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要回到乔慕刚从实验室出去没多久。
看起来高贵不可冒犯的非人类将试管拿起，透明的玻璃里，因为液体而湿掉的棉签头安静靠在底部。
祂采集人类的唾液只是用来研究，分辨怪物和人类口腔内分泌液体的不同。
然而，怪物的银链比怪物诚实。
在怪物提取棉签内的液体前，一条粗壮的触手从虚空伸出，灵巧的将棉签卷住。
这条触手除了几只不老实的眼睛打转，还有一些小小的、类似针管的中空尖刺。
它们本能地被人类的气味吸引，扎进棉签中，液体一小滴一小滴的，通过尖刺内的管道，进入触手。
奇怪的感觉瞬间涌起，从触手传到本体和分身，剧烈地颤动。
洛厄尔没有尝试过吃别的生物的口水，不止地球，连分布在其他空间、其他星球的分身也未有过这种经历。
在怪物世界里，汲取口水是亲密的举动。
但意外的，洛厄尔并不抵触。
祂从触手那里，强硬地将棉签夺过来，闭着眼，放到了鼻尖。
在乔慕逗怪物狗的同时，在另一个房间的怪物双手捧着那只剩下一点点气味的面前，深深嗅吸。
连接全身关节的银色纹路急促地闪动，这具崭新的分身几乎差点报废。
但乔慕是不知道的，因为将自己收拾好的怪物摆出冷漠矜持的架子，站在他的旁边警告他那只怪物狗的危险。
乔慕并不把怪物的话放在心上，洛厄尔的警示纯属废话，他的眼睛不瞎，脑子也不傻，自然知道这只触手犬并非地球上那些被驯化的狗狗。
他只在门口逗逗大狗，要他进入亲近是玩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乔慕捻动手指，接着逗那只触手犬：“叫两声。”
“嗷嗷~”触手犬先是满含敌意地看了眼洛厄尔，然后才疯狂摇动热情的尾巴，似是怕吓坏人类，低声吠叫。
“真乖！”乔慕夸赞得敷衍，但狗狗很兴奋，那三条触手几乎甩成了螺旋桨。
怪物的视线像是用了胶水，黏连在人类的身上，难以转移。
洛厄尔算是那几个神中脾气好的，一向专注研究和知识，只要不打扰祂，祂根本不会生气。
甚至很慷慨，只要信徒奉献给祂新奇的、未曾被研究过的东西，祂都会大方给予信徒想要的。
而眼前的人类，是祂目前感兴趣的存在。
哪怕被人类刻意忽视，洛厄尔也不觉得生气。
反而，祂居然觉得乔慕这种记仇别扭的样子，有些新奇。
但是总不能一直让人类和祂闹别扭，怪物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求和，丝毫没觉得哄一只在神明眼中宛若蝼蚁的人类有什么不对。
洛厄尔继续道：“这是在银城和森之国的交界发现的新物种，攻击力很高，咬死了数十只侍卫。”
说是新物种，洛厄尔却并没有研究的**，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怪物狗那三条极具特点的触手，便继续将视线放在乔慕的身上。
“你想要近距离接触祂吗？”洛厄尔问。
触手犬似是听懂了，尾巴摇得更欢了，打在关着它的笼子上，比人类世界的铁笼更加坚固的铁条有了明显的弯曲。
“呵呵。”乔慕冷笑，虚伪的怪物，果然想害死他！
恐怕只要他一接近，那条狗的触手就会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边绞杀他，边将他一口一口地吃干净!
