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宝宝,妈妈不是委屈,是太高兴了。你大姨从小就不喜欢我,总觉得是我抢了她的一切,我一直被她欺负,但是没有人替我出头。今天是第一次。妈妈很欣慰,我的宝宝长大了,能在妈妈受委屈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妈妈出气了。”

萧如自幼经历的,是卓从灵从来没接触过的生活。她将幼年时侯的遭遇深埋在心底,从来没有让卓从灵知道过。至于裴丛,萧如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也几乎没有对他透露过。她本以为逃出来了,却没有想到,一时的心软会让女儿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过去。她本能抗拒让人了解过去发生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那是溃烂的伤口,不足为外人道。

久不见光的过去,被血淋淋撕开。萧如感到呼吸都困难。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但她尽力遏制住了。车上还有马上就要高考了的女儿,她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犯下大错。

萧如一遍遍对自己说:“从灵从黑暗的地狱中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变成现在讨人喜欢的样子,不再受噩梦的侵袭,是件多好的事,她的未来还没展开呢,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要舒展。”燥郁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萧如缓缓靠向驾驶座的靠背,在夏末,车里开足了冷气的情况下,她出了一身冷汗。

卓从灵同样坐立难安。她从未想过,满心期待的聚会会变成现在这样。大姨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责骂让她觉得无稽又荒谬。她只在小说中看到过这样粗鄙又没有道理的话。

在没有见到大姨之前,卓从灵曾幻想,这位大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身边的同学都或多或少提到过自己母亲的亲戚,只有她,对自己的姥姥一家茫然无知。她也曾疑惑过,为什么萧如从来不对他们提起自己的家庭,也没有透露过多少自己少年时候的故事。她听萧如提起最多的,都是自己大学阶段的往事。甚至有段时间,卓从灵猜测,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孤儿。当萧如试探性问自己,愿不愿意周末跟自己去姥姥家的时候,卓从灵的第一反应是茫然。在她的印象里,萧如除了跟卓丞吵架的时候是没有形象,歇斯底里的,其他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甚至轻声细语的,她猜测,跟她一奶同胞的姐姐,应该也是这样好相处的性格。可她没想到,这位跟妈妈长得七分相似的女人,非但一点都不好相处,反而满身的刺,将让人讨厌的嘴脸发挥到了极致。

看着仍不断生气颤抖的妈妈,卓从灵内疚自己做出的决定。如果自己没有兴高采烈地表示对去姥姥家很期待的话,萧如也不会被这样对待,进而勾起不忍回看的往事记忆。她知道,当时的萧如是进退两难的,一面是不公正对待,一面是泪眼婆娑的老母亲老父亲,萧如左右为难。所以,她将选择权丢给了女儿,让女儿的想法决定自己的做法。

汽车在黑沉沉的夜里穿梭飞驰。卓从灵想说什么缓解一下萧如紧绷的情绪。还未等她开口,萧如便察觉到了。她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女儿的鬓角,安抚的意味明显。“这件事不怪你,从灵。”她的声音有些艰涩,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卓从灵总担心她下一刻就要垮下去。但萧如何其刚硬,她不仅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过去的回忆中,反而还想借此机会,将自己心上已经腐烂多年的那块肉剜出来丢掉。

“听妈妈讲讲小时候的故事吧?”她嗓音放软,即便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还是想在卓从灵面前接力维持一个温柔的妈妈形象。她知道卓从灵的性子,看似绵软,实际跟她一样,是棉花里包着宁折不弯的坚硬质地。如果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于崩溃,她就会陷入无休止的自责、愤怒以及更多的负面形象。

卓从灵从面前的杂物篓里翻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给萧如:“妈妈先喝点水吧,你嗓子哑了。”刚好红灯了。萧如踩下刹车,伸手接过瓶子来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食道,萧如打了个冷颤。

她勉强笑了笑:“本来还想让你也喝一口的,但是我刚刚尝了尝,太凉了,你不能喝。”卓从灵点了点头,收过水瓶来拧上盖子,又把水仍会原位。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就绪了。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认真对待妈妈接下来要讲的过往。

“不过,等妈妈先把车开回家再跟你讲吧,开车是件很危险的事,所以,我们不能讲那些会让人心情变得不好的事情。否则一个不小心,要出事的。”萧如幽幽叹了口气,对卓从灵说。

