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血月大海啸

极地潜水号有固定的上浮换气时间,但对索伊卡而言,这无非是多了片甲板用来发呆、以及与船员们插科打诨的区别。

自上船仪式和船长室谈话后,索伊卡就算是真正开始微弱地链接上了红心海贼团织成的羁绊网。

比如现在。

夜间少有地浮上海面的潜艇,湿润的甲板反射着清冷月光。负责抢修期间瞭望的克里欧涅靠在舱门边,而另外三人—佩金、夏奇和索伊卡,则莫名默契地各执一根钓竿,在漆黑的海面上垂钓,桶里零星装着几条小鱼。

“所以,为什么你们也来钓鱼了。”索伊卡盯着自己只有两条鱼的桶,然后看着佩金夏其钓的鱼快有半桶了,心里莫名的不平衡。明明是她先来的。

“咖啡喝多了,睡不着。”佩金叹了口气,想起今天中午给自己喝了太多的咖啡提神,以至于现在脑子被咖啡因裹挟了,身体到还是很累,于是他来钓鱼让自己更累一点好睡觉。

“我听贝波说今晚可能有红色的月亮,想出来看看。”夏奇接口道,语气难掩兴奋,他平时这个点也该睡了,边打哈欠边强提起精神把上钩的鱼放进桶里。

“不是见过好几次了吗?”佩金想他们一起在北海的晚上,从小到大隔几年也见过好几次了,为什么这次这么激动?

“这是第一次在咱们的潜水艇上看啊!话说回来,莉莉,你怎么也开始钓鱼了?”夏奇把话题抛向索伊卡。船上有着夜钓习惯的船员倒不多,以前夜钓是为生存,现在他们当久海贼变有钱了,渐渐变成娱乐活动。

“哇!莉莉,你就钓了这几条。”夏奇探头看了看索伊卡的桶,惊讶地叫道。他虽是后来,却已经收获五六条了。

索伊卡投去一道死亡的冰冷视线。她刚睡醒,本就不是真心想钓鱼,只是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毕竟抢修潜水艇水柜这种技术活她也帮不上忙。

佩金本想说夏其还真有仪式感,看见索伊卡的脸色就赶紧用示意夏奇闭嘴,后者却只是咧嘴一笑:“来来来,用点你的鱼饵,保证你马上有收获!”说着就伸手去拿索伊卡旁边的小罐子。

“不要。”索伊卡回绝,“这是伊卡库给我做的鱼饵,不给。”说完她便把小罐子用脚挪到靠近船沿的地方,在这期间,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大声说他们风平浪静钓鱼的时间要过去了。

“什么呀,船上的鱼饵都是她做的啊?你是不是听贝波说过鱼饵好吃,所以想留着?”夏其本想用她的鱼饵给索伊卡钓鱼,没想到她并不领情。

“确实挺好吃,哎,这也正常。”佩金自顾自的感慨着,“话说风越来越大了。”风刮过他的头,帽子下黑发被风肆意的吹起,他放长鱼线,挂更多的鱼饵在钩子上。

“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会吃鱼饵啊?!”索伊卡觉得她虽然爱吃,但不是什么都吃啊?!

夏其和佩金对视,给了一个索伊卡“我们懂你”,顶着风浪继续钓鱼,上钩的鱼越来越多,索伊卡一看,圆长,鱼鳞呈暗红色的浅海鱼,是伟大航路鱼类鉴赏里为数不多,在海况恶劣时涌上岸的鱼。

索伊卡看这两位不断 1 1的鱼桶,和自己只有零星小鱼的桶,她放下钓鱼竿,心有不甘的和那两位争论。

在潜水艇前端的驾驶室,特拉法尔加罗于断电维修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他把驾驶室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了白雁,计算着等个十分钟左右就能继续下潜了。

