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还不等我想明白,那老臭虫就已经飞绕到了我的身后,出其不意地抓起我的肩膀往上一提。
出乎意料地,我顿时也同他一样,轻飘飘地飞起来了。
随着脚尖一点点地离开地面,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失重感。
只见自己越升越高,穿过了茂密的树枝,正看见海外白莹莹的一轮圆月裸露而出,大得占据了半个天空。在它眩晕的光射下,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
先前的毒好像这会儿又发作起来。
“嗯……不是幻境。”我吃力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对虚假和真实的感知力被严重的削弱了,这绝不是区区幻境能做到的效果。
但如果不是幻境,又为何会叫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我想不明白。
而他终于向我解释起来:“这里当然不是幻境。这里是梦,我的梦啊。好玩吧……这是我专门为你练就的神功,扬州梦断!你看。”
他对我指了指天边那**的出奇的月亮。却见到那月亮在他指间一戳下竟然就碎成了几瓣。他伸手一抓,就将那其中一瓣抓在手中,得意洋洋地在我眼前晃了晃。
下一刻,他将那烧饼塞入口中,一边道:“你也试试看。”
于是我也伸手往那月亮在的地方一捞,竟然也真的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抓下来一看,看见月亮变成了手中的一只碎陶碗。
却不等我仔细端详。那老臭虫又对我说道:“你再往那边看。”
只见一只微微隆起的山包——这里竟然分明还是龟背山。我和他同站在海滩的半空上。
海面倒映着夜晚的一片漆黑,我抬头见到那被我们摘了月亮的天边已赫然挂起了八颗闪烁的太阳。
我揉了揉眼睛。可让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却不减反增。
一只忽如其来硕大如宝殿般的红鸟划空而过,正发出一声无比响亮的清啸声。
那声音喊得将整片天空都瞬间震红了,眼前这才由黑夜的景象变作白天。一道道云霞变作微风将我们两人由半空中高高地抛起来,驾入天际。
这时我再往下看,又看到平静如镜面般的海洋。可那哪里还是海洋了,分明是平地。七八匹身上流溢着异彩的神马正踩着那镜面般的海洋飞驰而过。
他故技重施,伸出手掌放到那些马匹的面前,便将那些马收到了手上。只见他攥紧后猛甩一下,马儿已不知所踪,反倒是几只蚂蚁般大的小鸟从他的掌中争先恐后地飞出,一晃就不见了。
我感到一阵头晕,像是对所有这些一反常态的景象感到恶心冲突,随之而来的是,我的专注力正被一种难以抗拒的外力盘剥而去。
“所以你也看到了,白云雪。”老臭虫还在嘻嘻道,“不可思议吧。因为这里是梦!这里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扬州梦断。”
“什么是扬州梦断,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问道。
“因为那些知道这个神功的人都死了呀,死在我的梦里。”
说到这里,他痴痴大笑起来,整个人已经得意忘形,飘飘欲仙。
“白云雪,在你把我害得痛不欲生之后,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杀了你。但是他们都说我白日做梦。他们侮辱我,折磨我。因为我已经是个断腿的残废,他们欺负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好恨啊,我好恨啊。然后,然后!”
他兴奋道,言语间沫如雨下:
“我就悟出了这招扬州梦断。”
“可怜那些笑我白日做梦的人。如今再看呢,白日做梦又怎么样?”
“如今通通都死在我的白日梦中啦!”
“让他们笑我……让他们笑我……而现在……”
“我来杀你啦……白云雪!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恨你恨的睡不着觉!”
