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朦胧的月光如薄纱，一道黑影缓缓的在空中漂浮着，那张带着忧伤苍白的脸在月色中晕染开，月光下，它的边缘变得柔和且模糊，模糊成淡淡的灰影，带着一股诡异的温柔。
国木田独步屏住了呼吸，人头气球的脸确实和西村悠子的脸一模一样，而且对方的头颅比寻常人硬生生大了三倍。
人头气球的出现，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默契，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现在出去无疑是打草惊蛇。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竹一压低嗓音。
一种极轻的啜泣在寂静的夜晚中听着格外清晰，那声音像是融入晚风中忽远忽近，冰冷的、忧伤的、痛苦的，让人抓不住声音的源头。
少女特有的柔软音色，在黑夜中空落落的回响着，似乎包裹着无法诉说的怨念。
不知道为何，国木田独步感觉胸口闷闷的，莫名升起说不出的悲伤。
跳河自杀。
这是多么的痛苦的死亡方式啊，对方生前还活着的时候，究竟是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才会觉得连死亡对于她而言都是一场解脱。
到底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以选择了这个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国木田独步抿着唇，微微垂下眼眸，手指蜷缩了一下。
同时，佐藤家屋子二楼房间的灯光再次熄灭，随后一楼的灯光也陆续被人关掉。
啜泣的声音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逐渐变得断断续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人头气球的身影也逐渐变得透明。
太宰治抬头看向空中：“它要消失了。”
随着太宰治的话语落下，对方的身影逐渐与月色融为一体，慢慢的消失在夜空中。
街道上重新回到了夜里往日的安静，刚才还回荡着少女的啜泣声，随着人头气球消失，停下了悲伤的呜咽。
国木田独步翻开那本从不离身的笔记本，拿出一支笔在纸页上沙沙的写着什么，对方认真的记录着：“人头气球特性补充，存在自行消散现象，疑似瞬间移动以及随时隐身的迹象……”
“国木田先生未免也太严谨了。”竹一捏住鼻子，垃圾桶在旁边实在有点受不了，他望着国木田独步认真到能忽略垃圾桶臭味的态度，语气里满是真切的佩服：“这种情况下还能对人头气球进行分析。”
国木田独步将笔记本合上，他抬起眼看向竹一：“严谨从不是多余的事。很多时候，严谨的态度能在你遇上麻烦时，指引你迅速做出正确选择，而非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对我而言，它不只是记录怪谈时该有的特质，更能帮我规划一生的时间，将生活的效率提到最高。”国木田独步一脸正色的说道，随后把笔记本揣进口袋里。
“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现在能出去了吧？在垃圾桶旁边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竹一感觉自己要被臭味熏的反胃酸了，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竹一看了看太宰治又看看了国木田独步，发现他俩人面不改色。
“不对。”竹一眯起眼睛：“你们鼻子里是不是塞了什么。”
“沾了一点点淡薄荷水的棉花球。”太宰治从兜里拿出用密封袋子装的棉花球，他递给对方，无辜的眨眼：“你要吗？”
“……为什么刚刚不拿出来。”竹一抱怨着借过，他捏巴捏巴塞进鼻孔，周围熏臭的气味顿时淡了许多。
甚至还有一股股清凉的味道，让昏昏欲睡的大脑也清醒了点。
”现在继续调查下去也不好私闯民宅吧？”竹一说道。
“我们可以偷偷溜进去。”
“怎么溜进去？”
“撬锁。”太宰治举起手上的铁丝。
竹一被太宰治的话惊呆了，他露出怀疑之色：“你们武装侦探社真的是正经组织吗？即使偷偷溜进去也是私闯民宅啊。”
“太宰！你别乱出主意！”国木田独步一把按住太宰治举着铁丝的手，额角青筋跳了跳，转向竹一时长舒口气，试图让语气听起来靠谱些，“竹一你别听他胡说，我们侦探社当然是正经组织，撬锁这种事绝不是常规操作，这家伙纯粹是嫌麻烦不想走程序！”
“国木田君你好死板哦。”
“那也不能用违法的方式！”国木田独步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怕引来别人注意，赶紧压低了些，恶狠狠地看着太宰治：“总之撬锁绝对不行。”
“好的~”太宰治笑嘻嘻的举起手：“不要那么紧张嘛。”
”竹一你别听对方说的话，这家伙就是个特例，我们平时办案都守规矩的。”国木田独步一脸严肃的说道。
“嗯嗯，我懂。”竹一干笑回答。
你懂，你懂什么了？
国木田独步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用眼神警告旁边的太宰治。
“至于继续调查的事情。”国木田独步说道：“等白天的时候，我们可以找佐藤阳太进行更详细的询问。”
“行。”竹一点了点头，他不确定的说道：“那现在我可以回去了？”
“到时候我会发消息给你。”
“没问题。”竹一感觉在待下去自己就要睡着在垃圾桶旁边了。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竹一摆了摆手。
