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永远浸在指甲缝里。
莫黎摘掉沾着病人血液的手套时，手术室外的等候大厅依然人声鼎沸。第六台开颅手术的荧光灯在视网膜上烙下青斑，她揉着发僵的后颈走出手术区，用脚尖按上开关，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扉准备离开前往休息室。
"莫医生！车祸伤者血压骤降！"
转身时橡胶鞋底在地面发出短促的吱呀声。手术台上少年破碎的胸腔里，断裂的肋骨正随着监护仪警报闪烁。当她的止血钳第三次夹住喷涌的血管时，实习生突然发出惊呼——麻醉后本该昏迷的伤者正用插着输血管的手抓挠手术灯。
"□□加量。"莫黎的声音稳得像是精密仪器，沾着血渍的银边眼镜映出患者突然暴睁的双眼。少年漆黑的瞳孔扩散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喉咙里挤出咯咯的痰音："我…我不该过去..."
手术刀当啷坠地。
莫黎猛然惊醒时，地铁报站声正穿透降噪耳机。夕阳把车厢染成橘红色，她低头看见掌心的月牙形压痕——方才小憩时竟把自己掐出了血。她透过窗户看向即将到达的站台，出站口的雾气浓得不正常。
踏入迷雾的那一刻，莫黎的耳边突然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指节因过度用力攥着背包带而泛白。作为外科医生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薄茧，此刻正被尼龙布料磨得发烫。
"视觉疲劳导致的幻觉"她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废弃教学楼喃喃自语。她默背《临床神经学》第三章，直到踏入浓雾的瞬间听到玻璃碎裂声。彻骨寒意顺着尾椎攀升，掌心的手术茧突然传来灼痛——尼龙背包带在指节勒出红痕。
她看向前方，红砖外墙爬满深褐色藤蔓，三楼拐角的玻璃窗像被巨兽啃噬般缺失大半，露出参差不齐的锯齿状边缘。记忆中的市立图书馆原址，此刻却被这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建筑取代。
潮湿的霉味涌入鼻腔，莫黎突然注意到自己影子正在诡异地分裂。路灯投下的光斑里，原本清晰的剪影边缘正渗出墨汁般的黑色物质，那些粘稠的暗影顺着砖缝游走，在距她三米处凝结成歪歪扭扭的文字：
【欢迎来到中陆市第三中学】
刺耳的广播声骤然炸响时，莫黎猛地捂住右耳。金属质感的电子音像是从生锈的扩音器里挤出来的："同学们，下课了！"重复三遍的机械音突然扭曲成尖锐的爆鸣，最后半句"要好好玩耍哦~"已然变成甜腻的女声。
半透明光幕在视网膜上炸开时，莫黎踉跄着后退半步。一次性手术包从背包侧袋滑落，东西撞击地面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死死盯着悬浮在眼前的文字：
姓名:莫黎
技能:医疗（b ）
系统物品:无
目前存活人数:7/7
"这算什么？全息游戏？"她伸手试图触碰光幕，指尖却穿透了虚影。尸臭比视觉更早抵达神经中枢，她的余光瞥见教学楼中庭的异样。
莫黎的鼻腔黏膜刺痛起来，多年解剖经验让她瞬间判断出**程度。女尸左手小指呈反常的90度弯曲，她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口袋——那里本该有她最喜欢的笔和记录板。
专业本能瞬间压制恐惧。莫黎小跑着靠近时，运动鞋底碾碎了几片枯叶。死者右手呈痉挛状抓握，指甲缝里的草屑混合着暗红碎屑。当她蹲下检查后脑创伤时，突然发现尸体肩胛处的校服布料正渗出墨汁般的液体。
"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但尸斑..."她突然顿住，尸体侧脸贴着的草叶竟在缓缓蠕动。那些本该枯萎的植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膨胀，叶片边缘长出细密的尖齿。
"沙沙——"
诡异的响动从四面八方涌来。莫黎霍然起身，看到中庭四周的槐树正在疯狂抽枝。原本光秃的枝桠瞬间爆出猩红色花苞，某种类似血管的纹路在花瓣表面鼓动。
"叮！"光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距离上课还有5分钟】
"这边！"
沙哑的男声从二楼传来。莫黎抬头看见破碎的玻璃窗前晃动着人影，那人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左手像是被改装成了机械臂，右手正拼命挥舞着试图让莫黎能注意到。
"去一楼东侧办公室！快！"男人话音未落，整栋教学楼突然剧烈震颤，外侧墙壁的碎片正窸窸窣窣的向下掉落在地面上。莫黎看到九楼某个窗口闪过青灰色的身影，被无数黑色丝线包裹的怪物正顺着外墙缓慢向下爬行。
莫黎冲向教学楼的瞬间，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余光瞥见中庭女尸的四肢正诡异地反向折叠，就像被无形丝线操纵的木偶般缓缓站起。发黑的草叶从她空洞的眼眶钻出，在空气中蛇形扭动。
"砰！"
莫黎撞开东侧铁门时，腥臭的液体正顺着门缝滴落。走廊天花板垂挂着密密麻麻的茧状物，半透明的薄膜里隐约可见两个人形轮廓，痛苦的面孔在莫黎面前不断扭曲着，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正在搏动的"虫卵"，循着墙上的建筑示意图不断向东狂奔。
转过拐角的刹那，莫黎撞进一团温热的物体。
"嘶——"跌坐在地的女生倒抽冷气。她扎着歪斜的马尾，穿着时下流行的高中制服，脚踝出还缠绕着绷带，衣领处也沾染了一些暗红色血迹，怀里抱着的文件夹散落一地。最上方的学生档案露出半张照片，赫然是中庭那具女尸生前的模样。
女生脚踝处缠绕的绷带开始渗血，而血迹呈现不祥的紫黑色。莫黎的医学本能瞬间启动。女生脚踝的绷带渗出带泡状物的脓血，明显是某种生物毒素。"需要清创和抗蛇毒血清..."
