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后撤几步,看清阻拦他的是一只白狐,眼中不屑。
“低贱的半妖,滚开!”
渚青淡淡向他望去一眼,口中不断念诵经文,同时带着永亦躲过狼妖的袭击。
杜恩等人狼狈地抵御着魔物接连的进攻,数量过多一同猛扑过来,只得节节败退。
数十禁军集合,也被这群魔物限制行动,无法抵达永亦那处。
渚青自知不是狼妖对手,只能躲闪着,却也受狼妖动作挟制,逃避不开,洁白的皮毛处处翻开血肉,甚是狼狈。
他目光冷静,诵经声不曾断续,尾巴中裹着的人此时却挣扎着,一时分心,狼妖钻了空,朝他身后绕去。
渚青反应极快,侧身去挡,狼妖弯钩状的爪子嵌入腹部,力气之大控制渚青整个身躯往外甩飞出去。
白狐在空中消失,变回半妖的模样。原本包裹着永亦的巨大尾巴变小,只浅浅圈在她的腰间。渚青忍痛将永亦圈在怀中,落地时,重量压在他一人身上,诵声停顿,他忍不住地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永亦血红的眼眸徐徐辨清周遭景色,那一抹入目的鲜红格外刺眼,心中狂躁时,梵音入耳,浮现出霎时的清明。
那双安静凝望着她的双眸,宁静如泉水般温和,永亦靠近了些,脑海中的混乱抚平。
她抬手,摸了摸他头顶耷拉的耳朵,低声确定道:“原来是你。”
当初救下她与阿玉的妖,原来是一只白狐。
渚青只觉头顶传来一阵痒意,身体微颤却不躲开,那双狐狸眼中盛满深沉而又温柔的目光,俊秀的脸庞逐渐浮现出绯红之色,他来不及去抓永亦的手,终究是因为受伤过重,意识渐渐昏迷过去。
同时,永亦察觉到狼妖袭来的动作,起身回旋一脚逼退狼妖,赤拳与之相对,侧身避开狼爪,奔飞向湖岸,拿起落在魔物尸体上的长剑,狼妖再次从后边袭来时,她提剑相对,剑光凌厉,挥砍的力道之大,震得狼妖双手发麻。
激烈凶狠的动作叫原本得势的狼妖一时乱了阵脚,也叫他心中生出些许恐惧之意。若不是诛邪塔百年里耗尽了他的修为,又寻不到合适的妖身只能屈居凡体。弱小的凡人,怎会逼他到如今境地。
狼妖心中愤恨之际,永亦忽然收了动作,影子从他面前消失。
而在狼妖身后,几只魔物正奔向昏迷的渚青,拖着长长的涎液,只待一同围扑上去抢夺分吃。
永亦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魔物之间,几道重声相继倒在身后,乌黑的血液如同水柱喷涌,长剑在永亦手中一横,回首时如同在世修罗。
长剑飞出,寒光穿透狼妖的胸膛。
“救——”兽目之中闪过惊慌,狼妖的呼声咽下,高壮的身躯跪扑在草地,黑雾还未凝实,冒出后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取到一个布袋之中,布袋上的绳索自主系上结,落在一人手中。
永亦抬头,来自普通和善的样貌映入眼帘,她冷声吐出两个字:“国师。”
与此同时,紧挨着密林被魔物占据的空地上方飞出一道道身影,魔物包围之中,只留禁军十余人艰难抵抗着。
林中冒出的魔物斩杀不净,禁军连同杜恩等人反应过来时,魔物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死伤过半,杜恩手中防身的法宝已无力催动,他咬着牙一声令下,带领剩余弟子耗尽最后法力御剑飞出魔物包围。
至于那些禁军,哪里还有闲功夫管他们死活,等那疯子来救他们吧。
杜恩等人一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越丘,欣喜上前齐声喊道:“师父。”
越丘点头:“为师晚来些许,剩下交由为师解决,退下歇息罢。”
“是!”
