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成站在轮船上，胸口别着麦克风，像平日里进行采访报道一样面对摄像机。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海面，拍摄到了争斗的海鸥，跃出海面的鱼群又慢慢转移到轮船边界，紧接着回到了姜乐成的脸上，镜头逐渐拉清，慢慢聚焦在他漂亮的脸蛋上。
周围像是告别一样的沉默。
姜乐成逐字逐句报道，“经联盟前线最新消息，海上作战队队长兼队员柳迟确认离世。”
结束录制后，姜乐成在海边站了很久。他和柳迟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回，他们的争吵、他们的大脑一下一下钻进他的脑神经中，肆意地撕扯着。
“叮—”，手机屏幕亮了。
从柳迟离开后，他收到了各种各样的消息，几乎都是安慰的以及确定消息是否属实的。没有人对他们重新在一起感到疑惑，更多的是他们早该在一起的遗憾。
姜乐成低下头看，是齐梦的消息。
【柳迟妈妈回来了，可能会去找你。】
生前不见母亲，死后全都粘了上来，姜乐成嗤笑一声，不屑地把手机放回兜里。他搬家了，和以前多次的搬家差不多，叫了一辆大车把大兜小兜的东西全部搬进了柳迟的别墅里。
那是他们的家。
姜乐成躺在他们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眼神空洞。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甚至眼神都没有聚焦，迷散地闪动光斑。
柳迟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
他本想着做点家务打扫一下房间，但实在打不起精神，干脆就躺在沙发上发呆。经常性的失眠让他昼夜颠倒，白天总是犯困，晚上又陷入情绪的死循环中，终于，一潭死水被丢进了一块石子。
“乐成，子林醒了。”俞明早上的消息发来，姜乐成攥着电话披着外套就冲去医院。
病床上的人瘦了很多，但他的眼睛在笑，声音还没有恢复太多，看口型喊的是，“小姜哥哥。”
姜乐成点了点头靠近病床，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被子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乐成，最近还好吗？”俞明削了两个苹果，一个递给了姜乐成，一个又重新切成小块放在一次性盘子里喂给随子林。
“不太好。”姜乐成本想说还好还不错，又实在难说出口，他垂着脑袋看着慢慢氧化的苹果。
“乐成，柳迟还在的话看你这样会心疼的。”俞明仅仅是因为随子林昏迷了两个月就心力憔悴，更何况是生离死别呢，他明白姜乐成的痛苦和煎熬。
“我很想他。你说他好好的非要来招惹我干嘛?我和他在一起了他就拍拍屁股又走了，又把我扔下了。”姜乐成吸了吸鼻子，笑着骂他，好像是开玩笑一样轻松，可实在沉重。
俞明没有说话，随子林朝姜乐成眨了眨眼，想逗他开心。
“这么开心啊?腺体没了也开心?”姜乐成打趣他。
“开心。”是个口型。
无论是和俞明永远在一起的开心，还是为了让姜乐成开心的开心，至少在这一刻都无比温暖。姜乐成没有家人，朋友是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存在。
一切都在好起来，他的心也在慢慢修复，虽然总是会突然心疼，但比起刚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已经要好的多。
直到一天早上，柳迟妈妈出现了。
她站在柳迟家门口，一下一下按动门铃。
“来了。”姜乐成没有上班，正在楼上整理被子准备换季晒被子。
他打开门就看到柳迟妈妈，和高中时候看到的相片差不多，“你好。”他语气不好，柳迟妈妈对柳迟不好，他也没必要要对这个女人好。
“这是我儿子的家，请你离开。”女人拿着包就要往客厅进，姜乐成挡在他面前，“这是我老公的家，你儿子已经死了，滚出去。”
那个女生没有想到姜乐成说话毫无尊重之意，脸色变了变，“你就是姜乐成?”