*
夜幕，港口特有的咸涩气味随着港口的风弥漫着。
中原中也扯了扯脖子上的choker，把最后一个敌人用重力碾压进地面，他抬眼瞥了眼远处横滨零星的灯火，那片在黑夜里mafia掌控的主场，此刻显得难得的宁静。
刚结束的任务算不上棘手，只是收尾的时候跟着口气狂妄的的敌对组织成员纠缠了片刻。
“真的不用我们送吗，中也先生？！”下属望着他，脸上带着几分不放心的恳切。
中原中也扯了扯帽檐，不耐烦似说道：“瞎操心什么。”
他抬眼扫了圈周围，唇角勾了下：“你们先回。我一个人走就够了，难不成还有人敢在这时候撞上来？”
下属们还想说些什么，看向周围遍布的尸体，终究还是喏喏地应了声。
中原中也转身挥了挥手，踩着石板路往自己公寓的地方走着。
走在路回家上，中原中也路过街角的自动贩卖机时，他顿了顿。
正好渴了。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掏出钱包，往里面投入两枚硬币，随后换了一瓶冰镇的乌龙茶。
他拧开乌龙茶的瓶盖，仰头灌了两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时，倦意散了大半。
刚要把瓶子捏在手里继续走，余光却扫到天边有两个模糊的黑点，正慢悠悠地挪着。
中原中也顿住脚，举着瓶子眯起眼。
飞机？无人机？都不太像。
他疑惑皱了皱眉，把乌龙茶喝完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低声咕哝：“那是什么东西？”
最近横滨确实有点不太平静，中原中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飞过去看看。
念头刚落，中原中也身上亮起红光，他足尖轻点了一下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风衣被空中的气流掀得飞扬，眨眼间追进了那两个黑影。
他眯眼在月光的照射下看清楚了这诡异的一幕，一个巨大的人脸气球在缓慢的移动，下方的绳线绑着一位昏迷过去的男子。
人脸气球好像注意到中原中也，它慢慢的把身躯转过来，漆黑凹陷的眼眶就这样看着他。
它张开嘴，一张一合，嘴里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呜声。
中原中也心头猛地一沉，他皱着眉头，厉声说道：“喂！把人给我放下！”
人脸气球不为所动，它缓缓转身，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中原中也身上的重力骤增，他朝着对方的身影追进。
“你给我站住。”
中原中也借着重力操控的反作用力向前疾冲，黑色风衣在风里划出利落的弧度。
只见人脸气球的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人往着一个方向俯冲。
中原中也见状，立刻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他认得出那个方向——似乎正是警察局的方向？
很快，人脸气球冲到了警察局门口。它突然松开缠绕在男子身上的绳索，那人便软软地摔在地上。
下一秒，人脸气球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中原中也缓缓落地，他快步走到男子面前。他伸手抚上对方的脖颈，指腹感受到平稳的脉搏，确认对方没受什么实质伤害，只是单纯昏死了过去。
但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心头对人脸气球的疑问像潮水般越涌越密。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他目光扫过警察局的墙面，墙上贴的通缉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人，居然与地上昏迷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中原中也神情诡异，莫非对方的目的单纯的就是缉拿通缉犯？
就只是这样？
他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一开始人脸气球一开始就没有展现出攻击和恶意的行为。
中原中也心中对人脸气球升起了一丝好感，他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子。
或许是自己真的误会了。
“算了。”中原中也嘀咕道。
他踢了踢脚下的人，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知道等到白天的时候，那些条子们发现原本要通缉的犯人自己出现在警察局门口，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不过这也与他无关了，中原中也按了按帽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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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体气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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