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不……”
应春的声音在发抖。
反复鼓起的勇气，被颤抖乱蹦的心脏越吹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爆掉了。
【先别下决定，你再好好想想吧！】
系统光团急忙打断她的话，白色的一团圆球绕着她转了半圈，隐入空中不见了。
“……”
应春重重吐出一口气，烦闷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想了想，她又给门拧了几圈，上锁，算是心理安慰。
好讨厌。
几天前，这个自称“系统”的未知物品在小区楼下，趁她摸黑下楼倒垃圾的时候一头撞在她身上，把她撞得跌倒在地，眼冒金花。
系统盛情邀请她【前往异世界】【解决外域病毒】【救人类于水火之中】。
如果说一开始，应春还因为超自然的展开而隐隐有些激动的话，在听完系统叽里呱啦介绍一通后，拒绝的念头就立刻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不行的，怎么可能？
她做不到的。
谁能一个人成功“拯救”一个全是变异动植物的世界啊？这个人是谁都好，反正不可能是她这种废物小垃圾。
况且系统的可信度也存疑，这说不定是什么新出厂流落在外的特殊设定AI？
宅家两年没怎么出过门的应春打定主意要拒绝，但系统十分鸡贼，每次她一开口提起此事，都会找各种借口打断。
人类当然应该拯救。
可“拯救谁”向来是优秀者所属的特权。
应春痛苦而沮丧地度过了异常纠结的几天，在寂静无人的家里，抱着枕头，皱着眉睡着了。
【应春】
朦朦胧胧的，系统小心翼翼的声音。
【醒醒，睁眼看看】
“嗯？”
应春含糊地应了声，眼睛被一片强光刺激得一痛，她连忙用手捂住，茫然问道：“什么？”
【我想带你体验那个世界，说不定对你做决定有帮助】
系统期期艾艾地凑过来，飘在她面前讨好地帮她挡住了一片光。
听罢，应春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她却沉默下来，半响没有挪开手。
“我没有，”她一字一顿，语调却很坚决，“同意你这样做。”
“让我回去。”
【我没把你的身体直接带过来】
系统急得想乱蹿。
【这是异世界首次观测到异兽的时间点，你现在附身在别人身上，很安全】
【如果尝试后你觉得不行，我就不缠着你了】
“那身体原本的主人呢？”
【资料记载，她猝死在洗手间，一小时前】
系统直白道。
她被死这个字眼蛰了一下，又本能觉得蹊跷，一个人刚好死在异兽发生前？
听上去太像丧尸片里人类变异的前奏。
但系统未置一言。
应春终究放下手，打量起四周来。
“说话算话。”
【当然】系统很殷勤地指引她来到商店前。
【你现在是一个穿着熊猫服揽客的打工人，根据记录，这间面包店即将遭受异兽攻击，试着守住这家店！】
应春在玻璃窗上看见一个穿着熊猫玩偶服的身影。
这家面包店坐落在商场内部，此时人流量不大，店内只有一个店员负责收银，两三个客人正在挑选面包。
“我的行动，岂不是会改变历史？”
【不妨一试！】
系统语调高昂，仿佛对她充满信心。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大展拳脚吧！】
应春试探性地走了两步，周围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带来了另一个陌生世界的讯息。
开阔场合明亮的灯光倾洒在她身上，本该令她无所遁形，却都被熊猫服严严实实地遮挡在外。
视野意外地广阔，她没想象中的那么不自在，穿上这套衣服，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喜欢。
以后要不要买一套试试？她多看了两眼倒影中的自己，摸摸身前，一块一块地数，这衣服甚至还给熊猫做出了八块腹肌。
见应春走来，店员莫名盯着她看了一阵，随即冷淡道：“师傅让你进去帮忙，抓紧时间。”
原来店内操作间里还有一个烘焙师傅，正弯腰给蛋糕裱花。
她小声回答：“我能不能呆在外面？我可以负责收银。”
呆在外场，起码发生什么她能及时反应。
“让你去就去，快点去。”店员置若罔闻。
“……”
应春往四周看了一圈，商场内几乎没有别的客人，除了一个高挑男人，斜靠在对面栏杆处，背对着她。
电子屏显示操作间里温度很低，进去的应春却觉得正好。
她对烘焙师傅试探道：“要不、我来做，您就先出去休息会儿……”
自我隔离也是阻止的一种啊。
师傅面无表情，咳嗽一声：“想自己偷懒？我盯着你，洗手去。”
应春辩解的话还没组织出来，被他的话带着看向自己的手，这款玩偶服手上全是毛，直接这么洗？
师傅居然真压着她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挤上几大泵洗洁精，流水浸润手掌打起丰富泡沫，就像在搓洗一条毛巾。
她焦虑地加快动作，滑溜溜的手感迟迟没有变得清爽。
“洗仔细点。”
他在应春背后又干咳几声，吱呀一声打开了橱柜，哗啦翻找着什么。
泡沫越洗越多，时间越来越久，揣测不出师傅的用意，她试探着离开水槽，“我还是在外面帮……”
“……忙。”
一把雪亮的尖刀比在她眼前，师傅盯着她的头，阴沉道：“你怎么还没死？”
“我……”什么意思？
应春不断后仰试图避开刀，被这句问话砸得开始胡思乱想，他怎么知道，他是凶手？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冷静——”
滚烫的液体从鼻腔落下，块状物紧随其后涌出来，尽数落在熊猫服里面，洇湿了厚厚的布料。
“怎么了？”
耳鸣和师傅的声音一同响起。
“我要出去。”
她不管不顾，转身就要往外跑，师傅却猛地扯过她手腕，嘴里念念有词：“转过来、我看看。”