姜乐成看着她没说话。
“好啊，高中时候就告诉柳迟把你们的事情解决好，没想到你们偷偷搞在一起这么久。”女人长指甲点在自己太阳穴旁边，她面色姣好，根本不像是失去儿子的模样。
“那又如何。”姜乐成心里生出了怒火，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和柳迟怎么会错过那么多年，柳迟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只能被她逼着放弃自己，柳迟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了出生在了这个家，当了她的儿子。
“你不配当柳迟的妈妈，他没你这个妈！”姜乐成推了那个女人一把，恶狠狠地朝她大喊，如果不是心底多少对人的尊重，他恨不得抓起扫把抽在这个人身上。
“柳迟高中你过问一句了吗？你关心过一次吗？他分化快死了你在身边吗？就他妈的会偷拍会跟踪，拿着照片逼他，你就是个疯子！”姜乐成把怒火全部撒在这个人身上，连带着高中时候心疼柳迟而对她产生的怨恨一起时隔多年终于扔在她身上。
“你儿子的房子?你配个屁！柳迟给联盟打了报告，我们的爱人关系受联盟的保护，他名下的所有东西全他妈的是我的，你还敢来要?”姜乐成把她推出了自己家门，狠狠地甩上门，又不解恨。他拨打了旁边的警卫室电话，要他们把这个女人带走。
他绝对不允许那个女人踏进他们家半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冬天来了，整个洲际都埋在大雪之下，大眼扫过去，除了门店五颜六色的彩灯，几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翻过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姜乐成买了两份汉堡拿回别墅里，最近他总是外出购物给家里添了不少的过节氛围装饰品，连茶几上都铺了一层红格子的餐布。墙上也挂起来了他和柳迟的合照，虽然很多都是从综艺同框里扣出来的，他拿过小彩灯在他们的合照上缠了一圈。
还有两件小的红色毛衣。是他亲手织的，一个是小早的，一个是小迟的，他把小早唤出来套上那件小毛衣，胸口前还绣着一个迟字。
他跑进餐厅拿了两个白底红边的餐盘，把汉堡放在里面，又拆了薯条插在汉堡上，等待零点的到来。
他静静地看着钟表一圈一圈地走，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在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心脏砰砰乱跳。他数出声，一句一句地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柳迟，新年快乐。”姜乐成流着眼泪跪在茶几前，好像在和柳迟聊天又好像在许愿。
耳边响起的是烟花冲上天空又炸开的声音，砰砰、砰砰。姜乐成看着眼前的刀叉，眼神一暗。
正在他在做最后的准备之际，门被咚咚、咚咚敲响了。姜乐成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是李阳和齐梦。
“你们怎么来了?”姜乐成有些不满他们打扰了自己和柳迟的二人世界。
“乐成！柳迟没死！找到了！”李阳跑上前晃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他紧紧地抱着姜乐成，“柳迟没死！”
姜乐成懵了，他傻傻地看着李阳背后的齐梦，齐梦点了点头也在确认这个消息。
“在…”姜乐成声音沙哑，怕是要发不出声音，“在哪?”
齐梦走上前拍了拍李阳的肩膀，把人从姜乐成身上扒下来，“检测到他的信息素波动了，应该是…还活着。”
“应该?”姜乐成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透，“应该?”
“乐成，我现在不能百分百确定柳迟是不是还活着，但你一定要坚持一下好吗？”齐梦他们收到消息后迅速赶来就是怕姜乐成做傻事，他前几天和李阳聊了很多很久，李阳觉得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姜乐成稳了稳神，再次睁开眼看着他们，点了点头。两个人终于进了他们家，一进屋漆黑一片只有茶几上点了两根蜡烛，李阳跑去开了灯把蜡烛吹灭，旁边的刀也收了起来。
“汉堡唉，我也饿了。”李阳拿起来其中一个躺在沙发上吃，拽着姜乐成衣服下摆把人也拉到沙发上，啃过的汉堡还要递给他，“尝尝。”
“凉了。”姜乐成偏了偏脑袋，从拿着汉堡进门到现在都过去了几个小时了。
“怎么点汉堡了。”李阳不嫌弃凉，又啃了一口。
“他高中喜欢。”
“……恋爱脑。”李阳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有点恨铁不成钢，瞥了一眼旁边的齐梦，唉。
“在哪里发现的?”姜乐成抬头问，又担心他们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补充了一句，“他的信息素。”
“目前还不知道，晚上才检测到了现在已经在定位了。”齐梦如实回复，他的专业就是和信息素定位一类相关的，即便是姜乐成报道了柳迟的死亡，他也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自己的好哥们死对头不会死。于是，把柳迟的信息素样本送到公司检测，从那天起就不断地接受相类似的信息素波动情况，直到今天出现了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信息素，他可以确认这是柳迟的。
“好，如果出现了麻烦你们第一时间告诉我。”姜乐成眨了眨眼，他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了，不再是麻木迷茫的等待。
他要把柳迟找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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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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