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樵明星从书柜角落翻出本吃灰很多年的新华字典，递到了樵澜面前，他相信以人鱼的智商，对一种新语言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樵澜拿过字典，先是不明意味的瞥了眼樵明星，才坐到沙发上慢悠悠翻起来。
心想等它听懂人类沟通文字，倒要听听这人类一天到晚到底在叽里呱啦什么。
第二天，樵明星去蛋糕店为开店做准备，他喜欢做甜品，空气中弥漫的奶香蛋糕胚，吃着甜而不腻，顺滑的味道以及做出来漂亮精致的外形，都会让他身心感到高兴。
不过他积蓄不多，还不够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蛋糕店。
打工人樵明星和同事在说说笑笑间把食材按顺序放好，开店前他想练个手，就随手做了抹茶还有芋泥雪媚娘，以及芒果班戟。
同事是个女孩，对甜食没有抵抗力，眼巴巴的盯着樵明星做完，等冷冻，没客气每样都带了两三个走。
剩下的樵明星都尝了个，芒果班戟味很足，一口咬下去，皮薄薄一层混着奶油的香味，有些冰凉的芒果肉和汁水在嘴里漫开。
不知道樵澜喜不喜欢。
他现在应该还在刻苦学习？
想到一条人鱼臭着脸学习生词磕磕绊绊的样子，樵明星就忍不住要笑，看了眼时钟，晚上八点，该回去了。
输入密码，樵明星推开门，客厅灯亮着，樵澜听到动静转头看他一眼，启唇吐出一个字无比酷，“滚。”
樵明星:“……”
那我走？
“你是在欢迎我回家吧？只是用错了词我懂，嘿嘿。”樵明星自言自语着，刻意忽略樵澜投射过来的视线，把甜品放进冰箱冷藏怕坏掉，去厨房煮晚餐。
顺口问一句樵澜，“你吃了？”
才开始学不久，虽然单字连成句理解还有点困难，但樵澜还是大概懂了樵明星的意思，应声，依旧是简洁的回答，“吃。”
“你都不等等我。”樵明星撇下嘴角，故作难过，“我想跟你一起都不行。”
他在说什么？在骂我？
樵澜不着痕迹皱了下眉，道，“闭嘴。”
“……”樵明星迅速把挂在眼角的鳄鱼的眼泪收了回去。
吃过饭，樵明星拿起平板坐到摇椅上，期间偷偷看了眼侧颜线条感绝美的樵澜，其实生活这些天，就这么看外表樵澜跟普通人无异，而且现在会说话了，就更像普通人类，人鱼什么的都像是樵明星记忆错误。
应该是感觉到樵明星在看自己，樵澜视线转过来，和来不及遮掩的樵明星撞个正着。
樵澜视野里，樵明星窝在摇椅上，睁着清澈墨黑的圆眼，白色光线因为椅子遮挡只照在了这人露出的半截锁骨上，流淌着无法言说的吸引。
“你。”樵澜微敛神色，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过，来。”
樵明星疑惑了下，但还是听话的放下平板，乖乖坐到它身边问，“怎么了？”
他穿得宽松，没意识到动作间领前露出一小块白皙，从樵澜居高而下的视角，还能看见平时衣服遮挡住，更里面的隐/秘白皙。
“……”它收回视线装作无事，指向字典里一个字，“读。”
那个字是[睫]。
“这个字跟一个字连用很多，”樵明星闭上一只眼，露出自己稀少短但已经是全部的睫毛，张口慢慢道，“睫毛。”
“睫毛。”
樵澜现在发音不像刚开始那样生硬别扭，声音也变得低沉些，它不打招呼便伸手抚上樵明星闭上的那只眼睛，又轻轻念了一遍，“睫毛。”
“对。”樵明星肯定的道，然后闭上双眼，任由樵澜摸摸。
短簇的睫毛刷在手心痒痒的，樵明星又一副闭眼乖巧的等摸，樵澜看在眼里，血红的眸子里流淌着难言暗色。
随后它两指尖一闭，扯了扯樵明星的睫毛。
知道这人类脆弱，它收了力气，但没预料到的樵明星还是哎哟的叫唤一声，皱眉睁眼，握着樵澜手摊开，仔细瞧瞧自己失去了几根睫毛。
没了两根。
樵明星嚎起来，“大哥！二弟！呜呜！！俺对不起你们！！！”
樵澜耳朵听力敏锐，一点细微声音都可以听到，更别说现在樵明星在它身边嚎得起劲，耳朵简直就是找罪受。
不就点点，叫什么叫？
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樵澜冷冷瞪了眼樵明星，樵明星就立刻噤声，只敢小声抹泪呜咽。
樵澜:“继续。”
强/权下樵明星只能收泪继续教樵澜念字，愤愤的心想，冰箱里的芒果班戟还有芋泥雪胖子都是我的了！你樵澜吃个狗屁！呸呸呸呸！
“鼻子。”
樵明星索性把五官都给樵澜教了，他握着瞧澜的手摸到自己鼻子，然后又移到耳朵，最后是嘴唇。
樵明星唇不像有些人很薄，而是带着点肉嘟嘟，樵澜一只手把樵明星半张脸握在手里，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唇。
见樵明星一脸无辜盯着自己，樵澜长睫垂下，敛去心底滋生的奇怪又阴暗情绪，手微微往上挑，能看见包裹在里面整齐排列的白洁牙齿。
这一系列动作让樵明星总觉得哪里奇怪，但看樵澜一脸认真学习的样子，就打消了念头。
普通人生活就是按部就班，至少樵明星是。
早上起床吃早餐，赶去蛋糕店开始工作，然后晚上回家。
虽然樵澜凶巴巴还高傲，但每天晚上回家能看见客厅灯亮着，知道有人在家等他，樵明星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尽管每次，樵澜对他回家表现的热情欢迎几乎为零。
但有关系吗？没有。因为这条鱼人设就这样。
反而樵澜表现出热情，樵明星才会心惊胆战。
洗了澡坐在沙发上，樵明星看综艺，抱着今天没卖完的甜品叭叭啃，樵澜就在一边学习单词，互不干扰。
[叮咚。]
手机消息提醒。
东西到了？！
