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褚绍要将他与谢氏女的事情处理好,不希望有人前来打扰。
驿长如何敢反驳,跌跌撞撞的跑去将驿站的大门关上,将门栓紧紧的别上。
***
褚绍一步一步向谢蕴的房间走去,即便此时证实了她这回当真没有背叛他,她昨夜所说的误会是想要解释。
可袁瑛派来的侍卫临死之前所说的话,却犹如一根刺扎在褚绍的心间,她如今所做这些到底是迫于他的权势还是出自真心?
褚绍的眸子暗了暗。
此时屋内的谢蕴面色有些白,这个驿站并不大,褚绍又故意在院子中做这些,她还有什么猜不到他是故意如此。
即便知晓杀人于褚绍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往日褚绍都是在战场上杀的羌人,而此回他对于汉人同样不心慈手软。
这无异于在警告她,若是他想要杀她,亦是不会手软。
而早上心中所想的,待褚绍查到了她未曾欺骗他,利用他的愧疚之心消弭往日的恩怨恐怕是有些盲目乐观了。
且,最后那人死之前所言,怕是被褚绍听了进去,她再说什么,他恐怕也会心存疑虑。
思及此,谢蕴心中生出些绝望来,彻底消弭褚绍对她的戒心这条路恐怕是走不通了,而另外一条逃走的路,更是希望渺茫。
且,逃走这条路若是败了,她与父兄三人恐怕便会如同今日这驿站中的五人,人头落地,褚绍下一次不会再心软了。
她沉默下来,似是没有生路可言,此时对上褚绍的目光,只觉深秋的寒意更重。
***
褚绍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他只是沉着脸走进屋内,坐到谢蕴对面的塌上,定定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不先开口,谢蕴此时猜不透褚绍作何想法,亦是不敢轻易开口,这样沉默的对峙持续许久,久到谢蕴以为褚绍不会再开口,她说什么都无意义之时,褚绍却忽然出声,他一字一句道:“本督给你一个自己解释的机会。”
他开口对谢蕴说话,却并未看她,手中随意的把玩着腰间的坠子,那是出征之前谢蕴赠他的,他虽是口中嫌弃,却将这坠子一直佩戴在腰间,哪怕昨夜二人生了争执都未曾解下。
谢蕴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本是打算放弃再与褚绍周旋,但目光在那腰间的坠子上停留了许久,却又在心中告诉自己,再试一次吧。
就再这一次,若还是不行,便另寻他法,大不了就是带着父兄南下永不回中原,再不好也不过是个殒命的结局。
心中打定了主意谢蕴微微定神,并未急着开口给自己辩解,她从怀中摸出一物,垂首捏了捏手中的东西,起身缓缓走到褚绍的身侧跪下。
见褚绍不曾抬眸看她,谢蕴向前倾了倾将手中之物递到褚绍的眼下,她垂眸缓缓道:“将军出征之时曾让妾身绣个荷包,可惜妾身秀技不似阿家精湛,故而丑陋的很。”
她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微微吸了口气又接着道:“妾身本想着绣一队鸳鸯可实在是太难了,又觉得将军如修竹,便先绣了这修竹,想着待将军回来后再绣一对鸳鸯。”
她说到此处,慢慢抬首看向褚绍的眼睛,明明还是带着笑的,眼中却盛满了泪水,可偏偏又不肯落下,看的楚楚可怜:“妾身从不否认自己怕死,可对将军的情意也非虚假,若将军因妾身的保命之言而怪罪妾身,虽不敢反驳将军,却也会委屈。”
褚绍的气息自从她将那荷包递到他眼前时便紧了几分,在听她说着心中所想之时,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下来屏住呼吸。
终于在对上那一双盛满泪水的眼眸之时,几乎要让他脱口而出“下不为例”,可终究是清楚谢氏女的狡诈,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却又难以平息胸中的怒意。
几次三番已然让他分不清她的真情假意,褚绍克制自己从那一双盛满泪水的眸子上错开视线,声音克制冷淡:“谢蕴,你所言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如何证实你所言是真?”
要自证真心何其困难,他若是不信,她再如何说也不过是枉然,谢蕴不免心灰意冷,她垂眸有些自暴自弃,凄然一笑:“妾身所言句句真心,若是将军不相信,妾身也别无办法。”
褚绍呼吸一滞,只觉谢蕴脸上的笑碍眼的很,似是无所谓一般,胸中克制住的怒意与杀意再度被勾起,却又在发难之前克制下来。
似乎,若他再逼迫她,她便再也不会辩解了一般。
这个认知使褚绍生出不安,他眉头紧蹙,不愿面对此时的谢蕴,起身大步离去,却又在门口处停顿片刻,微微侧首:“你所言,本督自会去求证。”
褚绍离开屋内,谢蕴跌坐在地上,此番言论并未彻底消除褚绍的怀疑,不免让人失望,却也并不是全无机会,只看……只看褚绍他想要如何。
思及此不由心中生出忧虑,若他已然彻底恶了她,她自跟着父兄离去南下,只怕他虽恶她,却又不愿意放她离去,要将她困在他身边互相折磨。
若是当真如此,恐怕日后的日子只会难熬。
方言等候在江州,褚绍并未在驿站继续停留,而是带着人马赶回江州汇合,而后继续前往健康。
昨夜床榻之上褚绍动作粗鲁,盛怒之下未曾等谢蕴适应虽未受伤,却也再禁不住骑马颠簸,但褚绍要走,本就惹恼了他再不好去同他说这些,谢蕴起身咬牙坚持。
却见驿站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谢蕴看了眼最前面骑在马上的褚绍,见他没有回首,抿唇收回视线掀开帘子上马。
待上了马车发现谢清安与谢蔹亦是在马车里面,只二人脚上带着镣铐不得自由。
还不待三人说话,褚绍下令启程的声音传来,马车颠簸了一下方才摇晃着向前,谢蔹扶住了差点摔倒的谢蕴,看见她脸上的痛苦之色,压抑的声音中满含怒气:“弥弥,可是褚绍那小儿欺负你了?”
昨夜褚绍所做之事,不顾她的意愿,属实算得上欺负,但经过今日在房中的交谈,还不知道褚绍的想法。
若是能够缓和褚绍的怒意博得他的信任,自是与他好好相处为上上策,故而谢蕴不欲此时挑起父兄与褚绍的对立,便道:“阿兄莫要担忧他不信我所言,自是派人去调查,待到查清便无事了。”
谢蔹与谢清安今日同在驿站之中,自是也听到了褚绍对那几人的手段,虽不完全相信谢蕴所言,却也别无他法,但此时二人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长久受褚绍的胁迫。
他二人的志向如何比得上谢蕴的幸福,便坚定道:“弥弥莫要逞强,若是褚绍确实难以接纳我们,逃了便是,为兄与父亲虽无本事不能北伐收复故土,但护着妹妹逃走让那褚绍追不到的本事还是有的!”
谢蕴没有再反驳,若是此番褚绍仍旧介怀往事,不肯信任缓和分毫,那确要考虑离开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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