洛厄尔不懂呵呵在人类文化中的另外一层含义，祂还以为人类在表达高兴，
平直的唇角稍稍上扬了一个像素点，怪物伸出银色的链条，牵住乔慕的手腕：“我带你。”
乔慕深吸一口气，上挑的眼尾全是冷意，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把洛厄尔狂扁一顿了。
可惜，怪物的链条拴在他的手上，拉着他往房间中心的铁笼走。
这时，他看到了洛厄尔头顶的爱心，好感度60%。
他人傻了。
乔慕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洛厄尔的好感度就多了20%。
果然有病！
给洛厄尔定下这个论断，乔慕也不纠结，相反，喜闻乐见，希望洛厄尔继续犯病，直接涨满才好。
这一走神，乔慕就被拽着走到笼子前。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诱人的香味越来越浓郁，触手犬的口水大量分泌，滴滴答答，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积攒成了小水洼。
触手犬的身上没有腐臭味，反而有种特殊的淡香，这让嫌弃它口水的乔慕难免感到惊奇。
“它的身上怎么会有香味？”
洛厄尔和触手犬只会闻到人类清新甜美的气味。
“什么？”洛厄尔回过神，这具分身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缠着人类手腕的银链同样有尖刺，此时收敛起尖锐的、可能会伤害到人类的刺，痴迷吮吸，带动洛厄尔也沉迷其中。
这个人类对祂的吸引力无与伦比得强大，悄摸用触手实验的洛厄尔得到了确定。
但不知道，这种吸引力是所有的人类都有，还是只有乔慕这个特殊的人类才有。
毫无所觉的乔慕问：“你闻到了吗？是一种香味。”
“……是的，很香……”洛厄尔的所有感官都转化成嗅觉，以能够更大限度地闻到更多乔慕的味道。
祂只能闻到乔慕的气味。
声音怪怪的……乔慕奇怪地看向洛厄尔，发现这只高大的怪物胸口急促地鼓胀，银色纹路疯狂闪烁。
就连始终冷静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在享受什么……
乔慕似乎懂了，洛厄尔很喜欢这只狗身上的味道。
不过这也太喜欢了吧，感觉氛围都变得火热起来，好像下一秒，洛厄尔就要打开笼子，将狗抱起来那个……
想到不可言说的不和谐画面，乔慕犯恶心。
他后退，企图脱离银链的桎梏：“松开！我要走……”
乔慕扒拉着银链，用了吃奶的力气都拔不下来，只能放弃。
有点绝望，心里不断祈祷怪物的道德底线高点，至少不要当着他的面。
触手犬同样沉醉，想要将尾巴从笼子的缝隙伸出来，贴近可口的人类。
“嗷嗷……”它暂时决定，等它出来，不会直接将人类吃掉，它要把人类当成储备粮。
这样美味的人类一下子吃完后，就很难再遇到下一个了。
高智商的触手犬洋洋得意，它会很小心，每天只吃一小口，保证人类会一直源源不断地供给它。
尾巴即将碰到人类。
“嗷！”狗发出凄惨的嘶吼。
那条尾巴被乔慕毫不留情地剪断，工具是另外一条从洛厄尔身上蔓延出的银链给他的。
银质的剪刀染上蓝色的怪物血，断掉的触手掉落在地上，动弹了几秒就完全死掉，快速融化和蒸发。
洛厄尔假装正经、实则不舍，从乔慕的身上抽离银链，带着浓烈的杀意，望向染指人类的怪物狗。
只剩下两条尾巴的狗亮起獠牙，但不是对着乔慕，而是洛厄尔。
弱小的人类才没有错，给他递剪刀的洛厄尔才是罪魁祸首！
“你还要它吗？”洛厄尔在杀死这条蠢狗之前，还特地问了乔慕的意见。
乔慕：“……这不好吧？”洛厄尔之前不还对这只狗很感兴趣吗？
人类不懂且大为震惊，刚才还“打得火热”的两只怪物，此时对彼此的敌意强烈。
怪物世界都是这样的吗？
洛厄尔无奈，祂的眼睛可以轻松看到任何祂想看到的，比如乔慕脑子里想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
怪物微弯腰，就能摸到乔慕的眼睛，他的指尖轻点乔慕的眼尾，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缱绻。
洛厄尔诚实地说：“是你很香。”
“？？？”乔慕满脸问号，他活了二十多年，他一个大老爷们香不香他还不知道吗！
从不内耗，乔慕打开洛厄尔的手，再次觉得怪物有病，反正他很健康。
每年公司都给他体检，除了穷，他没有任何心理和生理上的疾病。
怪物狗正对着洛厄尔凶恶低吼，房间内的其他生物在洛厄尔出现的瞬间就瑟瑟发抖、在吓死的边缘徘徊，但它不仅不怕，反而无比厌恶这头启智族。
在察觉到人类的目光，怪物狗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咬着还完好的两条尾巴，呜呜呜地叫。
被乔慕剪断的那条尾巴还在流血。
乔慕铁石心肠，根本不觉得怪物狗有什么可怜的，它刚才用尾巴碰他，分明是想吃它。
“随你。”乔慕无权决定怪物的财产，转头离开，完全无视那头笼内野兽示弱可怜的呼唤。
洛厄尔眼神冷漠，在怪物狗因为那个人类轻易离开震惊又伤心时，嘲讽道：“我亲爱的弟弟，当狗的感觉怎么样？”
狗不知道这头讨厌的怪物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浅蓝的竖瞳满是厌恶，恨不得从笼子出来撕碎这章丑恶的嘴脸。
洛厄尔的话语一转：“你喜欢刚才的人类？”
怪物狗的动作停滞。
洛厄尔将一切看在眼中：“既然是我的弟弟，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祂的眸中是熟悉的探究欲，从虚空掏出文件夹，撰写实验流程。
暂时不能动乔慕，洛厄尔只好做一个无伤大雅的实验。
祂想知道，乔慕的吸引是只针对祂，还是同样吸引祂的同类。
于是，洛厄尔亲自把弟弟送给了自己的老婆当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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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眼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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