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菲尼克斯先生用那双深邃冷漠的眼睛盯了路佳好久，最后以一声“deal”作为回答。
因此，路佳在开向赌城拉斯维加斯时的心情不由得变得非常舒畅，尤其是想到身后坐了个FBI这么刺激的事情，不禁还有些愉快地向身后这个唯一的“同行者”介绍着自己本次的行程。
从洛杉矶出发，参观完好莱坞后前往赌城拉斯维加斯看看能不能一夜暴富，然后途径著名的66号公路前往科罗拉多大峡谷和各个国家公园，途径爱达荷人工瀑布，欣赏沿途的美景，最后从盐城湖转机两次回国。①
这是美国西部一条很有名的自驾游路线，从洛杉矶到拉斯维加斯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段而已。
路佳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机智，仅用这么一小段旅程就能能换到对方的一个承诺，今天就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掉，这波不亏。
想到这里，漫长的路程中，她的话不由得多了起来。
“你知道OneRepublic吗？就是唱‘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的那个乐队，我爸爸很喜欢他们，他们另一首歌里有句词‘Paris to China to Colorado’，所以我才想来科罗拉多看看……”
“……”
“你看过《我自己的爱达荷》吗？我正好也要去爱达荷……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里面那位早逝的男主角也姓菲尼克斯诶，他弟弟华金·菲尼克斯演过《小丑》，你们有亲戚关系吗？”
“……”
只是连续碰到几次壁，社牛的路佳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于激动了，伸出手打开音响随意地放了一首音乐，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嘴。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路，但从洛杉矶到拉斯维加斯仍有四百多公里，路佳显然高估了自己，一开始她还算精神充沛，刚开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便已经几近麻木。
路佳突然回过味来，让自己给他开车不会就是嫌开车累的吧？
但她没有证据。
大概开了三百多公里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因为之前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估计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得要凌晨了。
此时的路佳实在是有些撑不住，好在此时途经了一家略有些破旧的加油站，她立刻停下车，打算进行一下补给。
“菲尼克斯先生，你能帮我加个油吗？”
美国的加油站都是自助的，路佳还想去边上的小超市，打算先去上个厕所，然后再去买一些食物和水。为了节约时间，路佳便开口拜托了身后的FBI先生，看到对方抬起头看向自己，似乎并没有拒绝，她便立刻与他分头行动。
“叮铃铃——”
推开门，偌大的小超市里却只有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男人看守，对方正玩着手机，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路佳一眼。
路佳先进了一趟卫生间。
昏暗的厕所里面有一股古怪的臊臭，最令人失望的是只有坐式马桶。
好吧，早有预料。
……
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她便走了出来，豪气地拿着一些食物和几瓶水打算结账。
店员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手机，不情不愿地帮路佳结账。
只是路佳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对方的屏幕，意识到对方手机里正在播放视频，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们店里有Wifi吗？”
她的电话卡被拔了，连Wifi不知道会不会被监听。
路佳不确定，但她还是决定先把密码要过来，到时再出去问问那个总是冷脸的菲尼克斯先生行不行。
就算现在不行，等把他送走之后，自己也总得上网的。
没网真的会很令人头大，还好路佳一向谨慎，对重要信息有截图的好习惯，尤其这里人生地不熟，旅游涉及的什么入住信息之类的她相册里都有保存。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透过透明的橱窗玻璃看向外面正在帮路佳加油的菲尼克斯。
他站在路佳租来的紧凑型小车边上，一边帮她加油，一边用那双迷人的灰蓝色眼眸自然地向四周查看状况。
本来菲尼克斯先生就够已经高大了，站在路佳车边上的他此时则显得更加挺拔，那身材……咳，果然是专业的，惹得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结完账要到了wifi密码，路佳抱着这堆东西准备搬上车的时候，菲尼克斯似乎已经加好了油，朝小超市这边快步走来。
路佳心中一喜，顿时觉得对方果然并没有这么冷漠无情，一定是进来帮她拿东西的。
只是出乎路佳的意料，对方只是站在超市的门外静候，并透过玻璃门催促地瞥了她一眼。
路佳：“……？”
没有办法，路佳只能气呼呼地抱着几瓶水和食物，艰难地往外走。
只是刚走没两步，在这条僻静的道路上，由远及近突然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路佳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习以为常。
然后，透过透明的玻璃门，路佳却见到菲尼克斯先生微微停顿，朝着声音的方向偏过头，似乎在通过耳朵辨认着什么。
几乎就在下一秒，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果断地对着仍有些茫然的她做了一个口型。
好像是……让她赶紧走？
说着，菲尼克斯的手伸入胸口放着枪的地方，侧身后退，一眨眼便消失在了路佳的视野里。
……什么啊？只是偶然经过的一辆车而已，不可能真这么巧就是来找他的吧！
路佳满不在乎地用胳膊将玻璃门顶开，刚准备自食其力将东西都放到车上时，只见一辆浑身漆黑的雪弗兰SUV缓慢地停在她的车旁，虽然路佳租的车也是黑的，但两者的大小、性能和价值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
想到之前菲尼克斯先生的行为，她还是变得警惕了些，一边将食物扔到副驾驶坐上，一边不着痕迹地朝那里张望了一眼。
几乎就在下一秒，雪弗兰SUV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穿着同款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高大男人。
