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叽咕叽,‘唐薄荷’申请跟您连线。」
江绩翻了个身,眉心微皱,语气里是严重缺乏睡眠的疲惫。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同意连线。
唐薄荷,别名三不知,真名未知,年龄未知,籍贯未知。
她是江绩昏了脑袋发善心给救出来的,看样子是被人绑架,过程中伤到头,记忆出了点问题。
那会真是一问三不知,江绩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握着江绩给的糖说自己叫“薄荷糖”。没办法,江绩就叫她唐薄荷了。
之后她非跟着江绩回下城区,江绩要赚钱抽不开身,就找童追给她找个活。
童追让她跟着自己混,混倒也混出了点名堂,唐薄荷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充满活力:“给你一次机会,猜猜我在哪儿?”
江绩揉捏眉心,随口说:“乱坛总部。”
“你怎么知道?!”唐薄荷十分惊讶。
江绩如实说:“我听童追说你去那儿学习。怎么样,还适应吗?”
她重重嗯了一声,骄傲地说:“简直不能再适应了。他们实力都一般般,还是我最厉害。”
江绩跟着笑笑:“厉害厉害,注意安全。”
那头有人叫唐薄荷的名字,她匆匆应了一声,又跟江绩说:“我知道,先不说了,回去给你带特产。”
“谢了。”江绩忍俊不禁:“但乱坛的特产,难不成是悬赏?”
“嘘,秘密。”唐薄荷跟他卖关子:“先就这样,拜拜。”
挂断通话,江绩望着屋里投进来的阳光发呆。
半地下室的遮光屏年久失修,正午左右会从坏掉的地方透进阳光,照得满地斑驳。
这间房子他很少来,一直没空管,浸湿纸巾拍上去的效果也没差,只是暴晒久了难免有脱落。
现在距离江绩刚睡下不到三小时,昨晚上死里逃生,又亲眼见证唯一动产被炸得稀烂,心力交瘁,要不是他狡兔三窟,恐怕到现在还在外面流浪。
一想到昨晚上的事就烦,江绩揉揉头发想睡个回笼觉,但被唐薄荷的电话搅得彻底没了睡意,干脆起床带上义体突袭童追家。
烫手山芋还是趁早交出去,换点真金白银拿着才是王道。
童追家在下城1区,说是家,其实对他们来说就是个落脚点而已,随时都能放弃。
但是童追是个情报贩子,危险系数不高,有台脑机就够他生存,也就不怎么挪窝,挺好找。
他家江绩来过几次,熟门熟路,直上八楼,敲了敲窗户。
遮光屏关上两块,正正好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童追人没露面声先到,但是跟江绩的脑机打招呼:“你好哇,咕叽。”
咕叽站在江绩肩上乖巧地冲他眨眼睛。
随后童追看向江绩,笑得欠揍。
“呦,小江。怎么把头都搞破了,跟哥说说,没准哥能帮你解决。”
“你话真多。”
伤是江绩昨晚弃车逃生时无意间蹭破的。
擦伤而已,他就没用治疗仪,只贴了创口贴,乍一看像刚跟谁干过架。
童追“唰”地拉开门,顶着蓬乱的头发邀请江绩:“进来详聊。”
其实童追比江绩还小个三四岁,刚成年不久,身高将将一米八,脖子上成天挂着把骚蓝色的耳机,张扬叛逆、个性十足。
“进去?你……确定?”江绩探头往这位游戏宅男的房间里扫了圈。
各色芯片码出一座座小山,单人床当沙发,沙发当衣柜,衣柜装大屏,大屏不工作只连脑机打游戏,甚至现在都还停留在“WIN”的页面。
根本无处下脚好吗?
这工作态度,也不怪唐薄荷能弯道超车了。
看见江绩明晃晃的嫌弃,童追推了把鼻梁上的无镜黑框,不认同地解释:“我这是最流行的凌乱风,你不懂。”
纯纯小屁孩。
“我确实不懂。”江绩没话讲,把义体递过去:“确认下,没错就打款。”
童追接过来看了眼,确实没错。
但相比任务义体,他对江绩身上的伤口更感兴趣,神秘兮兮地把人拽进去。
“我听说昨晚4区爆发了一场热斗,AT5微型飞弹追着一台飞行器打,最后两架蚊型机报废,飞行器被轰成渣,驾驶员生死不明。”
童追盯着他的额头,亮起八卦星星眼:“小江小江,跟我讲讲呗,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江绩推开眼前的毛茸脑袋,避而不答,反问:“我在你眼里就是这形象?”
童追哼哼一笑:“不然呢?”
他又坏笑着凑近问:“诶,黑手拳击馆一楼接待处也差点被炸平,你知道他们在乱坛挂了多么巨额的悬赏吗?”
