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后,张掌事终于放弃了点石成玉的想法,将磨损的石头一丢,吹掉了手上残余的石灰,腾的站起来,揪住张忠的耳朵一扭,呲牙骂道。
“好你个张忠,拿个破玩意戏弄我是吧?”
张忠见事情败露,张义还迟迟没有发信号,跪在地上急中生智,来了招祸水东引,“这石头是那戚钰给我的,想必也是他故意蒙骗我,我若知晓,断然不敢欺瞒干爹啊。”
听他提起戚钰的名字,本就生气的张掌事更加胸闷,攥紧了拳头发狠的吩咐,“将戚钰给我押上来。”
张忠见他信以为真,继续煽风点火,“干爹,我下午就找不到戚钰,估计是心虚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张掌事喝了口茶降火,轻蔑的说道,“逃?他人生地不熟的能躲到何时?等着吧,不出一周他必回来。”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猫叫,张忠喜出望外,料想张义必定是得手了,忙不迭的送张掌事回屋,谄媚的应和,“是,他一小兔崽子怎么能逃出干爹您的手心呢。”
等张忠送人回来后,屋里已经坐了三人,正是他的好兄弟们。见张忠推门进来,张义拿出一块血红的玉佩,递到他面前,“大哥,应该就是它了。”
张忠拿在手心观察了一番,除了颜色奇特一些,也看不出其他高贵之处。他妥善收好,只等明日交货。
第二天下午张三准时来到老地方,看见不知蹲了多久的四人两手团在袖子里取暖,悄无声息的轻步上前,“来了?玉佩呢?”
张忠猛地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吓得一哆嗦,“好汉,你倒是发出个声响啊,吓死人。”
没头脑的张胆见他这次空手而来,反问道,“怎么今日不赌了?这么快就收手吗?”
叶三也是头次见这种卖了还帮忙数钱的人,不禁发笑,“鱼都上钩了,还钓什么?”
张胆再次得了其他人的白眼,不好意思的紧闭着嘴,打死不再说话了。
“好汉,你看,你家主子要的是它吗?”张忠从怀中取出一直捂不热的玉佩,递给叶三。
“嗯,走了。”任务完成的叶三不想再与他们纠缠,拔腿就走。
张义眼疾手快地拉住叶三的衣角,急切的问道,“解药呢?”
叶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由衷大笑,“不过是消食丸,要什么解药?”说罢就扬长而去,留下呆住的四人在冷风中凌乱,心情复杂。
管不住嘴的张胆再次心直口快,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难怪昨天晚上我总觉得吃了跟没吃一样,半夜就饿醒了。”
饶是好脾气的张义也忍不住给了他一剂暴扣,三人默不作声的回去了。
而戚钰这边待遇就很好了,他们自从昨日就躲到了丫儿临时找的柴房里。说是柴房,但舒适程度不亚于他们冷宫的住所,起码这柴房门窗完好,风雨不进。还有丫儿偷摸拿来的点心招待,好生惬意。
“咚咚”门被有规律的敲响,戚钰知道是武义,连忙开了门。可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叶三,叶三也没想到他的接头人是一个小太监。
四目相对,哑口无言,叶三率先打破沉默,“我是叶三,有人叫我把这给你。”
不等戚钰看清楚,叶三就没了踪影。一旁的丫儿从戚钰怀里拿起玉佩,对着光观赏了一番,惊叹道,“这玉佩好生漂亮啊,事成后能不还吗?”
戚钰见她喜欢的打紧,劝阻道,“这是血玉,不知道以前是含在哪具白骨口中的,你确定要留着?”
丫儿心底瘆得慌,赶忙把它扔给了后面的谷雨。谷雨出身贫寒,自小就不信神佛,开始替丫儿说话,“戚钰,这阴邪玩意确定要让丫儿戴着吗?”
戚钰不好强人所难,虽然穿书已经有点打破他的世界观了,但作为一个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向丫儿解释道,“世界是物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简而言之,我不信有邪物存在。丫儿,你信我吗?”
丫儿看着戚钰坚定的眼神,悻悻地将玉佩拿了回来,“离下江南不到两周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各院落走动。”
丫儿将玉佩穿过腰带系了个活扣,按照计划开始行动。柴房只剩下戚钰和谷雨两人,看着谷雨担心的神色,戚钰问道,“谷雨,你为何不怕那玉佩?”