好像……还真的很可疑。
“……我并不认为他在这附近，这距离他的车足有几百公里，身上还有这么明显的血迹，没人敢载他的，他也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坐别人的车。”
“丹，他可是卡斯帕·菲尼克斯，而且局里强调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不然即便是他也性命难……”
“他们”被重读，只是突然，话音僵硬地停顿，其中一人朝另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齐齐朝站在边上整理“物资”的路佳看去。
“嘿……女孩，FBI。”
路佳的动作一僵，下意识地瞥向车后座，在发现菲尼克斯并没有在她的车里留下什么痕迹，只有她没了电话卡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后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转过头看向眼前出现的另外两个FBI。
“……什么？！”
“请问你在行驶过程中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狼狈的可疑男子，身高超过六英尺，体型健壮，他很危险，如果有线索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们。”
路佳的眼睛在快速地扫过对方的证件，在确认和菲尼克斯给她看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后，这才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害怕和紧张的神情，“没有诶，怎么了吗？是什么连环杀人犯吗？”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更高大的黑人探员开口道，“不，但我们需要得到他的行踪。”
路佳松了一口气，一边思索一边眼睛往别处瞥，“这样啊，我只是来这里玩的，没有特别注意，应该没有吧。”
她过去曾看过一部讲述微表情的美剧《Lie to me》，里面的男主曾说过，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其实是在撒谎，眼睛向别处瞥才是在回忆。
只是即便如此，路佳还是心跳如鼓，身体还有些颤抖，这是她生平第二次遇到FBI，竟然在帮第一次遇到的FBI撒谎，而其中那个高大魁梧的黑人探员正紧紧地盯着她，用一种包含着强烈怀疑的语气问道。
“出来玩……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我朋友放了我鸽子，所以就只有……”
——等等，重复前者的话也是心里有鬼的特征之一。
想到这里，路佳猛得一个激灵，她立刻住嘴，而是朝他们僵硬地耸了耸肩膀，“你们懂的。”
她说着，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终于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好像想得有些太简单了。
对方仅仅的一个眼神就让她忍不住想说实话，万一他们之后查到路佳在说谎，会把自己关进去吗？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开始感到后悔。
路佳其实并没有必要为了找一个抛弃了自己的人而做到这种地步。
“——丹，你没必要白费力气，亚裔一向是模范少数族裔②，我觉得她确实不知道，不如去问问里面的店员，毕竟这条路上只有这一家加油站。”
另外一位高瘦的卷发白人探员打断了那个叫做丹的黑人探员，用一种轻飘飘的目光看向路佳，然后又指了指超市里面的店员。
路佳原本的慌张因为刚刚那句话而稍稍消散，只是……虽然算是被对方夸了，但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感觉对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傲慢和高高在上。
“好吧。”
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只是在走之前又上下打量了路佳一眼，确认她身上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走到了店里。
“叮铃铃——”
见那人走开，路佳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只是正抬起头，却正好与那位白人探员高傲的目光对上。
“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路佳再度屏住呼吸，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菲尼克斯先生让自己快走，因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缠，普通人乍一面对这样专业的探员，实在是太容易露出马脚了。
“我只是、只是开车开得太久了，有点累——对了，所以你们要找的人还有别的什么特征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们注意一下。”
“哦……女孩，我觉得还是算了。”
那人思索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副担忧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她，“在这里一个人并不安全，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我才没你以为的那么弱小，我马上就要22岁了！”
大概没想到路佳会反驳，那白人探员显得有些意外，不过最后他也只是像哄小孩般的加了一句，敷衍道，“好吧……好吧。”
“如果你真的遇上了的话——”
“我的忠告是，他很擅长说谎，小心被骗。”
①常见的美国西部旅游路线。
②现在很多人认为，模范少数族裔这个词明褒实贬，是为了将亚裔从其他少数族裔中分化，并且拿出来立靶子招仇恨用的。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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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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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Day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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