越丘出手,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将剩下困在其中的禁军解救出来。
“多谢国师出手相救。”禁军众人抱拳,即便对于方才杜恩等人的做法唾弃不屑皆有之,此时也不得不真心实意地向国师道谢。
他们身上的伤可比杜恩等人严重,相互搀扶着走到永亦面前。
永亦眼中猩红还未褪去,却是一片清明。看着带出来的禁军人数减半,她沉默半响开口:“有国师在,我等远远瞧着便是。我守在这里,你们就在此处调息。”
众人应声齐齐服下丹药,面色肉眼可见地好上些许。
永亦拿来一枚喂给渚青,未见反应,她沉默一瞬,将渚青脸上的血污擦干净,起身守在最外围。
越丘毕竟稳坐国师之位十余年,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魔物除尽,衣角仍干净整洁,徐徐而来,如若不是一袭华服满身金玉配饰,倒也有一种超脱俗世之感。
永亦迎着他而去,眼神锁定他腰间的锦袋,“狼妖给我。”
越丘面带微笑,宽大的衣袖抬手轻拂露出拂尘,也将锦袋遮掩,“此妖以被本座收于乾坤袋中,需到诛邪塔才能放出。本座师承天清观,承先师遗志将出逃的邪祟重新关入诛邪塔中,人各有志,霍大人万般本领如何施展,本座不拦,你也该知些分寸。”
永亦眸光明暗一瞬,直勾勾盯着他,敌对的情绪不加掩饰。越丘面色不改,笑意加深,“霍大人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若哪日彻底入了魔,恐怕害人害己。”
道貌岸然。
永亦冷冷回视:“无需国师忧心,真到那时,自我了断便是,何苦害了他人。”
“霍大人侠义。”越丘微微昂首,“若是我等如此,怕是做不到这等地步。”
说罢,他垂眸敛去神色。
“国师要将这邪祟送入诛邪塔,途中可莫要出现差池。”永亦转身离去落下这一句,语含警告之意。
国师一行御剑离去,禁军余下十四人,三人伤重需要搀扶,其余引路绕过魔物尸体向林中走去,他们身后,永亦怀抱着渚青,他的长腿拖在地上,她向上揽了揽,渚青依靠在她的肩膀上,狐狸耳朵扫过她的脖颈留下一片若有若无的痒意。
穿过密林,马车旁站着的是恢复过来的一常一行,见到有人从林中出来,兴奋地招手,看来他们二人是没遇上什么危险。
当众人浑身是伤地彻底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特别是看到永亦怀中的渚青,衣衫破烂处还渗着血,两个小和尚的脸刷一下白了,也不敢追问。
连忙搭手将渚青在内伤重的四人放上马车,其余人骑着马,直到黄昏暮色,才赶回到了京城。
禁军尽数被带去医治。永亦驾着马车,带着渚青他们一同回到小院。两个小和尚一落地,一个跑去叫大夫一个跑去烧水,只得永亦将他抱回院中。
她用一块毯子将少年露出的耳朵和尾巴包裹,避开阿玉她们,将人送回房中。
永亦轻轻将怀中人放到榻上便离开了,没能注意身后悠悠醒来的人强撑着抬手想要拉住她。
别走。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渚青斜躺在床榻上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张了张嘴,一股股鲜血自喉间涌出,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渐渐消失远去的脚步声。
那双满怀希冀的狐狸眼一霎时变得空洞。
待一常一行领着大夫一入内鼻尖便充斥着血腥气,往里看,就见他们的小师叔双目紧闭,口中不断吐出鲜血,下巴到脖子,沾满了白皙的肌肤,红艳艳的,看上去像是在脖颈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此番场景,将这大夫骇在原地,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还是在一行的催促下不得不上前。
永亦将渚青身上妖族的特征遮挡得很好,这位大夫并未受到二次惊吓,至于渚青身上的伤,一常他们带有云隐寺的伤药,效果要比大夫手中的好,因此只是让这大夫看过后开了几副药,抓来熬制。
送走大夫,一常一行这才敢解开包裹在渚青身上的毯子,只见那伤处不断渗出鲜血,浅色的衣衫也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连床褥也被润湿大片深色。
看着这一幕,两个小和尚眼中泛着酸意,回来时永亦简单向他们提过发生了何事,得知小师叔是为了保护永亦施主而受伤,他们也并无怨怼之意,只是悔恨自己二人不中用,还将慧海方丈交给小师叔防身的金钵带走。
“热水烧好了,我去端来。”一行口中喃喃地跑了出去。
二人替渚青擦洗用去一盆又一盆的热水,直至天色完全暗下,这才上好了伤药,替渚青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永亦这边也换下一身衣物,来寻渚青他们时碰见了阿玉,阿玉嗅觉一向灵敏,即便永亦方才沐浴过,她仍能闻到残留的淡淡血腥味。
屋檐下,阿玉手持的灯笼是唯一一处亮光,四周昏暗,灯影照亮她眼中所含的担忧。
她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立在那里。
永亦表情转为妥协,但还是隐去了不少她自身的情况。
“此去中了三只邪祟的埋伏,我手下的禁军半数人牺牲,一常一行的小师叔为了救我受伤昏迷。”
怕阿玉疑问起渚青同殊白之间的关系,永亦特意隐去。
她语气风轻云淡,阿玉读出了其中暗含的愧疚与伤感。她轻轻拍了拍永亦的手背,向渚青三人所住的偏房的看去。
永亦点头,“恩,我正想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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