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利站在一楼的楼梯口下面,借着二楼洒下的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新人们,随口询问:“人都下来了吧?”
李萍:“没有,还差一个。”
“差谁啊?”孙胜利数着黑暗中的人头,“12345,齐了——咦?!”
望着后头多出来的男青年,孙胜利迷惑的皱起眉头,“杜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杜鸿文眼睛泛光,语气里充满了期待,“我今晚值班,等下可以帮你们做急救!”
“……”
孙胜利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放任他留了下来。
“张安全没来,不管他了。”
人各有志,张安全已经选择留在怪谈里了,孙胜利也不想多劝,只对阮软道:“开始吧,你打头阵。”
阮软手脚僵硬的迈步走上前,她脸色惨白,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真实的鬼魂,就不由手脚发软。
她定定的站着队伍正前方,面对着大厅里面无尽的黑暗,额头渗出冷汗。
未知的恐惧再次席卷上阮软的心头,她的身体开始发抖,绝望的表情像是死到临头的最后挣扎。
孙胜利看不过去了,在一边急声催促:“傻站着干嘛?!在学校里怎么学的?捉鬼的第一步是什么?!”
阮软看着他,结结巴巴,“找、找鬼……”
“那你找啊!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鬼吗?!”
孙胜利气的咬牙切齿,没见过这么废物的新人!像个弱智一样!
阮软咬着嘴唇,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捆拴着铜钱的红线,朝着黑暗中抛去。
虽然早在学校里演练了千百次,但这是阮软第一次真正使用这个道具。
只见捆着无数铜钱的红线在黑暗中散开,如同灵活的长蛇一般,在黑暗中急速游动。
阮软已经看不见红线到底位于何处,只能听见铜钱落在瓷砖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诶?!”
听到铜钱落地,阮软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道具使用失败了,说明这片空间内并不存在鬼魂。
阮软转头回望孙胜利,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操作错误。
孙胜利也面露不解,他没有发现阮软的错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步骤还会失败。
他从系统空间里再次拿出试纸,在空气中甩了甩——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白纸的颜色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这也就是说,那只鬼,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孙胜利喃喃自语,明明三分钟前才做过测验,为什么只过去短短几分钟,鬼就完全消失了呢?!
李萍又拿出一张试纸测验,结果没有错误,不是试纸的问题。
“学校里讲过,如果鬼魂在短时间内突然消失,那么只能说明三个问题。”
“一、鬼魂离开了这个怪谈。”
幸福医院只是个D级怪谈,鬼魂没有离开领地的权利,这一点排除了。
“二、鬼魂被某种力量消灭,转换成了另外一种身份。”
传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
试纸能检测出鬼魂的存在,却检测不出聻的存在。
可是他们所有破译者都没有对那个鬼魂动手,鬼魂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聻的,所以这点也排除了。
“三、我们都受到了污染,此刻感知已经混乱。”
或许试纸还是红色,但是他们却像阮软之前那样,完全失去了理智,识别不出来了。
李萍说完这句话,大家下意识看向杜鸿文,杜鸿文也十分上道的拿出检测仪器对着破译者们一一扫过。
“除了阮软的污染值增加至30点,其他人都是0。”
阮软:“……”
我恨!
这个结果一出来,在场的破译者都陷入了深思。
阮软觉得凭自己的智商也想不出什么结果,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关注她,就琢磨着先把自己扔出去的道具捡回来。
她独自一个人踏入黑暗的大厅,这么多人在身后站着,阮软也没害怕,凭感觉朝着抛出道具的方向走去。
走了十来步,阮软就看到了地上反光的铜钱,她走过去蹲下,发现红绳散成了一大滩,便一段一段的归拢绳子。
铜钱在瓷砖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阮软眼神专注地盯着绳子的走向,将它逐渐归拢整齐。
然而,就在绳子快要全部收拢时,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阻力——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顺着绳子散落的方向看去,阮软这才发现绳子的一端被一只脚死死地踩住!
那只脚上套着黑色的老手工布鞋,廉价而又粗糙,鞋边两侧沾满了黄泥。
阮软的目光顺着那只脚缓缓上移,黑色的布鞋,粗布的裤子,泛黄的褂子——
“啊!”