他路过贝波所在的宿舍,想起他说的,今晚会有不常见的红色月亮,他想了想,好像从没跟他们在潜水艇上见过。于是他折绕船长室,拿了微型天文镜才走到甲板。

远望西北方染红的月亮,比他之前在北海看过的更大,在海面上更加壮观。

近看那个方位,还有三个人在吵吵,他走近一听,他们居然在吵鱼的做法哪种最好吃。

甲板上那三个人似是没察觉他的出现,也不顾海水快拍打到甲板上,继续边钓边说。

本来特拉法尔加罗想欣赏变红的月亮,但风浪越来越大,加上那三个人吵的他头痛,他不悦地放下天文镜,走到三人面前,把夏其桶里钓的最大的一只鱼扔回了海里。

“船长修好啦?啊啊啊啊那是我给莉莉钓的鱼~~~”夏其看着船长扔回去的鱼尾在水里摆动,借着潜水艇边上的吊灯猛然发现那只鱼已经快产卵了,他们一向钓品不错,这下倒没注意。

索伊卡听这话心里升起一丝暖意,但她双手抱臂,别过脸去,一副“我才不要”的意思。

“准备下潜了。”他顿了顿说道:还有,月亮变红了。”

夏其和佩金闻言,用自己肉眼观察几秒后争抢着拿特拉法尔加罗的天文镜。

特拉法尔加罗离开天文镜,和准备下潜工作的克里欧涅站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船长,月食容易引发海啸,我们赶紧下沉吧。”克里欧涅说。

佩金和夏其听到后,两人便跑到索伊卡旁边,想让她也看看。佩金笑嘻嘻地跑到索伊卡面前,双手捧着天文镜,殷勤地架到索伊卡眼前:“莉莉,快看!超清楚的!这可是船长的高级货!”

索伊卡愣了一下,无需动手,眼前便是放大的、仿佛触手可及的赤红色月轮。

她正要仔细看,视野突然一黑,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带着笑意的眼珠贴在镜片另一端眨巴着。

“诶?怎么变成眼睛了?”索伊卡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嘟囔了一句。

随即,夏奇那憋着笑的“嘿嘿”声从旁边传来。她瞬间明白是这两位在捣乱。

“夏!奇!”索伊卡又好气又好笑,放下天文镜,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旁边恶作剧得逞正得意的夏奇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夏奇嗷一声,配合地眼睛一翻,向克里欧涅的方向倒去。

“佩金!你肯定也是同谋!”索伊卡目光转向旁边还在傻笑的佩金。 “冤枉啊莉莉!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佩金连忙摆手,但话没说完,索伊卡同样赏了他一记恰到好处的手刀。佩金也“呃”了一声,跟着夏奇一起躺倒。

“哼。”索伊卡拍拍手,弯腰捡起那天文镜,继续赏月。

月球表面坑坑洼洼,在天文镜中坑口成为圆盘上深色的线,即使月亮变红,如伤口般的纹路还在那表面。

她正看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完了吗?”

“嗯,看完了。”索伊卡离开了天文镜。她转过头,刚想将镜子递还,目光便与特拉法尔加罗的撞个正着。

就在那一刹那,特拉法尔加罗不知为何没能说出下一句话。

她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慵懒赤瞳,在此刻,竟与天际那轮妖异圆满的血月完美重合。

不,甚至是……那轮血月坠入了她的眼中,在其中灼灼燃烧。

记忆的闸门豁开一道缝隙,那个红瞳女孩,与眼前这个女人,在血月的蛊惑下离奇地重叠。

一种基于现实考量的清醒,很快压过了这瞬间的恍惚。

她的眼睛可能还像之前那般,清澈,不加掩饰。

而她所提供的战力和情报,才是她留在船上的通行证。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某种界限的确已被她跨过。

她不再只是一个需要警惕的工具,或许……已算踏入了伙伴那道模糊的门槛。

小女孩……而是更早、更久远之前……只有一种纯粹的……

“····准备下潜了。”他接着下命令,仿佛刚才那阵足以掀翻灵魂的海啸从未发生过。

“噢。”她回答,眼神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那惊心动魄的重合感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月光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特拉法尔加罗接过,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但他的大脑深处,那个短暂的画面却被清晰地烙印下来,血月,与一双比血月更令人心惊的红色眼眸。

索伊卡最后看了一眼那月亮,海风带着湿咸的气息拂过,甲板上只剩下她一人。

她轻轻呼了口气,也跟着走进了潜艇内部。

伴随着舱门紧闭和气密声响起,极地潜水号缓缓沉入深邃动荡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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