他一把掀开她的头套扔在地上，对她脸上生出的象鼻状喙目露惊喜，痴迷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你居然是真的，你真的来了。”
他离她太近，近到飘来一阵好温暖的香气。
头生触角，眼化复眼，硬壳自上而下蔓延覆盖了整个头颅，嘴唇脱落成甲虫前突的口器。
像有把小钩子从她的胃里生长出来，从她尖利的口器里探出，牢牢地扎在活人身上，成为今后人生最清晰单一的锚点。
好饿。
好饿。
他的肉好香。
应春死死按着充斥着饥饿烧灼感的异变胸腔，甩开眼前的人影，力量大到把师傅直接推倒在地。
可他居然膝行过来也要往她身边挤，把自己的脖子如同祭品那样奉上，让动脉新鲜诱人地鼓动在她的口器前，只要轻轻一合就能咬住开始享用。
“没事，没事，尝试一下吧，尝一口吧。”
应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被涌出的血呛得撕心裂肺，血液像要和眼泪一起流干了，体温不停上升，意识不断下降。
如果能吃一口……就吃一口的话。
就算是人肉。
唾液疯狂泌出，皮肤却像是缺水的腐竹那样暗黄皱缩、直至全身硬化发黑，异化成虫类的外壳。
要是早知道会这么痛，她一定不答应。
应春疼得死去活来，趴在地上咬紧牙关一点点往外爬，师傅从后拖住她，轻易抓掉了她一大把摇摇欲坠的头发。
“走、走开！”
组织液渗出，喉骨退化，这句话的尾音几乎和低频怪异的嗡鸣融为一体，她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终于够到了房间的门槛。
应春艰难地把师傅踢开，满心期待自己能逃离折磨——
“吃一口吧。”
“你需要这个，你才刚出生呢。”
却撞进了另一片勾人得绝望的甜香。
店员一直跪在门前，无动于衷地看着应春狼狈不堪爬到门口，只做了一件事。
她珍惜地托起甲虫的头，放在了自己柔嫩多汁的大腿上。
甘美的肉肥瘦得当，毫无遮拦地和它的口器相贴，只要上下一合，就能轻易咬破那层屏障，陷进极乐里。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只要一口！
它颤抖着，利齿一瞬破开那层淡粉表皮。
……现在从它嘴里分泌出的，究竟是怪物的食欲，还是人类最后的眼泪？
“看来你更喜欢我。”
店员心满意足。
她将自己的大腿作为食物献上，等它大快朵颐，但怪物扬起前足，削断了自己的头颅。
【砰！】
【簌簌簌！簌簌簌！】
应春再次感知到自己的四肢、温度、思维时，仿佛已经过了一生之久。
她恍惚地放空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躺在床上，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外已经不是黑夜了，但太阳躲在云后不出来。
【恭喜你！你十分出色地达成了目标，我觉得你完全能接下这个任务……】
系统喜滋滋地在空中放了一连串电子烟花，可应春无心观看。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嗓音嘶哑。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会变成异兽，还那么痛？”
【这样测试的效果更好！但我之前也不知——】
“滚。”
【什么？】系统呆住。
“我说滚，我不干。”
空气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应春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疲倦地睡了过去。
梦境并不安稳。
等她再次醒来时，时针指向午夜12点，系统不见了。
她拖着酸痛的身体出了卧室，犹豫片刻，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
心里松了口气，应春从客厅走向厨房，准备给自己煮个面吃。
沙发上有件她喜欢的眼熟熊猫服，簇新干净，叠得整整齐齐。
视线一转，餐桌上摆着一杯可乐，一篮子炸鸡。
两手大的深褐色藤条篮，色泽焦黄，面衣蓬松的酥脆炸鸡，堆在红白格纹布上，她能看见雾白的热气从炸鸡上热烈地升起，带来馋人的动物油脂香气。
应春：“……”
应春：“呕。”
胸前翻涌起一阵呕吐感，她冲进厕所对着马桶深深躬下腰，胃部空空，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躲在阴影里的光球一开始眼巴巴地看着她，后来心虚地把自己往角落里又藏了藏。
酸液腐蚀一样的灼意燎过喉咙，应春撑在洗手台前漱口、洗脸，冰冷的水珠沾湿额发，衬得镜子里的人狼狈得像个女鬼。
“我想吃面。”
她慢慢开口。
“清汤面。”
光球眼睛一亮。
当应春走出洗手间后，餐桌上那份炸鸡可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海碗素白的细面。
感谢与你相遇！萌新作者，酸甜碗来啦！轻松异世界末日故事，家里蹲应春的冒险即将开始[星星眼][星星眼]希望小春给异世界也带来春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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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系统觉得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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