他忽然开始向我倾诉他多年来忍受的痛苦。
他那惊悚的面容时而舒展做大笑模样,时而紧缩陷入沉痛中难以自拔。天际边随着他的心情变化飘飞起至阴至冷的小雨。
我朝他喊道:“别哭了!”但他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却变得越发尖锐刺耳了。
我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那就像一把小刀一样,不断地向我脑中扎来,使我头疼不止。
简直是精神攻击。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再说下去了。
我拿出常备在怀中的飞空刺,两头一碰便飞起一步朝向他的胸口狠狠击去。
刹那间又是鲜血直流。
这老臭虫沉浸在哭诉中并没有察觉我的动作。当那一把尖刀已没入他的胸口足足一寸有余,大血瀑出,他才恍如梦醒般停下了他的哭诉转而大为惊讶地望向我。
少时刻后,这老臭虫变得是满脸狰狞对我连连哭吼道,“痛痛痛——”
随着他的鲜血流注而出,令人惊讶的是,我在这梦中的不适感竟然惊人地减弱了。
我停下了动作,看他是否还有其他的言语,却只见他的表情又忽地舒展开来,一脸讽刺地对我勾了勾唇勾唇道:
“哦,你心疼了?骗你的。”
“梦里怎么会觉得痛呢。这里可是我的梦境啊。”
“你这魔头,还想用你那一贯的暴力解决问题吗?”
“是时候改改啦。虽然我对此没什么意见,但是白云雪你可要想好了。”
“你要是在这里杀了我,我们就会一起掉入更深一层的梦境中……不停地掉啊掉啊……要想再醒来可就难上加难咯。”
看着他那虫脸,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拧动刀柄。下一刻,他的第二个梦开始了。
……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我眼帘的已变作是旧时,齐氏子管理下银佗国的模样。
漂亮而又著有文明的银佗国。那时的银佗国还未被猛烈的战火所吞噬。它的国都,辊直,亭亭玉立眼前,每一处都在人为的雕琢下显出惊人的美。
看来这扬州梦断颇有一番厉害。已经消失的一切如今又像真的一般浮现在了我眼前。
只见用银水绘制了花鸟果实图案的地砖沿着南北方向一字排开,道路的两旁林立着三到五层楼高的塔楼。象征富庶的银杨木整齐地栽种在路旁的树坛内。
它们向上竖起的,又干又硬的叶片正在轻盈的夏风中发出着娑娑如音乐般的敲打声。我摸着辊直城内房屋因风沙经过而凹凸不平的墙壁向前走去,漫步在这我曾经熟悉的城市大道上。
上一次我来到这里还是二十三年前。
还记得当时,银佗国的国主,齐氏子乘坐着一辆由六匹马拉的,高大有如三人高的根车,一路来到辊直城的城郭外迎接了风尘仆仆的我。
那真是一次意想不到的体验。当时的我还初出茅庐,齐氏子却极为热情地款待了我。
氏子是旧时替氏王管理一方土地的小王。
只见华丽的根车上,座椅两旁各俯趴了一位轻执罗扇和一位手端胖桃的童女。车中央则跪坐着三位歌童。
我还记得,坐中央的扎了三环的飞天髻的被叫做小鸟,正神色乖静地抱弹着一具半人高的箜篌。而两旁坐的一个拉弦,一个击筑,真听得是一个轻盈婉转,余音袅袅。
华丽的根车带着我驶过银佗最负盛名的五大胜迹。随后,齐氏子更是慷慨大方地为我引荐了国内最有资历的八位锻银匠,并赠送我一把为我手掌大小量身定制的小银刀。
也就是我使用至今的飞空刺。
我问齐氏子为何要如此款待我。
氏子告诉我:这些帮助对于他而言不值一提。但如果可以,他希望我可以帮忙,抓捕当时正在城中猖獗的六位大盗。
我想起来了。那时有六位大盗在银佗国内兴风作浪,搅得人们不得安宁。
这六位大盗各有神通,分别以盗豪,盗狂,盗神,盗魔,盗鬼和盗仙自称。
当那些大盗的面容在我的心中一一闪过,忽然我的脑中一个激灵,一个想法在我的心中变得逐渐清晰!
我恍然大悟道,莫非这如今的老臭虫竟是那多年前被我砍断双腿的盗鬼仇慕容?
老臭虫啊老臭虫。我心中已是瞬间哭笑不得。
竟没想到一个像他那样已然腐朽干涸的灵魂竟然还能在这样油尽灯枯的年纪里折腾出这么一出好戏来害我。
这是何必呢?
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初出茅庐。我斩断了他的腿,赢得太容易……
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转动意念间我就来到了自己第一次和仇慕容正面交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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