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也拢紧了身上的披肩。
商亦然则是跟在她后面，拿着手里刚刚签好的合同，神情有些恍惚。
乔也在包厢里说的事情，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K商会的人已经走完了，只剩下了他们。
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些事情的？”
乔也连这种事情都能发现，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在这几年里成长了太多。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前这个女孩还是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女孩。
但是现在，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公司的创始人，甚至还能在K商会的地盘咬下一块巨大的肥肉来。
乔也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我能有什么特殊能力，敢做就要敢当，世界上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查出来的事情，试一下就好了。”
“你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动一点’吧？”
“但是无论什么，我的目的都达到了，不是吗？”
“……”商亦然沉默了，然后张了张嘴，又道:“你这是连你的亲爹都不放过啊……”
“他？”乔也嗤笑一声，语气不屑:“他配吗？”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不能让我母亲牵扯进来这件事。所以在这件事爆发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时，夏意已经把车开过来了，乔也进了车子。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了她略显疲惫的脸，“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至于该怎么做，我想商小姐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商亦然了然，她知道了乔也的意思，点点头，“我知道。慢走不送。”
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车内的景色。
而在乔也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栗色大波浪头发披在肩后，脸上画着淡妆。
乔也彻底瘫在了车子后面。
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好像有一种随时要窒息死亡的感觉。
她痛苦的蜷缩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而在一旁的女人眼疾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还往她嘴里灌了一口水。
药物随着水流进入到腹腔，并且分解开始产生作用。
她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头发还粘腻着，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度痛苦的时光。
夏意早已经把挡板升起来，后面的情况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看见她状态好了不少，身边的许慎才拿出来小镜子开始补妆，“我就知道，今天你的表现全都是装出来的。”
乔也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起伏的胸膛，应该会有人觉得她已经死了。
良久，乔也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刚在包厢里那种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精明，而是充满着倦怠的死灰。
“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剧烈。”她的声音略显沙哑。
“亲手在这里把你的父亲毁掉，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许慎轻笑一声。
“这是他该的。”女人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听不见。
“那么接下来呢？你把你那小女朋友送走，也是为了今天吧。”
乔也摇摇头，“她的道德感太高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她。晓琛那边才需要她，她跟着晓琛，我也放心。”
闻言，许慎补妆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啧”了一声，“你一个毫无道德的人，找了个道德感很高的人……让我一时间感觉到有点难评。”
“接下来，就让母亲和他离婚吧。乔阳这个人渣，已经逍遥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为他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许慎有些不理解，“如果只是出轨，有私生子，这些在你们那个圈子里很常见吧？”
她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乔也会这么在意私生子。
“呵呵……连你也被他迷惑了吗？咳咳……咳咳……”乔也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
“你知道江老爷子是怎么死的吗？”女人幽幽地看向窗外。
江老爷子，就是乔母的父亲，也是当年江城的一把手。
当初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江城就传闻“江城的江，是江家的江。”
也是这个原因，乔阳才娶了江源。
但是他们结婚五年的时候，老爷子就死了。
之后，乔阳靠着江家，才在京城站稳。
“……”
许慎的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她又觉得这个猜测十分的荒谬。
“老爷子喜欢喝甜酒，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危害的。可是自从乔阳来了之后，老爷子的身体迅速下滑，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来长大了，才想到这其中的蹊跷。”
她也只说了这么多，许慎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是她还是有一些医学上的了解的。
“……”
“我原本想着，乔阳若是待我母亲好，那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不会有出来的一天。结果……”
说到这里，她自嘲了一声，“还是我对他有太多的期待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至少孩子……”
许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也打断。
女人的目光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充满着怨恨:“怎么，小三的孩子无辜，我就不无辜吗？”
“我也很无辜啊，他凭什么踩着别人的尸体，过着风光无限的日子。”
“我真不服啊。”
许慎合上了化妆盒，轻轻地抱住了她，“没事的没事的，一切有我……”
乔也的情绪起伏并不大，她只是感觉很累，她不想这么和自己的父亲兵戎相见，可是没有办法。
她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失去父亲，家人之后，连带着失去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让乔阳净身出户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乔也深吸一口气，将挡板降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回家吧。”
夏意心领神会，将车开到了她的房子门口。
“需要我在这里陪你吗？”许慎有些担忧她。
乔也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到家门口，我让夏意送你回去吧。”
“那好。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里，乔也刚进门，就看见一道身影朝着自己跑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飞奔而来的黑猫。
手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的心情稍微变得好了一点。
虽然在她的怀里，但是小猫的小脑袋却一直朝着她身后望去。
许是没有嗅到它熟悉的味道，猫咪脸上竟然流露出拟人一般的失望。
她出奇地知道它在找谁。
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她回国了，之后的日子就剩下我们了。”
猫咪:“喵呜～”
显然，它不喜欢她这句话。
但是也没有办法，乔也总不能这个时候飞回国，她留在M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从她怀里跳了下来，小猫跑到了自己的碗旁边，示意她没有粮了。
乔也从柜子里新开一袋猫粮给它倒上。
她看着眼前的房间，有很多熟悉的地方。
其实她不经常的来这里，之前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距离斯科利多大学比较近，有利于裴情上学。
现在回到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这里还留着裴情的味道吧。
想到这里乔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时至今日，她也有当“望妻石”的一天。
只是她今天太累了，不知道是晚上的事情，还是因为刚刚许慎给她嘴里塞的药物，连澡都没洗，直接就躺床上睡觉。
在包厢里因为K商会的事情和他们争论了整整一天，才把这份和他签了。
但即使睡觉，她的梦境也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有时候是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又梦见自己身陷囹圄，无法逃离。
断断续续地醒来几次之后，她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是凌晨三点，原来她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吗？
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边有着一闪而过的雷点，证明着这场小雨将会逐渐演变成倾盆大雨。
手机上只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来自裴情的，在三个小时前:“我到了。记得睡觉。”
乔也想回复，她打了一大段的话，没有发出去，最后删删减减，还没等她写好，就看见裴情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随后，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怎么打了那么多字，不发过来？”
这个消息让乔也怔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怎么这个点还没有睡觉？”
“本来是想睡觉来着的。但是刚刚落地，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
“哦。没什么，只是说我知道了。”
“……”
随后，手机上面就弹出来一条语音电话。
乔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她下了床，走到了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雨。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嗯。白天可能工作时间长了，所以有些累了。”
轰——
一道闪电从天边闪过，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你那边下雨了？”
“嗯。大概是雷暴雨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打在窗户上的雨滴越来越大声，只是乔也突然觉得，也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一直到凌晨五点，裴情才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赶快休息吧。明天可以给自己适当放一个假。”
听到她这么说，乔也低笑一声，“对于我来说，最好的放假就是……”
她不知道说了什么，裴情的脸瞬间爆红，“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没个正行……”
乔也莞尔，“我怎么了嘛，真是的，明明你也很喜欢……”
她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挂断了，她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低低地笑着。
昨天晚上的事情所带来的不快，全部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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