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用一种害怕但明显表明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
宋旻仔细看了看白羽的表情，他第一次用商量，建议地语气说：“配合吧。”
白羽想了想：“好的。”
宋旻：“你明天早上去军部办公室，找吉中尉拿一下污点证人申请表和档案袋。”
他从手里拿出通讯仪，白羽一摸口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自己的通讯仪拿走了。
他按了几个键，然后递回来：“保持联系。”
白羽接回来，发现联系人里多了一个宋旻，连备注都修改好了。
这套流程太快了，宋旻拿上桌上的手套，敏锐的察觉到白羽在瞪他。
但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现在这种微笑除了捉摸不透似乎还多了一种不怀好意。
白羽感觉粘腻的掌心中的汗水变干，内心警铃大作，但也感觉宋旻似乎一个瞬间，变得距离和他近了一点。
两个人的谈话就结束了。
白羽在内心问系统：我这么做对吗？
系统：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这本书走向不同的结局。
你也可以断然否认，找机会通知老板然后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做你的小市民。但要再找机会接近宋旻就很难了。
白羽摇了摇头。内心做好决定。
地下城有宵禁，没有特殊许可和事情的人不能在十二点后在街道上通行。公共交通十一点半就会停止。
白羽跑到车站，看着今日最后一班电车的屁股上的灯光呼啸着远离。
他靠着车站的柱子弯下腰，由于刚才跑的太快，这个动作诱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
一阵铁锈味流进食管和呼吸道。
他想，应该休息一下，再思考以后，医疗费，老板这些烦人的事怎么办。
连日的做贼的心理阴影消失了，精神终于在这一刻获得了片刻的松弛，他的脑子停止思考了两分钟。
然后他打开通讯仪。通讯仪幽蓝的背景光照亮了他的脸。
现在是11点47。还有十三分钟就到宵禁，就会有执法人员通过无所不在的摄像头发现他这个流浪人员，然后过来把人带走。
然后第二天，宋旻需要他去和老板玩无间道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在拘留所里。
呵呵，白羽无意识的手指打开了通讯录，看着里面的人名。
广场上有穿堂风。半夜格外凄凉，带走了大量的温度。
他的手指也发凉。
安其。上次他被袭击后就再没联系过了。
父亲，白羽脑子里闪过一堆装有自己的营养液罐子发了个抖。
老板，他要参与把他送进监狱。
他想起各个小世界都流行的一个童话故事，讲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在寒冷的雪夜卖火柴才有饭吃。
太冷了，所以他自己把火柴划掉了。在火光、飞雪、星光里看见的是他已经去世的奶奶，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爱过他的人。
小孩获得了永恒的温暖和平静。奶奶带他走了。
这个小孩真可怜。
白羽在心里默默评价。
奇怪，在地下城怎么会冷呢。打开温度软件，看见上面的实时温度：十二度。
白羽讶异，摸了一下自己滚烫的额头和脸颊，沉默了两秒，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可能是成瘾性再次发作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躁。
他意识到自己那个悲惨的想象要成真了——还是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就在这时，一颗颗星星亮了起来。
这里是在地下不会有星星。那个明亮的东西越来越近，轮廓出现了，一辆银灰色流线型的飞艇。
白羽第二次见过这种飞行器。地下城据说只有一部分空中部队的军人才有这个技术和权力能驾驶。
奶奶来了——哦不。白羽看着飞艇的门匀速打开，一个人走了下来。
白羽等那个男人蹲在她面前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宋旻。
这已经是第三次在危急时刻看见他了。
每一次宋旻看上去都挺坏的，有那种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我一清二楚把你玩的团团转的感觉，让白羽其实想揍他啃他。
但这次宋旻看上去很好，仿佛面前面对的问题都不算什么。
让人安心。
白羽对他的职业理解就是拯救无辜的地下城老百姓，而宋旻既然还算军人，应该不会伤害他，况且现在也需要他。
白羽决定相信他。
坐在原地，等着面前的救星把他救走。
宋旻脱下右手白手套，用食指和中指把他软趴趴的白色额发撩开，触摸他带点汗液的，黏湿的额头。
