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熙，你在看什么？”
今日阳光明媚，有些许微风，顾十昭翘了自习，却意外发现早上就没来的简亦熙正躺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着一段背景昏暗的视频。
像是被突然惊醒，原本投入的简亦熙下意识熄灭了屏幕，看向手机底部的耳机孔。还好还好，耳机是插着的。
“还防着我呢？乌漆麻黑的，我才不感兴趣呢。”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顾十昭拧开喝了一大口，冷气漫上了他手指上的尾戒，氤出一层水汽。
简亦熙有些不自在地扯掉耳机，没答话。
休息室里装备了一台大电视，但几乎没有人用过，顾十昭费劲扒拉出了藏在茶几角落的遥控器，看起街机教学视频。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早几百年前我都不玩了。”简亦熙撇了撇嘴，把手机藏到背后，凑到顾十昭身边，意兴阑珊地陪看着。
顾十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碧绿色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摆弄起手中的遥控器。
“没什么，怀旧不行啊。”他没好气地推开越凑越近的简亦熙，快进到后面的讲解部分，思绪却不自觉地飘远。
“唉，也是啦，你从小都没什么娱乐活动，现在你爸妈管的松，都有私……”讲到这里，简亦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讪讪改口，“反正我支持你，看吧看吧，下次我陪你去打。不过我可是很厉害的，把你打趴了可别哭哦。”讲着讲着，简亦熙就放松下来，还拍了拍顾十昭的肩以示安慰。
但手下的肩膀却很僵硬，下一刻，他像被谁踩到了痛脚似的，虚张声势地放大了音量：“什么打趴下，谁把我打趴下？我这么厉害能被谁打趴下？！”
遥控器掉到沙发上弹动了几下，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倒，倒也不用强调三遍吧，”隐约感觉到自己这次才是真说错话了，在顾十昭又要继续张口争辩时，他连忙找补：“哎呀我说着玩的，你厉害，你最厉害行了吧！”
顾十昭也被简亦熙放大的音量拉回了注意力，顿觉自己的失态，闭上了嘴，老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又丧气地坐回沙发，拿起遥控器摁了继续播放。
刚刚大声喊了一句，简亦熙也有些口渴，便走到冰箱边上拿出一罐可乐，刚喝下一口到嘴里，密密麻麻的气泡在口里炸开，却听到边上的顾十昭对着他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他又喝了一大口，把身子侧向顾十昭那边，静待顾大少爷的发言。
“我说，你昨天带方易水去哪了？”
“咳咳咳，咳咳……”这个简单的问题却成了当头一棒，回想起昨晚的种种，以及听过很多遍的视频，他赶忙将口里的可乐咽下，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呛到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有些嫌弃的避开了身子，顾十昭还不忘又重复一遍：“嗯？去哪了？”
“我们就是去了那里啊，你知道的，嗯。”平复了咽喉处的难受劲，他却只给出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遮遮掩掩的，切。”顾十昭嗤了一声，满脸不屑。
“那你前天和他去哪了？有好好折磨他吗？”说到这里，简亦熙的胆气也足了起来，心里也隐秘地多了一丝好奇。
被噎了一句，顾十昭也支支吾吾起来，“没去哪，也就是去了……”他磨磨蹭蹭不想说，又突然想起是自己先问的问题，像是找到了借口，话锋一转，又多了三分气焰：“我先问的，你先说。”
“不行，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的无营养废话重复了好多轮，直到被开门进来的沈慕寒打断。
“你们俩在干嘛，套娃吗？”沈慕寒来拿下午体育课要用的器材，进门就看见了这个奇怪景象。
两人齐齐闭嘴，却在看清楚来人是沈慕寒时对视一眼，一致对外起来：“慕寒，你今天打算带小跟班/方易水去哪？”
沈慕寒的表情具象化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无暇理会突然不太正常的两人，径直走到储物间，拿出了自己心爱的弓箭，却被不满的简亦熙拦住。
“说一下嘛，别这么小气。”
沈慕寒表情淡淡，轻轻将好友推开，只回了一句话：“哪都不去，不想带着他。”
顾十昭却是莫名激动了起来。
“别说话不算话啊，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慕寒，慕寒，喂！”沈慕寒听见了，只停下来伸出手指摇了摇，又拿出刚刚经过沙发顺的香蕉，从中间掰断，表示之前达成的共识作废，随即两步退出了门外，“砰”的一声隔绝了另外两人的视线。
*
方易水提心吊胆了大半天。
本以为简亦熙会怪罪自己昨天先走的事，可是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四个人里，最难伺候的，除了爱没事找事的顾十昭，就是有些娇气敏感的简亦熙了。