听到又被挂了悬赏,江绩一阵头疼,只想赶紧脱身:“没事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钱还赚不赚了?”
一听童追提到钱,江绩停住脚步,往门框上一靠等他继续讲。
“我就知道,你个财迷。”童追精准吐槽。
别人不清楚,童追还算了解江绩。
他比谁都爱赚钱,流水夸张,简直把钱当命,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江绩挥霍起来更快,又把钱当草除,一到月底余额就清零。
他拆下一块屏幕,点了几下递给江绩:“义体调试单,去掉给我的提成,你到手能有小十万。”
要说下城区什么工种最吃香,那必然是义体医生。
宽泛来讲,义体医生还包括设计制作义体的工程师,但下城区条件有限,找到个能出手安装、敢操刀移植的伪医生就很不容易了。
更多的是像江绩这样半路入门,看了几张知识芯片就出师的半吊子。
好在江绩只谋财不害命,他只做现成义体的调试和维修,其余动刀见血的工作一律不接,也因此名声不显,单不多,还得接别的活挣钱。
童追时常调侃他有天赋,再多学学没准能进垄断八成义体生意的“经脉”工作,在那里挣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但江绩对此总是懒得回应。
他接过屏幕扫了眼,是生物义体的常规调试。
又看过详情后,江绩点头答应:“没问题。完事后钱打进新账户。”
童追摆摆手示意没问题,眼神盯着乖巧安静的咕叽桀桀一笑:“诶,小咕叽留给我玩两天呗。
“整个下城区都找不到这么灵性的脑机,我想拆开研究研究。”
“……”
那叫玩儿吗?那叫肢解。
江绩用想刀人的表情婉拒了他的请求。
“不行算了。”童追气鼓鼓地赶客:“你走吧,我要打游戏了。”
正好江绩还有别的事要忙。
临走前,他问童追:“最近的旧车市场怎么走?”
在下城区行走没有代步工具不行,尤其是悬赏压身又忙着赚钱的江绩。
童追露出一副“果然没冤枉你”的表情。
他友情赞助江绩一张手绘电子地图,并热心叮嘱:“买辆便宜的,再被炸了不心疼。”
江绩立刻回怼:“去你的。”
鉴于之前的四座飞行器目标大,他特地选了前后两座的甲壳虫型车,便于应对突发状况。
只是这车除了外观能看,其他哪都不行。
跑,一顿两顿,飞,忽上忽下,安全系数近乎为0,能不能活着到达目的地全靠运气。
江绩临时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顺便把车修理一番。
最近的落脚点在4区。
数字区的房子总是建得比蜂巢密集,外墙脆皮,像油炸过的响铃卷,室内布局千篇一律,走错房间的概率极高。
这里平时人来人往,但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更方便隐藏。
江绩的房间在二楼,尾房、长租、超低价。不过他不常来,因为这里吵闹至极,白天黑夜都一样。
房间内很简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没什么生活痕迹,毕竟只是狡兔其中一窟。
进了门,江绩下意识反锁,他记得在这里留了一个工具箱,可以试着修修那破车。
找到一半,房间门忽然被人敲响,连着三下匀速的敲门声。
“咚、咚、咚。”
动静十分平和,可江绩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自从来了下城区,他就没听过这样礼貌的敲门法。
尽管内心狐疑,但江绩自认为不至于前脚落地后脚就被人寻仇。
他凑近猫眼,只看见了一个身影,稍微松口气,一边警惕屏气一边缓缓拉开门——
看清来人,江绩凝滞了两秒钟。
门外的费池冠也有些意外,眼神飞快在江绩身上过了一遍,神色玩味:“我这是见鬼了?还是说你侥幸没被炸死?”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真不中听。
江绩皱着眉头,二话不说要把门拉上。
“你对上帝都是这态度?”费池冠将手卡在门缝里,把沟通页面亮在江绩眼前。
上一个顾客被他亲手闪晕,现在自己也被他拒之门外,看来下城区的规矩还真就是没有规矩。
江绩心想他算个屁的上帝,载具被炸的事还没跟这人算账。
但是目光无意掠过光屏,看见内容,他的神色骤然认真起来。
这页面江绩再熟悉不过,是乱坛。
内容大致是费池冠在上面找了个向导,沟通完付过定金后,对方给出的见面地点是这里。
“署员先生,恭喜你。”
江绩弯起嘴角,幸灾乐祸地说:“又多了桩诈骗案要处理。”
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是对方在空手套白狼,用假地址套真定金。
4区他不常来,大概是被人当成空房用来甩锅了。
**。
江绩忽然有些不爽。
幕后黑手最好别让他逮着,不然肯定要把这人的手脚都卸掉。
费池冠手上用力,门被拉开一些,黝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江绩,显然不相信。
“乱坛都是匿名,我怎么确认不是你贼喊捉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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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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