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议室是一个大圆桌，楚如茵搬着椅子坐在窗角，透过百叶窗，她还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但她没有任何心情去看风景。
她现在满心都在想着那件事。
楚如茵听着她们在开会，她听不大懂，她的关注点也不在此，她在打量着每一个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奇怪的动作，甚至连和她眼神交流都没有过。
也是有的，姜春晖时不时看过来一眼。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该到午休吃饭的时候了。
姜春晖是真的不喜欢开会，开会真是一件让人头昏脑涨的事。
但是呢，有楚同学坐在她的身后，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心里就会舒畅许多。
吃午饭时，楚如茵故意快些吃完，然后去卫生间，去茶水间，去休息室，甚至连各个空旷的会议室都转了一遍。
没有人主动来跟她搭话。
公司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会看向她。
楚如茵很奇怪，那个人到底在哪？
下午继续开会，姜春晖还是时不时看向身后，她今天中午还是站在百叶窗前，看着楚同学吃饭，但是今天楚同学好像很急，吃完就跑了。
楚如茵心里愈发焦虑，几乎是无意识一般，她将口袋里的薄荷糖吃了一颗又一颗。
一直到晚上下班，还是相安无事。
楚如茵现在坐在回家的车上，她一个人坐在后排，目光盯着坐在副驾驶的姐姐，她的手不禁捏紧了。
今天她也跟着开了一整天的会，那些专业名词她听不大懂，但她能听懂的是，这项工程涉及款项巨大，耗时久，属于高风险项目。
楚如茵一是担心姐姐这么好的人，不能被坏人暗算，二是……如果姐姐破产，她这份工作也就没了。
于公于私，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
那个人给她三天时间，尽管现在是第一天，那她也坐不住。
可这个司机……她想起昨天回家时，车子抛锚的事，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但她现在除了姐姐之外，是谁都不会相信的，所以等回家之后再说。
她只能赌一把了，赌姐姐不会查到她的身上来。
吃过晚饭，姜春晖在房间里洗澡，今天又开了一整天的会，然而奇怪的是，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都整整两天没有发病了。
这病……好了？
她的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个瘦弱的身影，坐在她的身后，坐在窗角，一颗一颗吃着薄荷糖。
原来楚同学这么喜欢吃薄荷糖。
姜春晖轻笑一声，草草擦了头发，裹着浴袍出来，坐在桌前刚准备吹头发时，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睡觉了吧？
会是谁？
姜春晖放下吹风机，去门口开门。
木门徐徐拉开，她看到刚才心里不由自主在想的人，此时就站在门口。
只是……楚同学微微缩着肩，还低着头，两只手都攥成了拳，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姐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能让我进去说吗？”
在来之前，楚如茵已经在房间里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不能留到明天！
姜春晖侧开身，让楚同学走进来，但是她没关门，因为楚同学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
正是萌萌。
楚如茵上楼梯的时候，一直在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她都没注意萌萌跟在她的身后，等她发现姐姐没关门，便顺着视线往门口去看，这才发现。
“你怎么上来的？你会上这么多层楼梯了？真是个乖宝宝！”姜春晖弯腰抱起萌萌，再关上房门。
楚如茵抿了抿唇。
姜春晖指了一下椅子，随即自己也抱着萌萌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找我要说什么事？”
楚如茵环顾了一圈，现在姐姐的卧室里只有她们两人一猫，小猫咪是不会出卖她们的，于是她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手机。
一个是之前碎成蜘蛛网的破手机，一个是刚买的新手机。
“昨晚有一个人加我，跟我说了这样的话，这是聊天记录和录音，我本想今天在公司等到那个人说的内鬼再来找姐姐，可是今天我在公司转了一天，也没人跟我说话，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立刻将这件事告诉姐姐。”
其实聊天记录不是完整的，还有一张对方发来的图片，是楚如茵妈妈住的那个旅店，但是她给删掉了。
她不想被姐姐过问妈妈的事，而且那张图片和现在要说的事也没有关系。
姜春晖将萌萌放下，看完聊天记录和听完录音后，她又将在地上乱爬的萌萌抱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姜春晖的语气很轻松。
楚如茵眨了眨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竟然一点都没反应吗？
“可是……姐姐不怕被偷拍文件吗？这个人就潜伏在姐姐身边呢！这可是很危险的！”