此时已经是最后一节体育课，按理来说，今天他放学后应该跟着沈慕寒，但沈大少爷没有任何指示，他们俩选的也不是同样的体育项目，在沈慕寒离开教室前，他还试着上前询问过，得到的只有加速离开的背影。
看来沈少好像不太想搭理自己，难道今晚不用苦哈哈地去当跟屁虫了？！
但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方易水下课早，回到教室后，遇见了同样早归的沈慕寒。他紧紧盯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狼尾少年，目光如炬。可某人不为所动，还在他想要靠近时背好了书包，并用面部和肢体语言拒绝了他想要跟上来的意图。
得，今天可算是能休息一天了！方易水暗喜。
刚好其他三人还没回来，自己得赶紧溜，只要他们两个同时消失，谁能想到今晚他们俩并不在一起呢？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速度，赶在其他同学回来之前就离开了学校，狂蹬自己的脚踏车，生怕骑到半路被叫回去。直到坐在家里的餐桌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爸爸做的饭，他都还以为这一切是梦。
一个久违的属于自己的清闲晚上，好诶！
学校作业很少，还有很多自习课，不用等到回家，每天在学校时，少年就认认真真把作业做完了，当然，也是防止几位少爷搞幺蛾子，导致晚上回家太晚，作业来不及做。
今晚无事，刚好能空出时间来看自己喜欢的书。他喜欢看科普类的书，特别是关于古代文明的，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小水，有同学找你。”方爸敲门，话音里带着惊喜，“快和同学出去玩吧，不要整天呆在家里！”
方爸前几天腰痛犯了，这几日在家休息，没跟着出去摆摊。他向来鼓励儿子的各种兴趣，但最乐意看见的，还是儿子能和同学交好。不要像在海岛上的时候，只有一个朋友。那个男孩对他们很尊敬，对儿子也很好，有时候却有点怪怪的。
“什么什么？”方易水慌慌张张穿上拖鞋，跑去门边的可视电话旁。
“下来。”沈慕寒出现在像素很低的小屏幕上，手里抱着摩托头盔，言简意赅，“五分钟。”
让那冰凉凉的目光一看，他下意识就正经起来，不用方爸催，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沈慕寒看着屏幕黑掉，回想起刚刚和蔼可亲的方爸，心中浮起疑惑。
不是私生子吗，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他妈妈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敢给顾叔戴绿帽？
正这么想着，却被方易水冒冒失失的话音打断。
“来了来了，久等了沈少！”方易水本来已经穿上了睡衣，现在这一身是匆忙间换的，白T恤，五分裤，干净利落，当然，要忽略他头顶那丛乱糟糟的鸡窝，还有被白色衬得更黑的皮肤。
沈慕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丢给他一个头盔。
“上车。”
“去哪啊沈少？”
沈慕寒没有回答。
方易水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来了快两个月，去过的地方只有学校和家的周边，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得出现在正在往城外走。
沈慕寒去找他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机车在城市里跑不快，跑了大半个小时，才堪堪到临江的大桥，这里宽敞，车少，而且在城市边缘，没人管。
同时也意味着，可以提速了。
发动机发出兴奋的轰鸣，在空旷的大桥上传出很远，原本柔和的风变得锋利，一切感官都随着速度的增加远去，只剩下极速上升的肾上腺素和紧张的心跳。
方易水不是第一次坐机车，但是第一次坐这么快的。饶是心大如他，在突然加速到120码的高速下，也不禁条件反射地抱紧了身前人的腰腹。
等等。
感受到手下的肌肉突然绷紧，显现出明显的腹肌轮廓，方易水知道，坏事了。
这可是超级嫌弃他的沈大少爷，他不要命了吗，居然敢抱他腰，等下一个甩尾把我丢进江里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比刚刚抱住时反应更快的，方易水松了手，拄在后车架上，可又一次提升的速度和强烈的要被刮走的不安感马上战胜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勇气。
他上前死死抱住了沈慕寒的腰，以一种决绝的姿态。
沈慕寒（在校版）：讨厌你，嫌弃你
沈慕寒（放学版）：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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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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