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白

雪绒点头,听叶子轩继续说:“半年前,她写了封书信交给我,信上说她父亲有意将她许配给自己副将的儿子,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写信求助我。”

“我当时只觉得心如刀绞。”叶子轩不甘心的从牙缝挤出这句,紧握双拳,全身的肌肉微微颤抖,想到后续,他颓败地脊背塌下去:“可她那么好的姑娘,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耽搁了她,所以我劝她就此和我断了吧。”

卫承之从旁边听着,适时插话:“你既然爱慕她,怎么能放心地把她交给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手上?”

雪绒和卢峰认同,忙不迭点头等着叶子轩的后文。

“当然不放心,我后来又写过信给她,询问她任奕人品如何,相貌如何?她说她接触一阵,觉着对方品行不错,长相不说玉树临风也算平头正脸,让人看着很沉稳的做派。”

“我不疑有他,想着既然我护不了她,那她嫁个可靠的夫君也很好,怕传出风言风语影响她的名声,我就此和她断了联系。谁知有次去参加诗会,我和她碰上。我远远望着她一脸忧伤,怕她受委屈,我就去问她怎么回事?”

叶子轩说到这,语气转而怨恨:“她告诉我,起初和任奕相处,觉得那人在边境长大,手上没个分寸是不拘小节,她也不甚在意。”

“她日日去看任奕,眼见着伤势转好,她也很欣慰。可任奕瞧着她性子温婉,渐渐胆大起来,敢对她动手动脚。”

“譬如换药时,任奕装作药师下手重,让她亲自为任奕上药,最开始她肯定是不愿的。姬家家教极好,哪怕是这门亲事**不离十,悦儿也提防着,不愿被占了便宜。”

“耐不住任奕日日这样说,悦儿身边的丫鬟也有意撮合,两方一同劝说着。对她说,这都是迟早的事,日后任奕也是要上战场负伤的,悦儿现在给他上药只当作提前联系了。”

“她私心觉着不妥,两方劝说多日,她妥协了,接管给任奕上药的差事。”叶子轩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被人怠慢轻薄,顿时怒火中烧,拳头使劲锤了锤桌子:“任奕那个登徒子,每次上完药都要拉着悦儿的手诉说狗屁情话,她身边的丫鬟也不是好东西,帮腔任奕的下贱胚子。”

卢峰听着任奕这些行径,也是愤慨不已,质问叶子轩:“任奕既然品行不端,那姬姑娘怎么不告诉家里?”

“这还只是刚开始,她和我说完后,我告诉她就此疏远罢了。前方战事吃紧,任奕的父亲离不开战场,若是悦儿修书一封传回去,破坏了两个父辈的情分,反而影响战事。不如当没相中任奕,等过一阵捷报传回来,她借机和她父亲说取消婚事。”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的心上人被人这么欺负,只会劝说她一味忍受?”卢峰现在不光看任奕不顺眼,一想到姬玄悦被人欺负时,叶子轩只会叫她忍耐,委实太怂了些。

“我明白这些道理,可我也身不由己啊!”叶子轩替自己找补。

“别打岔,后来呢?”话题跑偏,卫承之及时把思绪拽回来。

“后来她听我的,疏远了任奕。”这部分和任奕说的对上,雪绒认真记在心里,一边听叶子轩讲述,一边回想前日任奕对他们说的话,比较两者有什么出入。

雪绒话留了一半没说,想看叶子轩什么反应:“你知道任奕曾在古玩店定下四幅画,先取走一副送给姬姑娘,其余三幅画还没送出去?”

叶子轩闷头“嗯”了声:“我知道,悦儿收到画很开心,她还拿来给我看。”

“是我不好,当初任奕刚来姬府,我劝悦儿和他好好相处,可看悦儿真因为任奕送的礼物开心,我又别扭,心里泛酸。”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说:“她本来高高兴兴地来找我分享喜悦,我却拈酸吃醋地和她吵架,她说既然我把她推开,就不要因为旁人对她好而生气。”

“我自私又懦弱,听她这么说,恼羞成怒地撕了画,悦儿也生我的气。我过后知道自己错了,就重新画了一幅给她。”

这就对的上了,古画是如何变成赝品。

雪绒不禁好奇:“那你仿画时,怎么少了一对黄鹂?是故意的?”

