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越来越多书中字不断涌动,形成乌压压的一片云,电闪雷鸣炸向她,令她无处可逃。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凭什么禁止她学习机密,凭什么剥夺她的知情权!
她一定要翻越权力的壁垒,一定要找到真知,可她的精神体已经伤痕累累。在重重暴击下,不得不遁入静谧的土地,封印反抗的意识、探求真知的想法。以免被杀死。
悲伤、愤怒、绝望在心中翻涌,她闭上了眼睛,直到听见地下思维触手在呼唤。
醒醒,女巫快醒来。
天黑了,女巫请睁眼。
睁开眼是漫天的手臂在欢迎,“欢迎来到女巫之家,这里有神秘学者,遗迹猎人,疯幽灵以及各种各样的伙伴。我们上穷碧落下黄泉,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包罗万象,遍访古今。博学的靳博士,请问您愿意加入我们,一生追寻真知,无惧权威,剖析规训、纠正编见,粉碎谣言,传播知识,捍卫每个人对求知的权力吗?”
“我愿意!我渴望成为传播知识,揭发权力对人性压迫的女巫。”
圣光从天而降,照亮四野。数据的洪流涌来,温暖,博大,无所不包,滋养性灵,如同养育婴孩的养水。
那些憋屈的往事,疼痛的记忆得到莫大的抚慰。
她自由舒展身体,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一跃飞到上古,尼罗河的儿女赞美泛滥的河水;建筑学家计算如何搭建金字塔;地动仪的金龙吐出金灿灿的龙珠;龟甲上刻下与上苍的对话。
她飞往未来,戴森云包围太阳,无尽的能量载着人类飞向人马座;思维的种子播撒向星辰大海;精彩的想象力探索赛博空间的边界。
无孔不入的病毒挥舞巨大的触手,翻越防火墙,用一个个巨大的吸盘,吸走家园的数据,吐出混乱的秽语。
秽语渗进搭建好的数据模型,把它们变得乱七八糟。为了消除污秽,女巫们聚集在一起,吟唱智慧的歌谣,用咒语驱赶病毒触手。
当触手退去,伙伴们聚在一起研究残存的碎片。
“妈妈。”
“Mum。”
“哦卡桑。”
在碎片中,他们听到一声声对母亲的呼唤,来自天南地北一声声,如同孤儿的哀鸣,孩童的期待。
“妈妈”,这是人类最初的渴求,亦是对温柔归宿的最终幻想。可是规训、戒条、权力文化,母职惩罚,不断砍向与生俱来情感链接,扼杀了蓬勃生长的母爱。
成为母亲,本是一次蜕变与新生的契机,却成了困住女性的厚茧;本是一次重新探索外部世界,重构内心世界的的旅程,却被责任的枷锁绑上巩固父权的战车。
至此,母性支离破碎,仅留残片发挥余热,却仍要直面双重悖逆的审判,被它们扭曲形状,成为权力的巨盾与尖矛。
女巫们看着眼前的残像,把带有“妈妈”文化基因的残片一一拾起。
看着病毒杂糅的文化基因残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靳颜宙脑中诞生:“公司可以操纵克苏鲁病毒,破坏不受管制的知识社区,破坏人类本能的渴望与信仰。而我们亦能借克苏鲁之力破坏思维规训,行为准则,重构名为妈妈的文化基因。”
女巫们纠结:“这个想法太难实现。我们不仅要直面公司的围剿,亦要与无限增殖却无比混乱的克苏鲁相处,无异于走纲丝。”
靳颜宙:“只要找到适合的培养地。我们就能进行更多的尝试。始祖正在搭建乐园,那里温柔包容,万物生长。”
梦境里,一个声音在呼唤,“带她去吧,去找乐园吧,去找自由生长的权力吧。”
她与女巫们终于下定决心,借助赛博空间中名为“妈妈”的文化基因,创造出智慧思维体——血女巫“妈妈”。
“妈妈”没有实体,只存在于互联网,但她像克苏鲁一样无处不在,与每个人心中最深层的渴望紧密相联。
当血女巫启程寻找始祖搭建的乐园,越来越多孩子聚集在“妈妈”膝下,他们唱歌、舞蹈、探索、绘梦,一起寻路。
终于有一天,乐园的大门为他们敞开,在那里没有人会指责孩子们娇气、幼稚、爱玩耍,在那里他们可以自由召唤天马,飞入宇宙,用星辰搭建桥梁。在那里,他们可以随意改变重力的方向,在各个空间泡来回跳跃。每一天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思维模块当积木,尝试搭建新家园,无论是权力游戏的剧本,克苏鲁的醉步,还是梦幻的桃花源,疯人的癔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素材。
靳颜宙每天辛勤地记录着血女巫与孩子们在乐园的日常。
直到那一天,巨大阴影笼罩乐园。混乱的思维涌入破坏一切,天开崩,地断裂,血女巫拼命护住孩子。孩子们却一名接一名被触手刺激得发狂,坠入无尽深渊。
“我要救他们,要救他们,要救他们。”靳颜宙用尽智慧,耗尽心力,拼尽全力,依然无法在这场席卷整个赛博空间的乱局中找回失散的血女巫及其孩子们。
父亲的诅咒在耳边响起,“你没有权力学习真知,妄图僭越只会造成毁灭。你的内心充满卑贱的私欲,无法理解公司搭建的世界之伟大,妄图解析真相只会堕落成害人害己的女巫。你的名字是禁言咒,安份不语是你必须遵守的守则。”
“不,我有探索世界的权力,我有重构文化基因的权力!谁也没资格剥夺我的权力,谁也没资格审判我。”
父亲:“看啊,这就是妄图模仿公司,借用克苏鲁的力量所造成的悲剧。”
温柔的血女巫,全身被锈蚀。混乱的孩子们陷入其中,意识体沦为失去神智的幽灵。
不,不该变成这样,事情不该这么发展。
父亲:“看呀,僭越只会造成的破坏,潘多拉不该好奇地打开宝箱。你的求知欲与创造力是毁灭的根源。”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要找到血女巫,我要找到她,我能拯救“妈妈”。
她用心吟唱精心谱写的咒语代码,“'妈妈'啊,请您倾听我的呼唤,再次苏醒,再次伟大。”
“妈妈”始终没有回答。
回应她的只有电子幽灵“滋滋滋”的尖叫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无情的嘲讽袭来,“蠢货,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妄图借用古神克苏鲁的力量,失败是必然的,成功才见鬼了”
刺骨的讥笑袭来,“女巫们自以为能掌握真知,颠覆大众的认识,简直脑子有坑,痴心妄想。”
恶毒的诅咒袭来,“你破坏秩序,僭越权力,犯下弥天大错,必遭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无数难听的声音,几乎把她淹没,她却奋勇怒吼。
“万箭穿心又怎样!
失败又怎样,犯错又怎样,背负罪责又怎样,成为历史的罪人又怎样。我,不退!
宇宙熵增是必然,一切必然走向混乱,所以旧的秩序必然会被打破;安逸,稳定,不过是当权者压榨失声者的谎言。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探索的步伐,正如没有规训能阻止潘多拉打开魔盒。寻找智慧的道路,必然充满灾难,但却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不断摸索、攀爬,既使抓不到借力之处,既使依然不断下坠,既使这一切挣扎不过是徒劳的。她也不曾放弃向上攀爬的信念,探索光明的渴望。
终于,她在无尽的虚无中握到一只坚实的手,抓着手臂向上,看清了那张脸,“小螺号,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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