5点15分。
他看了一眼行程,早课和八段锦是每天早晨的必修课,今天上午多了个“求签问卦”。
——
南琛是被晨钟吓醒的,坐起来看到旁边坐着个人,又被吓了半死。
他捂着心脏听完剩下的2声钟声,才问道:“你怎么这么早起来?”
南枝还在看道德经解析,这人设他不妨凹一凹。
“睡不着。”南枝回答。
南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已经不是穿戴整齐的程度了——卡其色的休闲裤,牛油果绿的休闲外套,内搭白T。昨天还懒得梳头的人,今天还抓了发型,蓬松的头发支棱起来,非常精神。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是香水吗?
南琛瞬间清醒过来,眯着眼睛眼神带着几乎肯定的猜测:“你这是……”
南枝头一歪,给了一个假笑:“怎么了?crush道长不行吗?”
南琛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强调:“那是道士!”
“道士也是人啊。”
南琛震惊了一瞬,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洗漱后魂不守舍地跟着神采奕奕的大侄子走到学堂。
潜修团的人都还没来,宋道长正在往桌子上摆书。
“今天怎么这么早?”宋道长抬眼看向南枝,他的眼睛不红了,黑亮黑亮的。
“为了占位置。”南枝说完自己都笑了,但是没有再继续解释。总不至于告诉宋道长是为了早点见到他吧。
南枝自己都觉得荒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上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