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
林晚钟点点头，将托住温南枝的手放下，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目光炯炯地看向对面。
徐以尧一只手护着俞衫，另一只手背至身后操作手机，眯着眼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心里想着温南枝是被对方蛊惑的可能性有多大。
“什么破阵？小枝你在说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俞衫到底干了什么，要她以死相抵？”
“我什么也没干！是她莫名其妙的！我不是故意要伤她的，是她逼我的，是她拽着我的手捅她自己的，现在反要来杀我！”
”速战速决，阿辞，你拖住前面的那个人。”温南枝偏过头用气音说。
眼见两人要动手，徐以尧对俞衫说：“往金融大楼跑。”
俞衫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捂着肩膀转身便向着市中心跑。就在俞衫动身的一刹那，温南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长刀出鞘，寒光凛冽，直指俞衫的背心。
徐以尧见状，眉头紧皱，知道温南枝是来真的，正欲施展身法拦截，却被一旁的林晚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身上前。林晚钟身形轻巧，几乎是将口袋里所有的符咒掏了出来，周身符咒纷飞，化作道道锁链，紧紧缠绕住徐以尧的腿，徐以尧调动灵力，试图挣脱枷锁，但数张符咒腾空而起，化作数道冰棱，向徐以尧袭来，迫使她不得不分心应对。
徐以尧心中一凛，以俞衫的修为，面对温南枝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徐以尧抬起手，一股无形的风柔柔地席卷了一小部分的冰棱，并转头急速向林晚钟打去。
林晚钟身形闪烁，轻易就躲了过去。只是……林晚钟摸摸口袋，符咒不多了，还都是火属性的，在下雨天效果大打折扣。
徐以尧心知不能再被林晚钟拖下去了，不顾迎面而来的火焰，猛然一挣，锁链竟被她硬生生崩断了。林晚钟见状，身形闪至身前与徐以尧正面对抗。
另一边，温南枝的长刀划破空气，带起阵阵银色的长轨斩向前方，她与俞衫之间的距离正迅速缩短。俞衫体弱，虽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但仍显得力不从心。
“为什么？”俞衫跌倒在地，刀身反射的光照在她脸上，清澈如水的眼睛万分倔强，雨水不断冲刷着她。
“我要出去。”
“杀了我就能出去了吗？”
“是。”温南枝轻叹一声，“抱歉。”
抬起释冬的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温南枝的余光瞥见徐以尧迅速逼近。
仅存的犹豫转瞬即逝，手起刀落间她看见俞衫的嘴巴一张一合：“再见。”
周围嘈杂的雨声骤然消失，温南枝上半身靠在巨大的树干上悠悠转醒，低下头，林晚钟正站在树下担忧地看着她，如曜石般墨眸荡漾着皎洁月光。
温南枝跃下树。
“阿辞？”
林晚钟摇摇头，“我没事。”
“在幻境里……”
“没受多大的伤，还没来得及痛环境就结束了。”
大概是林晚钟的谎言，温南枝暗暗懊悔自己的犹豫，白白遭这一份罪。最初自己是想把一切都了结了，最好是在她睡一觉一睁眼就结束了。
可惜事与愿违。当连受几刀，痛感清晰而血流不尽的时候她就知道，在幻境里面她是死不了的，那么破阵的方法只能是……
“哎哟。”另一棵树上的柯静一时不慎从树上栽下，好在她反应迅速，在空中换了个帅气的姿势落地。柯静站起来，揉揉发涨的脑袋，“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
林晚钟：“我入阵时怕外面发生什么意外，就先把你们挪到这里了。”
柯静：“发生什么事了？”
温南枝：“说来话长……”
柯静：“嗯，嗯？然后呢？”
温南枝：“说来话长，我就不讲了。”
三人回到大湖的功夫，结合林晚钟的只言片语，柯静自己总结出来了：“从连辉宗的幻境出来后我们没有回到现实，而是无缝衔接进入了下一个幻境。所以说，我们在和那个□□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幻境里面，然后我们去到不同的地方。相对于这个幻境加载了四张地图，小宏村，连辉宗，清州，临梧。”
说到最后，柯静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温南枝看了她一眼，后者顺势改为叹气。
“心累了。”
柯静苦笑似地勾起一边嘴角，幻境里她把连辉宗闹得天翻地覆，一团糟，得到的好像也不是想要的结局，回想起贺芷云被废除宗主之位后被众人围堵看向自己不甘的眼神，柯静又仰天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事已至此。我把持不住的。”
柯静一看见平静水面上露出的那凸隆双眼，面无表情来了一句：“要是这也是幻境请在我写第二份报告之前告诉我好吗？”
那双眼睛从湖中央划进了些：“人家白上了几天班都没意见。”
岸上三人沉默不语。
柯静：“嗯？”
金蟾一时尴尬，“怎……怎么了？”
柯静：“别紧张，只是听出了一股尖酸刻薄味，前辈还有人设反差？”
“什……什么人设反差，哪有？没有。”
柯静：“又紧张，你敢说幻境里面装可怜的人不是你，并且你一点也不知情？”
金蟾：“……一点也不尊重老人……方圆两百里的妖都对我恭恭敬敬的……而且我哪装可怜了，我那说的都是真话。”
柯静：“对不起。”
金蟾：“没……没关系？”
温南枝看着一人一蛙不断扯皮，轻咳一声，“前辈，之前在幻境里说的在现实还成立吗？”
金蟾：“没错。”
柯静：“真的？”
金蟾：“不假。”
那事情好办多了，只不过是重复之前的过程罢了。
-
汪雅达抱着一大摞书下楼梯，快高考了，大部分同学都要慢慢把课桌清出来，而这只是她课桌里的一部分。乘着周末下午的假期，她打算分三趟搬回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爸爸发信息说车停的位置。
