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只是红着眼睛但鲜少掉眼泪的姜书,此刻哭的稀里哗啦,就好像死了妈。
问题是……
关清越盯着眼前这假的要死的医生,和他拿在手心的巨大颗半片药片,低声询问:“姜书?哪里有阿姨?!”
手捧四分五裂的透明黏液,以及粘液中那块眼熟的蓝色布料,大颗大颗眼珠从眼眶滑落,姜书哽咽,张开手,露出里面的蓝色布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就是我妈妈的衣服,你看啊!”
关清越震惊回首,他揉着眼睛再度确定眼前的景象。
病床旁的姜书,正捧着四分五裂的药片和药片包装,正哭的异常凄惨。
什么时候阿姨变成了大药片?!
关清越头都要大了:“姜书,你认错了,这不是阿姨。”
“别拽我,呜呜呜呜妈妈!”趴在床头柜上,姜书哭的像是失去母亲的小兽,“这就是我的妈妈!”
关清越时刻注意医生表情,忌惮地挤出两句含糊不清的言语:“这是药。”
被关注的医生,只在原地呆站一会,扭动走向门外。
见状,关清越又去拉姜书。
“医生走了,快起来,别哭了。”
哭泣声停顿,姜书抬头,泪水还挂在脸上,眼神凶狠:“谁走了?!”
关清越还没来得及回话,躲在门口辛老大被医生拎着衣领走进来。
五大三粗的辛老大此刻慌得不行,语速飞快又清晰:“哎哎哎哎啊,医生今天不是我做手术。”
医生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指着空出来的手术床说:“病人请上去,请让我为你——”
话还没说完,姜书以迅雷之速,冲到医生面前,一脚将它干倒。
素净软嫩的脸上,此刻迸发愤怒。
她恶狠狠的掐住医生的脖子质问:“说!”
“贾医生是不是你把我妈妈给杀了!”
“谁给你的胆子干出这种事情?”
“是黄医生吧。”
话语说到后面,黄医生三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
关清越连连上手去拉:“姜书,他不是贾医生!”
辛老大也跟着在一旁拽两下,十分不走心的劝说:“是啊,那人不是之前分药的医生。”
“胡说!”力气之大,两人根本按不住。两人甩到地上,还没来得及上手,裹着病号服的腿跪地,将两人死死压住。
马尾辫贴在耳根,乖巧小脸上是害怕,但噙着泪珠的眼睛里却透着疯狂之意。
“你们三个总有一个在撒谎!”
此言一出,两人懵了。
“什么说谎?!”
辛老大挣扎半晌,没有挪动姜书压在他心口的腿,咬牙切齿道:“那本来就不是你口中的贾医生。”
“还撒谎!”
姜书呵斥,别在背后的刀子抽出,甩向又准备离开的医生,刀正插它的后背,将它钉在墙上。
这一手露出来,本来还想争辩两句的辛老大,立刻收好所有的叛逆:“真的没说谎,不信你问学生。”
关清越沉默片刻,目光直直撞向姜书水润的眼睛里,问:“姜书,你的眼睛是不是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辛老大:!
“是异变了吗?”辛老大这么问着,立刻启动自己的能力。
幽幽目光下,眼前的学生妹看不清楚半点异象。
辛老大连忙将视线挪向一边。
先前还是正常的学生,此刻也成了那副看不清楚的样子。
辛老大心都凉了半截,是他的周围都是异变的诡异?还是他也变得不对劲了?
“异变?”姜书轻声重复,当着两人面,直接将白大褂脱下来,露出里面被血迹斑斑染色的病号服。
“嘶。”
脆弱的病号服袖口被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胳膊。
被削的乱七八糟的伤口,此刻起了一层薄薄的痂。麻麻赖赖的手感,和传到神经末梢的痒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异变。
不对,不对,她没问题。
姜书歪着脑袋:“你们在骗我?”
“怎么可能。”关清越皱着眉,和辛老大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些许的凝重。
没有异常,那怎么……
姜书将两人神情尽收眼底,起身披着白大褂,走到贾医生身后。她轻声细语:“贾医生,你别怕,我只想知道谁把我妈妈害成这样了?”
一直呆滞的医生,在看清姜书的样貌后,忽然嘴角裂开一笑,黄绿色黏液随之溢出:“小羊病人,今天不是你的手术日。”
它认出来了。
哭泣的表情一顿。
关清越回神,反应迅速:“辛老大!”
辛老大拔腿跑到门口,撑开厚重的铁门大喊:“走!”
“姜书,快走。”两人兵荒马乱,关清越反手就要抓住姜书,“别问了,趁着现在咱赶紧跑吧。”
“跑什么!”手比嘴快,话音还没落下,钉住医生肩膀的刀口用力往下压,直至沾上黄绿色黏液的刀口,在白色大褂上形成分割线。
在高挑的躯体化成一滩黏液前,将姜书硬拉硬拽了出来。
二楼的门外还是那副静悄悄的样子,防备四周,关清越劝说:“姜书,我知道你能打,但你这么胡来,很容易感染。”
什么都没问出来,姜书的脸上难免有些不高兴,甩开拉住的手,抬脚走在前面:“你在胡说什么?”
