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褚绍的步步紧逼,终于是坚持不住,把这些年贪墨的银钱粮草往外吐,在心中恨极了褚绍,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打碎了牙齿往独自囵吞,苦不堪言又不敢表现。
褚绍的威胁效果甚好,只一向手段温和的李节有些不赞同褚绍的做法,在人后只剩下几个亲信之时道:“此举我们虽获得了粮草,但却将荆州各郡的首官悉数得罪干净,今后若是推行什么政令,恐是不易。”
褚绍未曾多言,垂眸不语,连融未曾去看着褚绍,摇着手中的羽扇,眯眼露出哂笑对李节:“易知多虑了,即便这回我们不让他们吐出粮草,他们也不会听我们的。”
那些人的背后是王谢,即便他们再怎么留情面,只需王谢一道命令,他们只会像家养的狗一样,乱咬。
既然这样,何不捞点好处,连融是阴险的狐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李节是端方的君子,讲究诸事光明磊落,二人就这一观点颇有些争论。
褚绍看着堂下争论的二人未置可否,他凤眸微眯,摩挲着指腹,待连李二人的争论渐小之时方才缓缓开口:“岐州粮草的事情解决了,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此言虽未驳斥李节的观点,却是表明了褚绍认可了连融所言,褚绍本就不惧王谢,他若是受王谢掣肘,此生恐怕都别想北上,既然迟早都要撕破脸,得罪了这些人又何妨?
连融眯着狐狸眼扬起笑对着李节微微颔首,示意此次争论他赢了,而后又起身转向褚绍拱手道:“不若叫上宋兄,属下们一道去总督府讨个席面?”
连融擅长拿捏人心,刚刚争论虽是未剑拔弩张,但是到底惹了李节不快,此时他戏谑所言,令氛围缓和了些,李节是聪明人,都是为褚绍办事的同僚,不会当真撕破脸计较,也适时露出个浅笑,半开玩笑一般语调轻松:“若是制宪能同意,那自是再好不过。”
褚绍没有拒绝,吩咐侍卫回总督府传话备席。
***
是为同管家传了话便要回去,撞见赵璃被喊住问话,待听闻褚绍要在府上设宴招待几人之时,在送走侍卫后略微思索带着丫鬟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待到晚间下了值,几人随着褚绍来到总督府之时,府里面的席面已经备好,只是几人有些诧异老夫人与赵璃竟然也在。
宋岩看了看老夫人与赵璃,有看了看褚绍,只见他神色不明,但到底未曾赶走两人,一同在席面上坐下。
几人均是从蜀中之时便追随褚绍的人,早年在军中与褚绍更是许多时候同吃同住,在微末之时亦是多次到褚绍府上讨吃食,故而与老夫人算得上相熟,虽然与赵璃没那般熟稔,但是也见过数面。
只到底屋内有女子,便未曾那么放的开,一时间有些沉默,素来圆滑会说话的连融低头饮酒,更是沉默。
宋岩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要向褚绍敬酒,却见褚绍的目光落在赵璃身上有些捉摸不透,原本言笑晏晏的赵璃只觉似是被褚绍看透一般,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不知如何进退。
褚绍饮了宋岩的敬酒,又一言不发,赵璃藏在袖中的手掌心生汗,她本是自信满满,此时却因为褚绍的态度心中惶惶,她深知,若是当真惹恼了这位表兄会是什么下场。
一时间后悔自己的草率与操之过急。
经过宋岩与李节的寒暄,席间终于热络了些,期间赵璃看向褚绍几番想要说话,都未得到机会,察觉到褚绍的不悦之后,赵璃的面色更加僵硬。
终于在谈及老夫人身体康健之时找到机会,她的面上带上柔顺的笑期待看向褚绍:“妾身听闻南郡出现了一位专门给女子看诊的女大夫,虽是普通的乡野大夫,能在南郡博得名声想来有几分本事,不若将那大夫请来府上给姑母瞧一瞧呢。”
众人皆知晓褚绍为人孝顺,赵璃料定这话定然能引起他的注意,却不料几人的反应出乎她意料,连融与宋岩的目光落在李节身上,看李节反应。
赵璃见几人反应,仲楞片刻改口道:“李大哥认识那位谢大夫吗?怎从未听李大哥提起过?”
褚绍的目光看向李节,他的眸色淡淡明明是私下随意模样却莫名给人威压之感,李节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这些时日忙起来便未曾得空深思那日谢蕴说的话。
只骤然听人说起谢蕴的名字,李节心跳漏了半拍,他自不擅于伪装,更是叫人瞧出了异样。
席间氛围略微怪异,众人不说话,让发问的赵璃愈发尴尬,她捏了捏衣袖,神色有些怯懦补救:“谢大夫医术高超,许多夫人小姐对她赞赏有加,但兴许不一定擅长姑母的腿疾,是阿璃唐突了。”
此言让褚绍的目光从李节的身上移开,他目光掠过赵璃,漫不经心道:“表妹有心了,此事不急。”
褚绍的气度沉稳,终于开口却是拒绝,看着不容置喙的表兄,赵璃心中一酸止住眼泪,不敢再开口。
而此时老夫人也察觉到赵璃的尴尬,起身带着赵璃告辞,褚绍没有挽留,只让老夫人回去早点休息。
待到深夜,总督府的宴席散了,褚绍命府中仆从将几人送回去,他却并立即回到自己的院子中,而是前往书房。
侍卫已经等在了书房,这几日褚绍派去去探查李节近日发生了何事的侍卫回来了,他见到褚绍跪地行礼,将调查到的事情写在纸上呈给褚绍。
褚绍接过信纸一目十行看过上面的内容,凌厉的下颌逐渐绷紧紧绷,候在一旁的侍卫追随了褚绍十数年,在看到褚绍这样的表情,便知道他对于查出来的事情不喜。
半响褚绍将侍卫屏退,高大的身躯走到香炉旁将手中信纸一把将扔进香炉之中,素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语调嘲讽:“看来本督还是低估了你了。”
褚绍这样的语气,已经昭示着他此时非常不悦,褚绍本就以为谢蕴是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貌达成目的轻浮女子,未插手她与李节之事便是笃定谢蕴能蒙骗的了李节一时,却蒙骗不了一世,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破绽,李节总会看穿她的小伎俩。
只是让褚绍没想到的是,李节竟然还非她不可了。
褚绍眯眼,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府衙门前匆匆一眼见过的谢蕴的模样,心中承认谢蕴确实生的好看。
但褚绍不喜心机深成不择手段之人,而且谢蕴还借着他的名义仗势欺人,褚绍的神色微冷,对门外的侍卫道:“去盯着她,有什么事情禀报过来。”
褚绍倒想要看看这谢蕴还有什么手段未曾使出来,她背后又是什么人,是袁氏是王谢还是谁?
不管是谁,他都不惧,只若是谢氏女当真是用来离间李节的细作,他定不会心慈手软。
香炉里的信纸燃烧殆尽,火光在风中忽明忽灭照在褚绍肃杀的脸上,他冷峻的目光看向夜色之中,周身萦绕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彰示着褚绍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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