汪雅达一只手在书的间隙中艰难地操纵手机回复信息，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拐角迎面走来的人。
就在那一瞬间，汪雅达撞上了去。书本散落一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汪雅达一个趔趄即将摔倒在地，是对面的人拉住她，才能慌忙稳住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汪雅达连忙道歉，同时蹲下身去捡那些散落的书。对面的人也蹲下身帮忙整理。
汪雅达嘴里不断说着谢谢，抬头目光交汇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没事。”
林晚钟……
书很快被整理好，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汪雅达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似曾相识的一幕。
汪雅达其实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
其实她并不擅长理科，但分科时因为网上一句“你不觉得学理的女生很酷吗”选择了理科，可后面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叱咤风云，反而成绩一蹶不振。
甚至连班主任找她谈心，她那天去办公室时，心里忐忑不安，低着头看路，就在进办公室的一瞬间撞到了人，她抬头一看，眼前的女生高挑而挺拔，身着普通的墨绿T恤，天蓝色牛仔裤，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山水画中的竹，五官精致如画，眼睛深邃如墨，扎着低马尾，只是脸色苍白。
汪雅达呆愣在原地。
“对不起，对不起！”汪雅达终于回过神来，连忙道歉。那个女生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便离开了。
很快，汪雅达就知道了那个女生的名字，因为只是半天的时间，年纪的人都在讨论10班新来的转校生，甚至不少人还偷偷组团去看过，回来的时候不掩夸赞。
汪雅达也偷偷去看过。
话题中心的人好似察觉不到，对外界丝毫不关心，依旧笔直的坐在位置上刷题。
年少的人总是不断追求新奇，过了几天，班上组团上三楼的人变少了，看似因林晚钟而掀起的风波已经平息。但是汪雅达知道，只是方式变得更隐秘，因为后来更有男生将早餐偷偷放进她的课桌。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汪雅达开始审视自己，还算端正的五官，算不上太高也算不上太矮……可是对上林晚钟完全不够看。原本只是一粒种子，它默默地生长，无声地蔓延，最终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突如其来的自卑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自卑感在得知林晚钟月考成绩时稍微减缓，“她也就那样吧……大小姐来体验生活……装清高”之类的念头闪过。
汪雅达突然很难过，林晚钟是童话里面的公主，耀目到让人失神，而自己只是躲在角落说女主坏话的恶毒女配，也许连女配都不是，只是个没有名字的路人甲。
又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
她又想，说不定自己是拯救文的女主，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专为自己而来的白马王子……
从天而降……将她解救出这贫瘠无聊的土地……
汪雅达晃晃头，感觉脑袋涨的厉害。
“你怎么了？”同桌从汪雅达手上抽走一半的书，替她分担。
“没怎么，感觉头有点疼。”
“是不是还有什么后遗症啊？也对，哪有好的这么快，你都不知道，当初听到你出车祸我都要被吓死了。”
“可能吧。”
同桌低头一看，对上最上面那本粉色封面的书时乐了起来，“你怎么还看这个老掉牙的霸总小说啊？”
这么一说汪雅达才注意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三个星期前还对这本书废寝忘食，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这种无脑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我小学就不看了。哦，这本不是，这本是《纯爱校草恋爱吗》啊。”
“求你不要说了。啊，人都有黑历史的。”
林晚钟站在楼梯暗处感到奇怪，不明白汪雅达性格转变了这么多。手机从查询界面切换到聊天界面。
“没怎么，就是用了点小手段，让她思想成熟了点。
”
“什么小手段？”
季施元嘿嘿一笑。
“就是给她编织了一场如果我们不干预的梦。然后……结局你也是知道的，她爸妈发现后为了救她惨死，相爱的人反目成仇。事后我们抹除了她的记忆。记忆是可以消失的，但留下的影响是不会的。”
林晚钟低头噼里啪啦打字，“那这个梦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如果你想，最后也可以是快乐的结局。”
“诶，你怎么回事？你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制裁我？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什么？你还能一切根据现实发展去造一个幻境出来？你能保证它的发展和现实一样？”
林晚钟眉心一跳，她不行，但她刚从疑似这种幻境里出来，林晚钟想了想，柯静的声音突然从脑后中跳了出来。
“别紧张。”
“？”然后一个长达两分钟的语言，“你怎么回事？说话怎么怪怪的，什么意思？我做错了吗……”
“又紧张。”
“……没话讲，没话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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