黑暗中,阮软大叫一声,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老男人高高在上的垂眼看向阮软,目光黏腻的像蛛丝一般,紧紧地缠绕在阮软身上。
他的双眼狭小上挑,呈倒三角形,浑浊的眼球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那是一种掺杂着**与贪婪的目光!
只一眼,就能让人明白他此刻正在琢磨着多么肮脏的心思!
徐老爷子脚踩着红绳,头微微前倾,背佝偻着,呲着满口黄牙,冲阮软调皮一笑,露出一抹让人厌恶的笑容。
阮软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快速的向后挪了两下,试图离他远一点。
此时其他破译者们也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徐老爷子,大家都表现出了一丝排斥。
杜鸿文把灯打开,一楼大厅再次恢复了明亮,徐老爷子站在灯光下,目光终于从阮软的脸上离开,挪向了角落里的李萍。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纹路,此刻那些皱纹全部异样的扭曲着,仿佛每一丝肌肉都被仇恨填满,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
他冷哼一声,眼神如利刃一样在李萍脸上划过,带着浓重的恨意!
李萍站在不远处沉默回望,她没有丝毫恐惧和害怕,只是警惕的注视着徐老爷子,防备他随时动手。
可能顾及到破译者人多势众,徐老爷子最终也没有把李萍怎么样,只是默默的朝二楼走去。
破译者们齐刷刷的跟上了他,只有杜鸿文是个例外,他走过来扶起阮软,还帮她捡起了红绳。
“你没事吧?”杜鸿文关切道。
阮软摇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个人就是在厕所偷窥我的人!”
“徐姐的父亲?!”
杜鸿文面露惊色,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差点成了同事父亲的替罪羊。
随即,他恍然大悟的感叹道:“难怪徐姐要砸坏厕所的门锁……”
“什么意思?”阮软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杜鸿文告诉她,“二楼女厕的一个隔间门锁,是徐姐砸坏的。”
根据杜鸿文叙述,有一次他上完厕所出来,正在洗手台前面照镜子,徐悦忽然打开了隔间门,怒瞪着他。
他不明所以,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徐悦就和疯了一样砸坏了厕所门板上的锁。
“当时我不明白,现在却好像有点明白了……”
杜鸿文叹了口气,他意识到那个时候,徐悦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像他父亲一样的偷窥狂。
阮软也露出了嫌恶的神色,“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真恶心!”
听到这句话的秦厌,在脑海中关闭了直播间。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关于这个故事。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杜鸿文的遭遇就是他的亲身经历。
那个时候秦厌处于青春期,身体又不好,长久以往,就患上了抑郁症。
他去医院里治疗,结识了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的父亲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偷窥狂,因为偷窥离了两次婚,被拘留过不下十次。
女孩的父亲对她很好,所以女孩一直不相信她父亲会做出那种事,直到她父母离婚后。
那个时候,家里只剩下她和父亲两个人。
她家是农村的,厕所在屋子外面。因为是旱厕,偶尔尿的不准,尿液就会从坑里流出来,顺着地面的坡度,在厕所前面结上一层薄薄的冰。
一个冬天的夜里,女孩尿急,就摸黑走出屋子上厕所。
她关好厕所门,门是木头钉的,和地面有个缝隙,透过冰面的反射,她察觉到有人悄声走近,站在厕所外面。
女孩猛地打开门,看到自己父亲正趴到地上,偷窥她上厕所。
他的脸贴着冰面,口水流下来,融化了那一滩尿液。
从那以后,女孩就受了刺激,时常疯癫。
直到秦厌住进了那家医院。
那次,秦厌就像杜鸿文描述的一样,上完厕所站在洗手台前欣赏镜子里自己帅气的容颜。
女孩以为他在偷窥,突然打开门,却发现秦厌离她还有好几米远,根本不可能偷窥她。
那一刻,女孩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恶心。
她一边哭一边用拳头生生砸掉门锁,砸的双手血肉模糊,也终于砸开了自己困顿多年的心结。
康复之后,女孩很感谢秦厌,他们添加了联系方式,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知道秦厌要写书,女孩强烈要求秦厌把她的故事写进去,并且希望秦厌能在故事里把她写死。
因为她不想像现实中一样,还要给她父亲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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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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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捉鬼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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