说：“感冒了。”
白羽说：“宋长官能把我送回家吗？”
宋旻半扶着膝盖：“你需要去医院吗？”
白羽摇摇头说：“我家里有药。去医院太花钱了。我给你指路吧，行吗。”
宋旻把手套戴回去，右手撑住白羽的左边腋窝，竟然直接把不矮的白羽横抱了起来。
宋旻的手很有力，白羽被吓到了，但是由于没有力气也没反抗。
白羽第一次做飞艇，宋旻回到驾驶位后看着右侧的他。
白羽看回去，眼睛里的水光荡漾，脸上的雀斑在潮红的背景下显得较为明显。
两厢对望了五秒，宋旻俯身过来。
由于发烧和瘾发作，他的意识被搅成了一坨浆糊，但是感官变得异常灵敏。
任何一种味道，温度都会变成意识世界的一场龙卷风和摩天大楼。
那种特殊的，融合了气味和温度的荷尔蒙袭来，白羽感到几乎不能呼吸，瞬息之间他感觉在一锅肉汤里快要被烧化。
他想问问系统原主对男主好感值，但是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于是他自己估计了一下，嗯，现在恐怕也有3、40吧。
与刺激同时压来的是巨大的压迫感，在宋旻的黑影笼罩下。
他皱眉，宋旻的另一只手探到他的座椅旁边——他被完全困住了。
宋旻把安全带给系上，然后坐了回去。空气一下子变得清凉。
虽然还是在纳闷这明明是言情小说，自己到底为什么穿到了男人身上，但看故事走向恐怕是BG爆改**了。
白羽决心赶鸭子上架，顺楼梯爬楼，今晚做点什么推进两人感情。
他开始说一些疯话，把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开始出现的幻觉说出来，让宋旻真的认为他意识不清了。
这样，后续干了什么要是失败了第二天也可以装作不记得了。避免宋旻追究。
飞艇比轨道交通快很多，很稳。
白羽看了一下钟表，现在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了。
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稀疏灯光和巡逻的执法人员，意识到飞艇在城市上空飞过。虽然也没多高。
没看两眼，脑中的血管要爆炸一般。白羽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倒回座椅上喘息。
他真的发烧了。身上各个器官都在尖叫，向大脑发出警报宣示当前紧急的状况，包括胃部也在不断收缩痉挛。
舱门匀速打开，宋旻绕到这一边时白羽还没有攒出站起的力量。
宋旻还是像刚才抱起他往道上走。白羽感觉到宋旻抱他的手很稳，似乎察觉了他头晕的厉害。
白羽不是女孩子，此刻竟然感受到被温柔的对待了。
他感觉自己旋转的世界也蒙上了一层梦幻色彩。
白羽一路给宋旻指路，两个人到了他的家门口。沿途可能有邻居躲在猫眼后窥探。
白羽惭愧刷卡打开房门，轻声说：“请进。”暗黄的灯光照亮狭窄的室内，在墙壁上漫反射。
他的床打开门就能直接看见。普通底层群众住的地方就是这么小。
白羽看见自己的兔子傻愣愣的蹲在那里。
它应该是饿了，食槽已经空了，已经过了平时喂食的时间。
他闻见自己室内有自己特有的一种味道，就好像走进这个房间就进入了一种隐秘的，独属于他的领域。
白羽靠在床头，他连外套都没脱，穿着连帽衫和牛仔裤，躺着显得腿很长。
他的骨骼在男人中算得上纤细的，但是比起女人还是粗野太多。
室内逼窘，宋旻眼神守礼地从躺着的白羽身上扫过，微不可察皱了眉。
白羽敏锐察觉到这一点。
难道是不满意？他没有尝试继续乱扭，那恐怕会让他更像个笨鸭子。
他指使宋旻从柜子里拿出药物。
宋旻单膝落地，在他床头柜前用注射器吸取药物。
白羽的目光扫过在宋旻用来承力的那条腿。雄厚有力的肌肉将制服裤子撑起，健美流畅的线条凸显出来。
宋旻高大，身材匀称，看着很能给人安全感也不失俊美。
台灯暖黄的灯光照在毛呢料子上，连细微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白羽把视线转回来，看宋旻专心的目光。
带卷的黑发从帽檐中漏出。这个角度显得看上去乖了很多，平时有点距离感的面庞也变得可以接近起来。
宋旻抬头，两人目光对上。暖黄的台灯下两个人视线相连。
由于距离很近，连睫毛和瞳孔颤抖都纤毫毕现，连呼吸和心跳都清晰可闻。
温度和灯光一样蔓延。
不同于前两次交谈的戒备，白羽的眼神温顺了很多，宋旻没有再露出嫌弃的表情。
但白羽可以肯定，宋旻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向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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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买卖器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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