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在晨光中打着旋儿落下,叶知秋那句话消散在秋风里。她肩上背着的黑色贝斯盒让余夏多看了一眼。
田雨寂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扬起痞笑:“等等!叶同学,你刚才说……你会写歌?”
叶知秋点头,从琴盒侧袋抽出一本活页本。
就在她翻开乐谱时,田雨寂突然伸手按住某一页:“这个过渡段,加一段架子鼓solo会不会更好?”
他随手拿起旁边不知哪个班级遗落的篮球,指尖在球面上快速敲击出一段复杂的节奏。
咚咚咚-哒-咚咚——节奏精准利落,带着让人忍不住跟着摇摆的律动。
余夏愣住了。
叶知秋挑眉:“你会打架子鼓?”
田雨寂把篮球抛回原地,漫不经心地拍拍手上的灰:“以前在一中鼓手社混过。”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谱子都记在这里了。”
余夏盯着他苍白的手指,想起之前无意间看到他手背上反复输液留下的针孔。
这样一个连保温杯都拿不稳的人,居然藏着这样的爆发力。
“所以,”叶知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我们现在有吉他手、贝斯手,还有一个……”她斟酌用词,“理论鼓手?”
“喂喂,什么叫理论鼓手!”田雨寂不服气地掏出手机,翻出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是某个音乐教室,狼尾少年在架子鼓后挥汗如雨,鼓点密集如暴风雨,“看到没?田老师亲自教学!”
视频里的他脸颊红润,眼神明亮,和现在判若两人。
余夏忽然想起有一次在秘密基地,田雨寂听着歌时手指总在膝盖上敲击复杂节奏。
当时他只当是这人的多动症,现在才明白那是在默写鼓谱。
“下周三放学后,”叶知秋收起惊讶,恢复冷静,“音乐教室有架子鼓。如果...”她看向田雨寂,“你的身体状况允许。”
田雨寂满不在乎地摆手:“小看谁呢!打鼓又不用肺……”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打断,他转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
余夏默默递过保温杯,低声说:“别逞强。”
田雨寂接过杯子,指尖冰凉。
他喝了口水,再抬头时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那就这么定了!主音吉他余夏,贝斯叶知秋,鼓手田雨寂——咱们'夏日限定'乐队齐活了!”
秋风掠过,银杏叶如雨落下。
余夏看着田雨寂强撑的笑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隐瞒鼓手身份——那不是炫耀,而是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们的乐队拼上最关键的一块碎片。
“好。”余夏听见自己说,“下周三,音乐教室见。”
傍晚,余夏推开家门,玄关水晶灯冰冷的光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秋日午后的暖意。
“回来了?”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不带什么温度。
余夏含糊地应了一声,想快步溜回房间。
“过来一下。”母亲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隐约是复杂的曲线图,“你父亲有事跟你说。”
余夏心里一沉,走过去。
父亲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面前摊开着几本厚重的精装书——《经济学原理》、《企业管理概论》。
“小夏,”父亲开口,声音不容置疑,“下周末开始,跟陈教授学习经济学基础。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我好不容易才请动。”
余夏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抵着掌心。“我……下周末有事。”
“什么事能比你的未来更重要?”母亲皱眉,“你马上高二了,该收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爱好,该放放了。”
“弹吉他不是不切实际!”余夏猛地抬头,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那是什么?”父亲的声音冷了下来,“能当饭吃?能让你继承家业?余夏,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这个家,这份产业,将来都是你的责任!”
“责任责任!你们眼里只有责任!”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余夏感觉胸口堵得发慌,“你们问过我想做什么吗?问过我喜不喜欢吗?”
“喜欢?”母亲嗤笑一声,“喜欢能当饭吃?你看看你现在,成绩不上不下,整天抱着把吉他,像什么样子!我们为你铺好的路,你走就是了!”
“那是你们的路!不是我的!”余夏吼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他看着父母震惊而失望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沟通是徒劳的,他们永远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
他转身,一把抓起刚刚放下的吉他琴盒,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余夏!你给我回来!”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被厚重的门板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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