卓从灵很快回应:“那我们可以讲点高兴的事。”“讲讲你这周在学校的生活吧?”萧如提议。

这确实是个有意思而且比较轻松的话题。卓从灵转了转身体,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脸转向萧如:“妈我跟你说哦,我们昨天听学长学姐分享学习经验了。但是我觉得那种学习方式太拼命了,好像不是很适合我。”

萧如转变注意力,让自己尽可能多得理解卓从灵说的话:“是吗。没关系从灵,你只要继续你之前的学习方式就可以了。没必要让自己太累。你身体一直不太好,太累的学习方式反而会让你处理不来。”卓从灵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她玩着坐垫上的流苏,继续说:“我感觉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是想考个大学,然后在离家近一点的工作单位上班。如果能学画画是最好,但是我现在已经高三了,去美术集训,然后艺考,好像有点晚了。”“你真的想学画画吗,这条路一点都不容易。而且你只是看的画册很多,可能实际上画出来的作品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跟阅卷老师的判分标准也相差很远。理想要有,但是也不能离现实太遥远。”

在卓从灵心理疾病最严重那几年,医生确实建议萧如送她去学艺术,因为医生发现,在看画册的时候,卓从灵安静的不像个生病的孩子。卓从灵沉浸在画画中的时候,眼中就只有那点色彩。画画对卓从灵来说,确实是条很好的路,萧如和卓丞也认真的想过这个方式,但最后,萧如还是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萧如始终认为,如果送卓从灵去学画画的话,她会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更难以自拔。这样虽然能让卓从灵感到快乐或者是让她平静下来,却又会让她失去本就所剩无几的活力。她更愿意看见卓从灵开开心心地冲她大笑,跟她开大声的玩笑,去跑一跑,跳一跳,而不是拘束在小小的画作之中。相比于未来的人生规划,她觉得让卓从灵身体健康更重要。

卓从灵倒是不在意能否系统的学一学画画,她觉得,反正是画画,自己看着画册临摹也是一样的。等她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她反而有些害怕一成不变地坐在画室里或者是对着眼前的景色,长久不动。

景色还是动起来的好看。她想。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想学画画。有点枯燥。画画可以当作我的兴趣爱好,但是不能当成是职业或者是一辈子要从事的东西。”

萧如没看错,卓从灵只是个表面上文静乖巧的孩子,实际上的她,向往着自由,向往风。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或者,你考大学的时候想报什么专业?”萧如的手已经不在发抖了,她平稳地转动方向盘,拐过一个弯,驶向一条更为宽阔的大路。

卓从灵沉默了几秒,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声音有些低沉,透着一点无可奈何。身边的朋友大多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但只有卓从灵,还是对未来茫然无知。她不知道自己将来想从事什么,更不愿意随大流。

“那你身边的好朋友们呢?”萧如循循善诱。卓从灵掰着手指,开始算自己知道的,大家的目标:“我们班的女生目标都很明确,有想当警察的,有想当老师的,还有以后想从事建筑的,男生们好像没有太多想法,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们。我真的很敬佩那些想当警察的同学,但是我不当。老师我也不想当。还有什么职业呢……”

卓从灵突然发现,女儿有种涉世未深的纯洁,但她同时为这么大年龄的少男少女而激动。他们的梦想干净纯粹,而且她们坚信自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像自己,已经被现实打磨了棱角,再也不像年轻时候那样,相信未来的自己会实现梦想了。

“从灵啊,有件事情你得清楚。不是你选什么专业,将来就会从事什么工作的。你可能学的是新闻传播,但你将来可能考了公务员,考了事业编,这都是无法预料的。我们先不说未来有什么想从事的职业,只说你现在的兴趣,想大学学什么专业。”

萧如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如果学医的话,你以后就只能当医生啦。”

卓从灵想了想以后千篇一律的生活,打了个冷颤。她突然就不想找个离家近的稳定工作了。她试探着问萧如:“妈妈,如果我将来工作不在咱们家附近,你会同意吗?”

