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出了这么一场闹剧,离开台基基建办公大楼之前,苏恪玠也没忘记拽着焦头烂额的戴榷德去财务部,把苏父的工伤赔偿还有大家的工资给领了。
看着苏恪玠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伤残鉴定报告和工资条,戴榷德一脸的震惊:“你这是有备而来!”
苏恪玠面无表情,不然呢!
戴榷德见状一噎,索性闭上了嘴巴。
从财务室出来的时候,苏恪玠拎着一口袋现金。看着美人单薄高挑的身影,戴榷德脑子一抽:“你带这么多现金出门不安全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这一回苏恪玠倒是没客气,颔首道谢:“那就麻烦戴总了。”
见到苏恪玠这么理直气壮的答应了,戴榷德又是一噎,心里莫名有些后悔。
苏恪玠一个眼神看过来,戴榷德心下一凛,口比脑快:“我去开车。”
*
戴榷德脸色铁青的坐在驾驶座上,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道路两边的绿化带郁郁葱葱,灿烂的阳光从茂盛树冠的缝隙倾洒下来,一片明媚好光景。戴榷德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他越想越后悔,生怕送苏恪玠这一趟,就坐实了跟苏恪玠里应外合的谣言。
姐夫不会真的听信宋承业那小兔崽子的谗言吧?
戴榷德忧心忡忡,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安安稳稳坐在后排的苏恪玠,忍不住挑刺道:“不是……你好意思坐在后边,真把我当司机了?”
苏恪玠低着头在策划方案上写写画画,闻言头也不抬的回答:“不然呢?”
戴榷德:“……”
戴榷德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
他就多余担心苏恪玠的安危!这霸王花不把别人弄死就不错了!
戴榷德一肚子火气,脚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到医院的时候也才下午一点钟。
苏恪玠叫住正要驱车离开的戴榷德:“下车!”
戴榷德凶巴巴的反问:“干嘛?”
苏恪玠没有说话,把那一口袋现金塞给戴榷德:“跟上!”
戴榷德坐在车里运了半天气,最后还是没敢直接离开。拎着一口袋现金下车,讪讪地跟在苏恪玠身后,一直跟到了收费窗口。
苏恪玠将苏父之前拖欠的医药费全部结清,又存了五万块进去。坐在窗口里面的收费员一脸惊讶的看着苏恪玠:“院方之前下达过通知,已经免除了您父亲的全部医疗费用。”这怎么又来交钱了?
苏恪玠眉目舒展态度温和,笑着回答:“我们家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之前是因为包工头卷款跑路,我父亲的工伤又没人理赔,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不得不向院方申请医疗救助。现在我父亲的工资还有工伤赔偿都下来了,当然要把拖欠的医药费补上。”
收费员闻言,有些恍然的张大了嘴巴:“你爸爸的工资还有工伤赔偿都要回来了?那个卷款跑路的包工头被你们找到了?”
苏恪玠摇摇头:“没有。是台基基建同意垫付被拖欠的工资还有工伤赔偿。他们还要起诉包工头。”
收费员的视线看向站在苏恪玠身后的戴榷德,神色有些恍然。
收费窗口外面排着的病患家属也纷纷看向戴榷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可以预见台基基建同意垫付农民工工资和工伤赔偿,还让临海市分公司经理戴榷德陪着病人家属一起到医院补交手术费的新闻一定会在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医院。
意识到这一点,戴榷德条件反射的看向苏恪玠。
苏恪玠仍然是那副涉世未深的青涩大学生模样,他表情隐忍眼眶微红,用一种不想刻意煽情,但是又克制不住动容的诚恳语调感激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当面跟你们说一声谢谢。我知道我之前申请到的医疗救助资金,有一部分是需要院方还有科室平摊的。没有你们的精心救治和帮助,我父亲根本挺不到今天……”
“虽然命运对我父亲很残酷,可我们家也很幸运,在治病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好心人。如今我们家有余力了,还是要补上医药费,咱们医院的医疗救助资源应该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听到苏恪玠这一番话,原本还没什么感触的收费员顿时红了脸,下意识谦虚:“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
想到新闻媒体爆料苏家私下收取台基基建百万支票那段时间,大家伙还在私下里犯嘀咕,觉得苏家人一边占着免费的医疗资源不放,一边又偷偷收取台基基建一百万撤诉,不声不响吃两头的嘴脸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没想到苏恪玠收下那一百万支票是为了创办农民工维权互助基金,是为了帮助更多的农民工。
现在又看到苏恪玠对他们医院感激涕零的样子,一群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抓抓耳朵:“哎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医院嘛,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的天职……”
戴榷德瞠目结舌地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苏恪玠,又看了看被苏恪玠哄的一愣一愣的医院工作者,心情十分复杂。
等到两人离开收费处,戴榷德忍不住问道:“你让我送你回医院,就是为了做这场戏?”