她还要找妈妈的,怎么可能被感染呢。
关清越挠着脑袋,他目前也有些东西还没有弄清楚,他只好说:“刚刚那个的确不是贾医生,至于是什么,我暂时还没——”
前方的人脚步一顿,又是一个白大褂站在楼梯口,扬着笑脸:“病人们,用餐时间到了,需要我们为您送到病房吗?”
姜书猛地扭头,问:“关清越,你看那个医生是什么样子?”
关清越皱眉:“陌生的样子。”
“那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它还是贾医生。”
*
二楼食堂里,散开的几人再度重新聚集在一起。
进入怪谈这么久,几人首次坐在一起针对怪谈聊天。
小胖刚踏食堂,直面这多人会审的场面。连忙捂住已经异变的地方,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徐元宝在看到姜书后,立刻拽着小胖,跑坐到姜书的身边。
铁制的圆形桌子的对面是小胖异常畏惧的辛老大一行人,堪堪落座的两人,在得知姜书的发现后,如坐针毡。
收到小胖的目光,徐元宝舔着干裂的唇,局促的问:“高三姐,那您现在是要去找缓解异变的药吗?”
“药?”姜书挑眉重复。
见状,辛老大解释道:“怪谈里异变随时都会发生,一般来说异变情况严重,怪谈里一定有相对压制的‘药’。”
“《通用》里说过相关的情况。”关清越紧接开口,即使姜书的伤口并没有异变情况,但眼下出现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的发展趋势。
小胖害怕:“已经异变了还能进安全区吗?”
“能进。”辛老大此刻终于有了老玩家的感觉,他说,“只要你能离开怪谈,安全区是不会拒绝的。”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药’就是为了短暂压制,让玩家回到安全区的手段。只要进入安全区休整一段时间,异变情况就会被缓解。
小胖咽着口水,嘴唇蠕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视线扫过圆桌上其他人的表情,除了小胖,剩下的卷姨和夹克男两人此时面色正是难看。
看样子,情况复杂了。
关清越叹气道:“根据《通用》来看,只要在这期间,保持自己异变不要变得太厉害,就没问题。”
“当下情况来看,遵守规则减少异变,只要过完‘病人’的流程应该就能离开这里了。”
至于队伍中对出的一个人,关清越摇头,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直沉默的夹克男清着沙哑的嗓音,意有所指:“这位学生,我们也得清楚规则,才能按照规则来。”
目前出现的两张规则纸都被满身血的学生妹给抢走,他们谈何要知道规则,存活下来。
“我觉得,应该把规则纸分开保管。”
思考打断,姜书闻言抬眸:“就凭你,也想抢我的故事书?”
“也——”夹克男的话还没说完,徐元宝和关清越两人异口同声打断,“当然不可能。”
徐元宝给了报酬,再加上自己的能力,她高度维护姜书:“规则纸是我找到的,我愿意给您的。”
关清越也跟着说:“是啊,就目前出现的五条规则,简短易背,不会有人想要抢你的。”
情况明了,在场七位,脑子好的站姜书,脑子不好的也站姜书。
夹克男低头嘟囔:“就算是这样,但东西还都在一个可能异变的人身上,是不是不太好?卷姨,辛老大你们说呢?”
辛老大冷哼一声,照他说,异变的人最好直接弄死,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关清越此刻说这个话,也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同学被其他玩家攻击。
“学生,我是觉得,规则纸都在一个人身上,是不太安全。”
把命放在别人手上,不是他辛老大的作风。
此言一出,卷姨和夹克男连连点头。
“给你们也没用。”小胖缩在徐元宝和姜书身后,道,“现在普通场地都不能刷出规则纸,只有特殊病房能。”
“对。我们在特殊病房里,看到了第九条和第十条。”
徐元宝刻意卖个好,直接将东西背出来。
【9.医生上班时间为04:00-15;00】
【10.不要吃别人给的任何东西。】
辛老大眉头紧皱:“e级怪谈是有十条规则定律,没有规则纸,我怎么知道你说真的假的。”
关清越拉架:“新规则好像并不冲突,那就按照规则来。”
辛老大扶开他的手:“别在这里耽误事。”
不好直接面对姜书,他一屁股坐在徐元宝身旁,瞪眼逼问:“你是一张都不想给?是想害死我们?”
徐元宝有人撑腰,底气也上来了:“看你样子是非要抢规则纸喽?”
“是还!”辛老大起身,浑身肌肉块绷得紧紧,就差指着鼻子骂了,“有些人眼睛都已经不好使了,要东西做什么!”
被戳中心事的徐元宝和小胖,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气氛焦灼中,异常爆笑响起。
众人视线挪去,辛老大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你又笑什么!”
端坐椅子上的学生妹抬眸,刚哭过的眼睛水润透亮,却极具压迫力的扫视在场的众人,一句话说的众人头皮发麻。
“怪谈世界不是精神污染吗?”
“你们就那么肯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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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仁乐医院》【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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