“对!”叶子轩承认的很干脆:“我故意少画了黄鹂,悦儿收到画以后,更生气了。我就是故意的,我放不下悦儿,又不敢为了她和家里争取。”

卢峰听得不住咂舌,一脸嫌弃地对叶子轩翻白眼,听叶子轩承认自己的卑劣。

卢峰“呸”地吐掉自己的瓜子皮,扔掉手里的瓜子,拍了拍叶子轩:“年轻人怎么都耽搁在情爱里,你看这事儿闹得。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干事一点都不洒脱 ……”

“别打岔!”卫承之伸手捂住卢峰的嘴,把他扯到身后,眼睛还盯着叶子轩:“刚说到你送她假画,继续说。”

“是,她生气以后,我想找补一下,就多给她送些她喜欢的小玩意 。告诉自己真一狠心,就和她断了,别再耽误人。”

雪绒认同的点头,叶子轩说的这些,按照时间推算,都和任奕的话能对上。

“我们第一次去英国公府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们这些线索?”卫承之一针见血地提出来。

“因为我不敢。”叶子轩颓废的坐着,回答卫承之:“知道悦儿死了之后,我仿佛天都塌了吃不下睡不着,我父亲看出来盘问我。”

“我都和我父亲讲了,他大骂我一顿,警告我不要再和姬家扯上关系,也不要承认和悦儿相识。所以……”

“所以我们来问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卫承之接道:“可你一想到心上人被害死,又无法置身事外,所以告诉我们姬玄悦定过婚约,好让我们去查任奕。”

叶子轩木然地点头,承认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只言片语更会让人怀疑你是凶手?”雪绒不明白,叶子轩早点把这些事说出来,大理寺和锦衣卫调查的方向就明确了,不用兜圈子绕这么一大圈。

“对不起!我对不起她。”叶子轩抱头痛哭,他这样懦弱的人配不上悦儿的喜欢,他在悦儿死后还不敢站在人前说出他们的情谊,为了保全自己不被怀疑,都不敢给大理寺和锦衣卫提供线索。

叶子轩哭的撕心裂肺,能看出来他很喜欢姬玄悦,又因为他这份喜欢害了姬玄悦。

雪绒一瞧叶子轩崩溃的状态,伸手递给他一张帕子,让他别再拿衣袖擦鼻涕眼泪了。

叶子轩接了帕子道谢,继续哭。雪绒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卫承之可不管,他问:“姬姑娘的尸体上蹭到,你送的那副假画上的颜料。这是为什么?”

“颜料?”叶子轩正哭着,被卫承之打断,脑子慢半拍回应:“我不清楚,我学作画也是因着她喜欢,能仿出来就不错了。”

叶子轩说,那些颜料是他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比较和原画颜色差不多,他顺手用了。

卫承之面无表情地看向雪绒,雪绒意会,解释:“颜料制备时,最后调和的胶质不好,会导致粉末上浮,存放时间久了再作画。纸张上颜料干了,矿石的粉末容易从胶里飘出。”

意思是颜料存放时间太长,会导致颜料上浮,姬玄悦衣裳上粘的颜料,应当来自叶子轩送的那幅画。

卫承之若有所思地点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姬玄悦死后,大理寺误抓太傅嫡女回大理寺,解除误会后,雪姑娘被锦衣卫护送回府。”

“当日你新得了一幅画,在街上拦下一位古玩老板来清风楼看画。你还记得那时候在清风楼,有人散播谣言说雪姑娘是杀人凶手吗?”

“记得。”叶子轩郑重地点点头:“那个老板开店卖画,我时常去光顾。那天我父亲收到下属送的画,让我找人看看真假。”

“我们两个在清风楼无意间听见,大理寺怀疑雪姑娘是害死悦儿的凶手,抓人后不到半天又放回去了。”叶子轩道:“我当时又怕又怒,赶紧打发那个老板走了。”

叶子轩语调犹豫:“这事怎么了?我当时听谣言认定雪姑娘是凶手,但是我绝对没有散播谣言!”

雪绒不在意的摆摆手,她坚信清者自清,把真正的杀人凶手找出来,一切流言蜚语都会不攻自破。

问完话,卫承之拿过卢峰写的手札扫一眼,确保没有遗漏,冷声道:“走吧,去姬家。”

卫承之走在最前面,雪绒和卢峰走在他身后,叶子轩看三人要走,赶忙追上去:“我呢?我用不用跟着一起去?”

卢峰嫌他碍事,伸手拦住他:“没你事了,一会回家去吧!”

卫承之停住脚步,冷眼静看他,也是同样的话:“叶公子的身份去姬家不太合适,等我们有了结果,会通知你。”

叶子轩一想也是,老老实实回家去了,临走磨磨唧唧地叮嘱卫承之,有了消息一定派人知会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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