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往日在脑海之中有些模糊的中原也渐渐在脑海中清晰,当翻看到对黑水河记载的那一册,谢蕴渐渐出神。

直到当真去了解,方才知道黑水河从西至东时湍急如瀑,时平缓如湖,时宽阔如汪洋,时狭窄如线。

这样一条神秘的,绵延不绝不知从何处起,又不知奔流至何处的河流,它的沿岸不知道埋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

而褚绍却在黑水河沿岸,从极西的蜀地串联流经的城池至东到下邳郡,不知他做了多少的努力,谋划了多久。

这样辛苦筹谋,为的便也是同父兄一样有朝一日收复北地,让南渡的汉人在有生之年能够回到故土吗?

这样辛苦的筹谋,当真会如同萧笈所笃定的那样,为了她放弃?

谢蕴恍然回神,自笑她的痴心妄想,褚绍如今已然应当将她抛却脑后,全心的扑在如何夺下健康,清算南地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然后北伐去完成他的雄图伟愿。

再见,亦是敌人了,而不会是萧笈所设想的场面。

若是能够说服父兄他们呢?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划过一瞬,谢蕴便将它在脑海中压下,她的父兄忠君爱国,最不耻的便是袁氏那般之人,既然他们选定了萧笈,便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若是有朝一日褚绍的铁骑南下,恐怕她的父兄也会死战到最后一刻不肯降,他们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欣赏同样秉性,在健康死守不祥的杨园。

她与褚绍,注定是敌对面,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知何时,谢蔹从外面回来,他路过小院,透过窗户看到依靠在小塌上的谢蕴神色讶异。

只犹豫了一瞬,他便抬脚走入院内,站在窗前一如小时候他等着娇俏可爱的小妹出门去放风筝,眉眼带笑问:“今日怎么没有去找陛下?”

他知道,每日谢蕴都会去的,即便心中不情愿。

谢蕴从书中抬起头,看了眼天色,笑问:“阿兄今日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谢蔹不知何时将头上的官帽取了下来抱在怀中微微摩挲,他听到谢蕴的询问,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闪躲。

谢蕴窥见了那一瞬间的笑意凝固,脸上的浅笑也渐渐散去,有些心疼:“阿兄是不高兴吗?”

谢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从小阿兄有什么心事都瞒不过你,阿兄为袁氏能够留下来归顺朝廷而感到高兴,却又……”

“却又心底里觉得袁斐仅仅靠着袁氏的钱财便能位列三品有些不甘。”

不甘他那样出生入死才换来的东西,旁人轻而易举便能得到。

谢蔹脸上的失落只一瞬便敛去,剩下满脸的笑意,他为他妹妹如此聪慧而深以为豪,他宠溺说:“弥弥自小最是聪慧。”

只这句话说完,谢蔹看着温柔回以他笑意的谢蕴神色渐渐顿住,他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沉默半响道:“弥弥,对不起。”

这样聪慧的妹妹,昨日他与父亲的计量如何能够瞒过她的眼睛呢。

知道谢蔹是在为什么道歉,谢蕴温柔摇头笑笑:“阿兄,不必道歉,你和爹爹心中所想弥弥都知晓。”

谢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一字一句承诺:“弥弥,阿兄保证,日后不论再做什么,阿兄和父亲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

谢必安向帝王请旨,在府中设下宴席为袁斐接风洗尘,亦是恭贺帝王喜得良臣。

帝王应允,九月十八在谢必安的府中设接风宴,长沙郡的官员携夫人子女赴宴,接风宴这日距离谢蕴与萧笈的大婚还有五日的光景,她作为豫州谢氏女,如今谢清安的嫡女受邀参加。

谢蕴本不想去,可惜没有拒绝的理由,即便是五日后她与萧笈大婚,她亦是需要作为帝后出席这场接风宴。

谢清安与谢蔹本有些担忧,却本谢蕴安抚过去,既然袁氏来了长沙郡,日后要与父兄共事一主,那么便不可能永远避着不见。

有些旧怨还是要放下的好。

可惜,谢蕴这样想,却有人和她的想法不一样。

身着绫罗锦缎的袁瑛,是在场唯一与谢蕴身份不相上下的女眷,她与谢蕴并席而坐,浑身都是对谢蕴的不喜。

席间热闹,袁瑛端着端庄得体的微笑,与众夫人小姐寒暄,却在空闲之际,对着谢蕴嘲讽,她言:“谢蕴,你当真以为你即将嫁给陛下,便能够将我比下去了吗?”

此言令谢蕴眉头微皱,她并不明白袁瑛乃至于袁氏为何会对她有这般大的敌意,让她们在南郡对她极尽羞辱,让袁氏不惜勾结李节将她掳走,而今又对她恶语相向。

许是谢蕴当真不解的神色触怒到袁瑛,她甚至一瞬间维持不住世家大族贵女端庄得体的微笑。

她咬牙一字一句:“谢蕴,你便是装作这样清白无辜的模样,勾走李节又引诱褚绍,到如今,又让陛下为了你不纳后妃?”

终是对袁瑛的敌意有几分了解,谢蕴敛了浅笑,她神色平淡:“与李节我问心无愧,而陛下不纳后妃更是与我无关,袁姑娘有闲心怪我,不如平心静气多看几卷书。”

那个人的名字在嘴边,谢蕴顿了顿方才说出口,在袁瑛的怒视之下,谢蕴平静:“褚绍的决定并非我能左右,袁瑛你何故恨我?”

“谢蕴,你莫要得意,你以为陛下娶你是心悦你吗,你别痴心妄想,他心中早有喜欢的人,你能成为他的王后,也不过是徒有名分,得不到他的半分爱!”

袁瑛彻底沉下脸不做伪装,她身侧的夫人被她这样的转变吓的不知所措,而袁瑛好似终于畅快,萧笈不愿纳她的耻辱似乎在谢蕴也得不到萧笈的爱意中变得畅快。

谢蕴不理会偏激的无可救药的袁瑛,她的目光越过屏风看向高位之上的萧笈,忽然记起一幅画,那日萧笈画中的女子便是萧笈心悦之人吗?

她不喜欢萧笈,相较于未来的夫婿,她与萧笈更多的像是倾盖如故的朋友,所以比之于袁瑛所期望的她嫉妒痛苦,谢蕴更多的是好奇。

好奇萧笈这样的人,心悦之人该是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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