这个问题萧如已经想过很多次了。答案出奇的统一,那就是接受不了。但是接受不了并不意味着不同意,于是她说:“虽然我很不愿意你以后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生活,但是你是雄鹰,不能变成拴在我身边的家雀。所以我虽然会很伤心,会很担心你,但是我会同意你远走高飞,去看我没看过的风景,经历我没经历过的人生。”

卓从灵感觉心里暖暖的。虽然车上开的是冷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但萧如这番话,宛如一颗定心丸,让她对以后的规划更有自信了。突然,她想起了一件小事。那只是她的一件小小成就,但是会让萧如开心许久。

卓从灵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萧如:“妈妈,一个好消息,忘记告诉你了。我前两天在我们校报上投稿了一篇文章,被选中了。”

如她所料,萧如很开心,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她说:“这么棒啊。那你喜欢写作吗?”卓从灵点点头:“还算喜欢。因为我能靠写作得到一些成就感,这让我每次写够了的时候,就又能重新有动力起来。”

“那你觉得,写一辈子的文章,会枯燥吗?”萧如仿佛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她试探着调动卓从灵的兴趣。

卓从灵深思了片刻后,坚定地说:“不会。如果我一直写故事的话,那其实就是在经历许许多多不同人的人生。世界上没有两个人的性格或者遭遇是完全一样的,这就相当于我有了许多次生命。对于不同的生命,我不会有感到厌倦的时候。思考是个蛮有意思的过程,那样的人生应该不会无趣。”

萧如一阵欣慰。卓从灵的思想其实要比她想象中更为成熟,她仿佛是今天才重新认识了这个女儿。

“那你要爱你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呀。”“当然啦。每一个人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我对于妈妈你来说,是最独一无二的孩子,他们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孩子。”

车子在小区的停车场停了下来。她们下车,回到家。卓从灵兴奋的跑到书桌旁,翻开书包找到刊印着自己的文章的那份校刊,捧到萧如眼前,请她看。

萧如并不懂很多文学鉴赏,但她能看出来,这份文字是有灵气的。也许,卓从灵已经找到最适合她自己的路了。

她们洗漱好,躺到床上。萧如开始轻声讲起了往事。

萧如现在突然就不避讳让卓从灵知道这些事情了。她将卓从灵视作未来的作家对待,而她知道,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了解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见证人性的善恶美丑,是不能避免的。

“我的出生让你的姥姥姥爷很不满意。因为他们已经有一个大女儿了,他们想要一个儿子,而不是又一个女儿。更严重的是,因为生这个他们一点都不想要的小女儿的时候,你姥姥的身体收到了损伤,以后都不能再生小孩了。所以她们一点都不喜欢我。在他们这种情绪的影响之下,我的大姐,也就是你的大姨,也很讨厌我。因为她也是女孩,所以你外公外婆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后来她发现,妹妹更不被爸爸妈妈喜欢,所以她就开始欺负我。你姥姥姥爷并不干预你大姨的行为,相反还有点鼓励在里面。因为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再讨厌都不能下手去虐待,可是姐妹之间小打小闹无所谓啊,她们也不制止,由着我每天蓬头垢面的上学,然后下地干活。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生活,想要逃出去。我经常听村里一个念过书的哥哥讲故事,听他说村子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于是我打定主意,要好好读书,考出去。后来我也真的考出去了。我拿到通知书的那天,你姥姥姥爷还是开心了一会的,但很快他们又陷入了两难。我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考上了大学的学生,但是他们始终觉得我是个女孩子,以后早晚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所以他们不想供我上大学,觉得这笔钱给了我就是打水漂了。然后我大姐,也非常不想我以后过的比她好,本来我考上了大学就已经压她一头了,要是以后过得更好了,她更接受不了。然后她就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了。还好,她没有把我的通知书撕碎。紧接着,她跟我的父母说,她丈夫的那个村里有个男的要找媳妇,想把我说给那个男的当老婆。那个男的很有钱,人品也很好,就是年纪大了点。她对我说,反正你的录取通知书也找不到了,学也上不成了,不如就随便找个男的嫁了吧。她把那个男的说的天花乱坠,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等我问她,那个男的多大了,她说,那个男的四十了。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我说,那么好的男的,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呢。四十了还没找到对象,能是什么好东西?”

萧如说的义愤填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我托我一个同学打听了打听,他们村就一个年过四十还没对象的,是个老混混。以前结过婚,把老婆打跑了,然后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个正经工作,靠年迈的父母捡垃圾养他。”

卓从灵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实在没想到有这么离谱:“妈,我看的最离谱的小说都没我大姨给你说的这个离谱。那你那时候才多大?”