樵明星眼神亮了亮，打开黑屏手机，可在看完消息后，眼里的亮光却点点熄灭了，“……”
他下意识余光看看樵澜，注意力才又重新放回那条短信上，手放在九键打字界面，打了一两个字，又删掉，反复几次。
……算了。
樵明星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想集中精力看综艺，但眼睛是盯住屏幕，心却不知道飞哪去了。
直到一通电话惊醒了他。
陌生电话，樵明星接起，揉揉眉心，眼见的有些疲惫，“喂你好，我是樵明星。”
快递小哥:“樵先生你好，我们是咕咕送啥啥都慢，催也没用，再催就跑路快递，您在网上购买的水缸已经到您小区楼下了。”
樵明星有些惊喜:“到了？！”
快递小哥:“是的，我们可以给您搬上来，请问您现在在家吗？”
樵明星起身开门，“在家，你们来吧。”
水缸是他还没回这里就在网上选购的，因为樵澜这人鱼体积睡小浴缸确实委屈，所以他下单了个很大的水缸，确保樵澜的鱼尾巴可以在里面打直游。
樵明星是没啥本事，也没啥钱，但樵澜肯跟他走，至少物质上能满足的樵明星还是努力在满足。
四个快递小哥气喘吁吁把大水缸搬上来，“你好，樵先生，我们是咕咕送啥啥都慢，催也没用，再催就跑路快递。”
樵明星:“……你们快递公司前缀好长。”
快递小哥点头，擦汗道:“没办法，老板给工资实在给得太多，不多付出心里不安。”
“哦哦哦。”樵明星让出家门的路，“可以搬进来吗？”
快递小哥给得答案很果断:“不可以，您这水缸宽度大于门，所以不行。”
樵明星惊了:“啊？！那咋办。”
快递小哥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呢亲亲。”
樵明星:“……”
送走快递小哥，独留樵明星和那个水缸干瞪眼。
樵澜一早就在悄声观察门口的情况，怕是追过来的人，甚至已经做好了一口咬碎来人脖颈的打算。
但什么也没发生。
它起身走过去，发现一个体积大到占满过道的水缸时，也愣了下。
樵明星苦恼得脸皱成包子，诉苦道:“怎么办呀，给你买来睡觉的，结果搬不进来。”
给我买的？
樵澜默了两秒，走进水缸，手触到玻璃上。
下一秒，水缸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水团团包裹住，肉眼可见的体积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变不见。
樵明星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樵澜看他一副惊呆了的表情，鼻腔里发出轻哼声，来到客厅摊开手掌，那消失的水缸在一团水里慢慢显形，最后稳当立在了地板上，那团水随之消失不见。
樵明星凑过去，摸了摸水缸，是真实存在的，但玻璃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水的痕迹。
这就是人鱼的力量吗……
“牛哇牛哇。”樵明星夸了一句，转头看向樵澜，指了指水缸，“可以让它装满水吗？”
“当然。”
樵澜冷静应道，用手指勾了勾，便有清澈的水从从水缸底部冒出来，很快就没到了水缸的一半。
不过两分钟，水缸便被蓄满了。
樵明星到底没见过这场面，词穷到嘴里只能念，“牛哇！太牛了哇！”
樵澜看樵明星一脸兴奋的样子，白他一眼，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但鉴于它现在心情好，不介意让这傻乎乎的人类多看点。
它走进水缸，抓住边缘纵身一跃，深蓝色长发顺着水流铺散开来，带着鳞片的蓝黑色尾巴在水里摆动间，露出鱼尾那抹惊艳的红，更让人移不开眼的还是那张脸，五官无可挑剔，带着高傲不可触碰的表情。
这是第一次，樵澜主动露出尾巴给樵明星看。
虽然每天都能看见这张脸，但樵明星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住心跳频率，咚咚咚，心跳声在这寂静没人开口的氛围里格外清楚。
“樵……”
樵明星想刚张口，就感觉自己双脚慢慢离地，他慌忙间，发现是一团水变成花藤摇椅的形态，把自己护着，慢慢升到了水缸边缘，与其平行。
这时候樵澜从水里冒出来，蹼爪搭在花藤摇椅的扶手处，漂亮的脸蛋就这么稍微仰起，盯住了樵明星。
他能清晰看见樵澜长睫毛上挂的水珠，因为光线折射闪烁点点光芒，眼角深色鳞片印得那双血红色眸子妖冶异常，但整张脸表情却高冷得不可侵犯:“……”
咚！咚！咚！
谁的心跳声这么大声？
可是人鱼是没有心脏的。
耳朵比人类敏锐数百倍的樵澜自然是听见了，但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问樵明星，“你听见，声音？”
无比清楚这是什么声音的樵明星默默捂住自己的心脏，撒了慌，“没有，你听错了。”
老婆们么么么么么么。
有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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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是心动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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