楚如茵在想，姐姐难道意识不到这是一件天大的事吗！
“楚同学这么关心我呀？”姜春晖笑着揉了揉萌萌的猫头。
“我当然关心姐姐了！姐姐是我的金主啊！”楚如茵脱口而出。
这一下，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只剩下萌萌的呼噜声。
小猫咪听不懂人类说话，小猫咪只知道趴在人的腿上撒娇。
姜春晖的视线本来是看向楚同学的，这句话之后，她的视线改为低头去看萌萌，她的语气一分没变，继续说：“那个人已经抓到了，早上就开除了，我今早提前走，就是去处理这件事来着。”
本来她还想加一句“放心”，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说了。
因为她以为的担心，和楚同学的担心，不一样。
“啊……”楚如茵如释重负，她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这就好这就好，对不起姐姐，下次如果再有人联系我做这种事，我会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
楚如茵现在说完了话，也得知姐姐早就处理了内鬼，她该做的都做完了，她站起身，说：“那姐姐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等下。”姜春晖叫住了她，“你先坐回来，我还有话要说。”
楚如茵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姐姐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不答应她？这可是五百万。”姜春晖说完这句，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楚同学的脸上。
这一刻，她看到了局促，看到了慌乱。
她从见到楚同学第一面起就知道，楚同学很缺钱。
“我……我不会背叛姐姐的，姐姐对我也很好啊。”楚如茵的声音变得很小声，甚至越说越没底气。
楚如茵就猜到姐姐会这么问。
早知道姐姐已经解决了，她就不该上楼来找的。
现在果然被怀疑了。
“五百万，相当于一百个月的工资，要是我，可能就心动了。”姜春晖故意逗她说。
“那也不行呀。”楚如茵的头更低了，下巴都几乎要抵在锁骨上了。
“怎么不行？”
“不能出卖姐姐啊，姐姐是很好的人，好人不该被出卖。”楚如茵现在只想逃跑，赶紧离开这个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再带上萌萌。
“哈哈……”姜春晖笑了出来，她决定不逗楚同学了，她腾出抚摸萌萌的手，伸手摸了摸楚同学的头……
楚如茵本来将头埋得很低，突然被摸头，她又慢慢抬起头，看向姐姐……
“今晚留下来吧，我想搂着萌萌睡，听阿姨说，萌萌只跟你睡，让我也沾沾光。”姜春晖说。
楚如茵一下站起来，她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她犹豫一下……
“怎么？有什么顾虑吗？”姜春晖见楚同学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是……可以一起睡呀，都是女人一起睡也没什么嘛，就是我得下楼去取我的小垫子，我怕血透出来。”
“好。”
楚如茵哒哒哒跑下楼了，她不光是去拿小垫子的，还得再吃一颗止痛药，防止半夜又腹痛。
姜春晖还是坐在椅子上，她看着房门的方向。
【你是我的金主啊。】
原来在楚同学的眼里，只是这样看待她的吗？
还好，她确实有很多钱。
姜春晖不知道刚才心底冒出来的那股无名情绪是什么。
实在想不明白，不过还好没表现出来。
很快，楚如茵抱着小垫子哒哒哒跑上来，她还拿来了自己的枕头。
“姐姐，你想让我睡哪边？”楚如茵站在床边说。
“右边吧，让萌萌睡中间。”姜春晖看着楚同学开始铺床，将她的小垫子铺整好，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洗完澡还没吹头发呢。
房间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萌萌并不害怕这个声音，它此时就趴在楚如茵的腿上。
楚如茵闻着房间里弥散的洗发水味道，感觉香香的，可又不全是洗发水的香味，具体的那种香味，她又一时形容不出来。
她坐在大床的一侧，等着姐姐吹干头发，上来一起睡觉。
但是不知怎么，她觉得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又摇了摇头，再抚摸两下萌萌。
姐姐也是女人，一起睡也没什么嘛。
再说了，万一姐姐半夜发病，也方便被姐姐咬不是吗？每个月拿姐姐这么多钱，不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所以为什么要胡思乱想？
又不会怎么样。
姜春晖吹干了头发，她关了灯。
柔软舒适的大床有三个凹陷。
姜春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楚如茵缩成一团，双臂抱着双膝。
萌萌睡在两个人的中间，四仰八叉。
只有萌萌秒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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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都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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