“我那时候跟你一样大,才十八。后来那个男的的家庭情况就传到你姥姥姥爷耳朵里了。他们倒是有心想让我早点嫁人,但是嫁个这种男人,他们以后在村里就不用出门了。所以他们把你大姨狠狠骂了一顿。自从这件事之后,我就对你大姨彻底寒了心。那个时候你大姨生下你表哥不久,还天天让我去她家帮忙带你表哥。我那时候还觉得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大姐,再怎么样都不会耽误自己一辈子。直到那件事情之后,我发狠,以后再也不跟你大姨一家来往。”

“那后来你怎么也再也没联系过我姥姥姥爷呢?”卓从灵毕竟天真,想不到父母会对根本不喜欢的女儿做出什么事。

“后来,我找到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要准备去上学了。但是你姥姥姥爷不让我去,说什么怕我一个人有危险,说到底,就是不想出钱。我没办法,就找到了我当时的老师,求他帮帮我。老师很好,替我跟学校说了说,校长同意我在我就读的高中当一阵子老师,然后我的工资刚好是我第一年的学费。我知道学校这样对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哪里会当老师呢,也就是替老师看看课堂纪律,然后帮学生处理一点小纠纷罢了。所以我对他们也都很感激。学费是有了,但生活费还是不够,我在高中打着工,也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干兼职,我母亲还是看不过去,施舍一样的给了我一点钱。我身上带的那点钱,过一个月都很紧巴,但是我没有办法,上了大学之后拼命挣钱,拼命攒生活费,不光在学校里勤工俭学,还要在校外干兼职。这样,我挣的钱才勉勉强强够我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你姥姥给我钱的同时,跟我提了一个要求,她给我这些钱,但我之后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们一分都不会出,而且我必须要在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家附近,找个男人嫁了,生孩子,过日子。但是我没有听他们的。我读完了大学之后,咬了咬牙,给他们寄回去了两倍的钱,跟她们说,我不回去。我以后再也不会任由他们拿捏了。”

然后我就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这段记忆对我来说是很丑恶的,我不想让你跟你爸爸知道,坚强的我以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不过现在妈妈发现,就算让你们知道也没什么,我还是那个坚强的我,而且我很早就不认为那是我的家了。我的家在这里,在我亲爱的女儿身边。我的女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虽然还不能独当一面,但是可以在妈妈委屈的时候,守护在妈妈身边,给妈妈擦擦眼泪,一直陪着妈妈,听妈妈讲过去的经历。

卓从灵第一次直面人性的丑恶,她自幼生活在卓丞和萧如无微不至的爱里面,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家长不爱自己的女儿。她抬手,圈住萧如的脖颈,把脸凑在萧如颈窝里,安静的陪着萧如。

“妈妈,现在你已经逃出来了。我会永远爱你的。”

自从那次夜谈之后,卓从灵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路。她对写作的爱好空前,尽管所有的老师和朋友都告诉她,这是条非常艰难的路,但她还是义无反顾。

“宝宝,想去哪个城市读大学?”令人心惊肉跳的高考终于结束了。萧如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姿态也放松下来。她给卓从灵端来一盘水果,看卓从灵正在填报志愿,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卓从灵收藏了许多年的那块景山的地图已经有些泛黄了。贴在她书桌上三年,一点都没有破损。毕业整理东西的时候,卓从灵又把它揭了下来,重新贴回了卧室的墙壁上。

卓从灵抬眼看了一下地图,朝萧如怒了努嘴。萧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愣。她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几年前,对门曾住了一户人家,男孩子长得俊秀,却冷清。名字似乎是叫景山。听那对父子偶然提过,他们来自南方一个小城。正是地图上这块地方。

萧如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揶揄的笑:“从灵,妈妈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忘记那个小男孩啊,是不是对他有点意思?”

卓从灵没说话,只是悄然红了耳朵尖。她朦朦胧胧意识到,她对裴景山的感觉似乎是不一样的,至少,她对班里相处了三年的男生同学,不过分别了一个月而已,完全没有想念他们的感觉。而裴景山,仿佛是她的一个执念,总想着要去见一见,问问消失不见的这许多年,他都干了什么。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妈妈就支持你。不过你就算去他的城市读大学,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啊,而且这么久过去了,他是不是已经忘了你了?”

“那妈妈,等我报完志愿,你可以陪我去景山玩玩嘛。我总感觉会在那里遇见他。”卓从灵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祈求一般的看向萧如。萧如很想实现女儿这个小小的愿望,但是,她还要忙工作。

“妈妈可能没有时间,之前陪你准备高考,拉下了很多工作要处理,要不让你爸爸陪你去?我听说你爸爸认识了一个新阿姨,以后少不了要碰面,不如这次让他俩带你去玩玩?”

卓从灵扁了扁嘴,没说愿意与否。孩子对后妈总是天生会有种敌意的,卓从灵也不例外。

最后的最后,卓从灵还是妥协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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