苏恪玠语气平平,反问道:“不然呢?”
所谓“眼见为实”,并不是说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而是通常情况下,人们都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就是真相。
以台基基建目前的风评和形象,让吃瓜群众们自己“挖掘”真相,总好过以公司名义一本正经的发布声明。前者的“洗白之路”显然会更自然些。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连续三个“不然呢”怼的戴榷德哑口无言,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说不清什么心情的冷嘲热讽道:“我就知道,你做每一件事肯定都有你的目的。”
这一回,苏恪玠连“不然呢”都懒得回答。戴榷德见状,越发觉得没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被利用个彻底的戴榷德灰头土脸的离开医院,苏恪玠又拐去严医生的办公室道谢。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苏恪玠从路过的小护士口中得知严医生去查房了,便拎着一口袋现金回到了苏父的病房。将苏父的那一份工资和赔偿金转交给苏母。
苏母吓了一大跳,手捧着一摞现金手足无措的追问:“这钱是哪儿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
苏恪玠回答是台基基建垫付的工资和赔偿金,剩下的都是其他几位农民工的。
其他几位病患家属闻言,立刻凑了过来,啧啧称奇道:“那个台基基建不是跟你们势不两立吗?之前还要起诉你们来着,怎么突然又肯垫付工资了?”
苏恪玠语气平淡:“可能是想通了吧。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要不是包工头卷款跑路,我们也不会拿不到钱,台基基建更不会遭遇这场风波。听说他们准备起诉包工头了。”
“这还差不多!”隔壁床的大爷一拍大腿:“他们早该这么干了。你们这些农民工挣点钱多不容易啊!他们那么大一公司,不冲着卷款跑路的包工头使劲,冲你们发什么疯呀!再说那包工头还是他们找的。他们不负责谁负责?总不能让咱们农民兄弟流汗流泪白吃亏吧?”
苏恪玠赧然一笑,冷眼瞧着病房里的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台基基建垫付工资和起诉包工头的事。
不出苏恪玠所料,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则新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临海市。然而让苏恪玠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先接到的竟然不是媒体记者的采访电话,而是霍渟岳打过来兴师问罪的电话!
“你居然让戴榷德那个王八蛋送你回医院!你还让他给你拎包!”
听筒另一端传来霍渟岳的抱怨。声响响亮情绪饱满,还带着一丝让人很容易察觉到的委屈和不安。
霍渟岳实在受不了了。得知苏恪玠执意要跟台基基建合作,他身边的人都对苏恪玠颇有微词,觉得苏恪玠根本就不在乎他。毕竟霍氏地产和台基基建水火不容的传言由来已久,霍渟岳之前又为了力挺苏恪玠,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直接以霍氏地产的名义发布声明,还联合业内同行一起发布《告业界同胞书》。只要苏恪玠对霍渟岳的举动有那么一丁点的领情,就不会掉过头就去跟宋世坤合作。
霍渟岳不相信那些人的话。他也不在乎苏恪玠想跟谁合作。
直到戴榷德送苏恪玠回医院的消息传开——
霍渟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连灵魂都被浸泡在醋坛子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坐上别人的车?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一个电话,不管天南地北我都一定会随叫随到……”
霍渟岳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苏恪玠,你好狠的心。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苏恪玠其实挺忙的。他答应要在明天早上给宋世坤递交新的策划方案,还要联系老蔡叔他们把工资发了。如果还有时间,他还想去见见炒房团的人,商量一下房子装修的活。
可是现在,听着霍渟岳在电话另一边演独角戏,苏恪玠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耽误我加班了?”
电话另一端的哭诉戛然而止。
苏恪玠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平静的说道:“给你半个小时,你来趟医院。过时不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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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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