谷雨回过神来,随性的坐在用来过冬的草堆上,流露出戚钰从来不曾见过悲伤与绝望,“早在我十岁那年就已经不信神佛了。”
原来十岁的谷雨原本是有一个健康的妹妹的,但就在那年的冬天,出现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富贵人家早有囤积的炭火供暖,而贫困百姓只能全家挤在一处抱团取暖。
他不到三岁的妹妹就在那年冬天出事了,烧了整整三天,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虽然最后人是挺过来了,但从此五感尽失,长大后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头好活了。
心疼的谷雨学着别人在古寺里求了整整十年,结果妹妹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家里因此也越来越穷,最后迫于无奈,谷雨偷偷给父母留下告罪书,趁夜入了宫挣钱。
饶是有所猜想的戚钰甫一听到这多舛的际遇时,还是为谷雨动容,他凑近了些,揽着谷雨的后背拍了拍。拿起一块豆沙糕,送到谷雨嘴边,“吃吧,有人说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生活就会好起来的。”
谷雨感激的看着戚钰,同人倾诉过后,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两人双手背到脑后,就这么躺在干草上发呆。
戚钰了解完谷雨的经历后,又开始疑惑起送玉佩的人来,不知道这叶三又是谁,和武义关系很好吗?
不光是戚钰有困惑,叶三也很迷茫,他回到府中,无所事事的蹲在屋顶发呆。正巧被武良逮到,不等他主动询问,叶三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将这几天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了解清楚的武良总算是知道他家王爷抽的哪门子风了,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天遇到的小太监戚钰。武良看王爷端的一脸正派,背地里却为了某人连姓氏都改了。
还处在蒙圈中的叶三百思不得其解,“武大哥,你说那小太监是谁啊?王爷怎么如此帮他?”
“你啊就别管他是谁了,反正以后有缘遇见,诚意相待就好。”武良二十有八,正值壮年,没有过多得对叶三这种小年轻透露,撂下话就走了。
亏他这么多年还担心他家王爷沉溺在往事中不可自拔,误了自身,看了这段时间反常的表现,怕不是千年的铁树要开花喽。武良哼着轻快的调子继续去执行公务了。
柴房的戚钰好久没这么舒服过,这会已经睡着了,完全不知道此时还有另外一位粉头子和他一样喜欢磕CP。
就这么躲躲藏藏了四五日,终于等到了丫儿回来。看她将玉佩取下,绳子绕在指尖晃着玩,戚钰就知道计划约莫成了。
“怎么样,丫儿,那女子有找来吗?”戚钰明知故问,满足丫儿的虚荣心。
丫儿关上门,将玉佩丢回给戚钰,得意洋洋的回道,“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出马。”
谷雨也站起来追问详细的过程,丫儿随后解释道,原来那女子谨慎的很,看见玉佩后并没有过于声张主动现身,而是用钱支使了一个无关的宫女来询问。不巧这宫女恰好与丫儿有过交往,丫儿略一打听,那宫女便说漏了嘴。
张掌事的相好就是尚宫局的二把手,玉香嬷嬷。丫儿按照原计划,装作不小心透漏给那宫女,玉佩是冷宫张掌事主动送她的,说是情谊的见证。
如果不出意外,得知消息的玉香嬷嬷今晚,最迟明日就会主动找到张掌事追问清楚。戚钰再次感谢丫儿的作为,事不容迟,当下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冷宫去蹲点,来个当场捉奸。
戌时,弯月高悬的时候,张掌事的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后,张掌事开门随着一个戴着乌衣斗篷的人离开了。
等了一下午的戚钰和谷雨隔了一段距离偷偷摸摸的跟上,尾随他们到了一座宫殿,戚钰看着眼熟,还没想过来,谷雨就出声提醒他道,“这是碎玉轩,那天张忠挨板子的地方。”
戚钰想起那天就忍俊不禁,谷雨谨慎的皱眉瞪了他一眼,戚钰赶忙用手捂住口鼻,静悄悄的继续偷听墙脚。
“你说,为什么要把我给你的玉佩送人,送谁不好,还刚好送到我眼皮子底下的宫女身上,你是在作秀给我看吗?”玉香嬷嬷哭哭啼啼的开始抱怨张掌事。
不明就里的张掌事百口莫辩,就在昨天他也发现了宝贝玉佩失窃的事,不敢声张只能自己私下去寻找,没想到却是玉香先一步发现了。
“你说什么?那玉佩在你那的宫女身上?”张掌事一脸疑惑,虽然他跟玉香缠绵了近一年,但每次约会都特意挑在人少的冷宫,他从未踏入过尚宫局半步,这玉佩还能自己长脚跑回去?
“你还装?我都亲眼看见了,怎会有假,你可知道那玉佩得来谈何容易?”玉香嬷嬷以为他不认账,一气之下将玉佩来历说了出来。
“那可是先皇赐给冷宫里那位的陪葬品,出殡那日我偷出来的。一直不敢拿去变卖,后来遇见了你,这才当做见证礼。你什么都不知道,怎敢就这么送出去?”
没想到这块血玉的来历竟是这般曲折,戚钰听入了迷,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武义的脸,恍神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突兀的吱呀声。
屋内的人察觉到有人在偷听,张掌事抄起门后的一根木棍,将玉香护在身后,警惕的朝门外走去,“是谁在那里?出来。”
张掌事有话说:
养儿防老?以后再也不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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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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