"对不..."莫黎的道歉戛然而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学生档案，双手不受控制想要拿起这张薄薄的文件她伸手触碰的刹那，散落的档案照片突然开始渗血。
别看那些文件！"马尾女生突然尖叫，染着鲜红色甲油的手掌捂住她眼睛，"会触发记忆回放！你看到她的脸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走廊灯光突然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的间隙，莫黎看到文件上的照片正在发生变化——少女清秀的面容正被黑色丝线切割成碎块，每块碎片都在扭曲蠕动。
"快走！"女生拽着莫黎冲进最近的办公室，反手将铁质档案柜拖来堵门。走廊尽头传来指甲刮擦瓷砖的声响，伴随着类似婴儿啼哭的呜咽声。
"我是林小鹿，第三次进入副本。"女生背靠墙壁滑坐在地，从书包里掏出半包苏打饼干，"你是新人吧？你应该是来的最晚的人了，我刚才跟二楼的大叔刚被这里的诡异坑一笔，可疼死我了。"
莫黎注意到对方锁骨处有道发光的银色纹身，形状像被锁链缠绕的沙漏。"这是..."
"资深者标记。"林小鹿扯开饼干包装，碎屑簌簌落在染血的百褶裙上，"我是过了第三个副本才有的，但我听说有些大佬一进这世界就有了，说不定还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呢"她说完忍不住笑了两声。
莫黎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递给了林小鹿，“你穿的太少了，用这个挡住一些血吧”
"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很随机的，我呢，就是逃学的时候，翻墙落下的不是地面，而且直接被扔进来了"林小鹿也不扭捏，穿上白大褂后摆了个圈，咬着苏打饼干，咯吱咯吱的吃着。
门外传来重物撞击声，档案柜被震得向前滑动半寸。林小鹿却恍若未闻，她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脸庞被手机屏照亮着："新人照惯例要交保护费的，幸好你是遇到了我，要是二楼那些家伙铁定会被宰上一笔。"
"等等。"莫黎按住对方伸来的手，"你们已经跟怪物直面过一次，那你知道中庭尸体的身..."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对话。办公室深处的木柜剧烈晃动，柜门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林小鹿脸色骤变，抄起墙角的灭火器砸向柜门："该死！是血柜！"
木质表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数十只惨白的手臂破柜而出。莫黎被林小鹿拽着后退时，看到那些手臂掌心都长着布满血丝的眼球。最长的中指突然裂开，露出森白獠牙。
"用这个！"林小鹿抛来半截钢管，自己则挥舞着灭火器喷出大量白雾。莫黎勉强挡住袭来的手臂，却发现钢管正在逐渐变软——金属表面冒出气泡，仿佛正在高温下熔化。
林小鹿甩出的灭火器喷出的白雾带着尸蜡味，莫黎想到。当钢管开始软化时，她突然想起手术台上少年最后的呓语。莫黎扯下了自己颈间的听诊器，将她按在鬼手上——金属听头突然迸发出蓝白色电光，在惨白皮肤烙出十字形焦痕。跃动的电弧中浮现半透明光幕：
【获得系统物品：死神心跳（C级）】
类型：攻击类医疗器械
特性：
1.心脏骤停（主动技能）：对灵体造成2秒麻痹效果，冷却时间15分钟（基于使用者医疗知识等级提升效果）
2.生命体征监测（被动）：当半径5米内出现致命威胁时，金属管将自动降温至4℃
诅咒：每次使用后神经疲劳指数 30%
"居然能数据化？"莫黎看着碳化的鬼手喃喃道。林小鹿趁机将灭火器喷向血柜裂缝："你有装备了？新人运气不错啊！"但喜悦转瞬即逝，血柜里的怪物眼球中突然映出无数个濒死的莫黎，每个幻象都在重复她未能救活的患者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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