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琛也没纠结这件事，只是说道：“前几天让你拟的合同出来了吗？”
裴情点点头，“出来了，马上回去我就用邮件给您发过去。”
“嗯，好。”女人道，“哦，对了，你准备一下，这周三就去一趟康家。”
“这周三吗？”裴情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快。
“我把他们手里的人都给裁掉了，他们势必会去找老爷子哭诉，控告我的不是。这件事当然越快解决越好了，我之后也没有大量的空余时间来和他们纠缠这个。”
裴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把已经拟好的合同发给了薛晓琛。
从当时对方对合同内容的要求来看，她已经能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叮咚~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是来自康乐宁的一条信息。
从回国开始，她和这个薛晓琛的堂弟就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对方在M国给她透露的一些信息，让她还是难免对对方有了一些信任。
“出来一下，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个消息让她怔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走到外面，一眼就看见了在公司楼下，康乐宁开着那骚包红色的跑车，似乎在等着她。
裴情挑挑眉，随后下楼，打开车门，“不怕被你姐发现？”
“啧，要是没有她老人家的首肯，我能这么把你叫出来吗？”
裴情：囧……
“那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给你看点东西，以便周三的时候你去那一问三不知。”
裴情：“？？只有我一个人去吗？”
康乐宁抿住嘴，“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那家伙想把你培养成公司的忠实牛马，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
“大概是带着你去看看那几个今天被裁掉的老东西，之前都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
说道这里，少年顿了一下。
这时，前面刚好是红灯。
他转头看向她，“还有一件事，你去那看了之后，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现在还在M国那位。”
M国那位，不用想就知道指的是谁。
“和乔也还有关系吗？”
“和她没有关系，毕竟她的公司已经跑出去了，但是和她的父亲，还有……其他的家庭成员有关系。”
这句话已经把能透露的全部都透露了。
“好。”
车子停在了京城的一个小巷子里，这个巷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里面的道路仅供一个人穿行，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一直走到巷子的深处，康乐宁才在一个朱门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这道门才被缓缓地打开，随后一个苍老的面孔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看见是他，对方才慢慢地拉开了门，没好气地问道：“又有什么事了？我不是说了吗？我这里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说着，老婆婆就准备把门再次关上。
还没等她关门，康乐宁就立马伸出手，脸上的笑容谄媚：“诶诶诶，张婆，我今儿个可是带着我姐的圣旨来的，您看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让我进去一下呗……”
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那丫头的圣旨呢？”
康乐宁把裴情往前一推，“这不就是吗？”
裴情：“？？？”
她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老者拿出一张发白的照片对着看了几眼，然后点点头，“好了。进来吧。”
“……”
她对这些操作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稀里糊涂地跟着康乐宁来到了这个房子里。
说是房子其实有些不太合适，比起房子，这里更是一个四合院。
只是很难想象，在现在的京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四合院。
老婆婆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偏房，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墨香。
“你要的东西全都在这里面，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中午十一点五十五，要准时离开这里。”
“诶，好好好，我一定遵守您老的规矩。”
说完，老者就离开了这里。
直到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康乐宁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找东西？”
裴情看着整个书房的书籍，和外面的书籍有所不同，这里的书籍都是用毛笔书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书法家的东西。
“你要知道一些人的犯罪证据可是在如今互联网时代找不到的。”康乐宁笑笑。
他走到书架旁，然后抬起脚尖从最上面抽出了一本书，放在她眼前，“因为张婆的嘴非常严实，所以很多涉及重大资金往来的账本都在张婆这里。”
“那你怎么……”
“当然是因为张婆也是薛晓琛的人啊。”康乐宁理所当然地说道。
“……”
她从来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回事。
“一看就是不熟悉这件事。不过要不是她自己给我说，恐怕我也不会知道吧。”
“那她不就相当于手握很多人的命脉吗？这样都不怕……”
“你知道张婆在做这档子事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什么？”
“张婆很早之前可是有名的风水大师。那群人纵使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得考量一下这个。虽然说是我们要相信科学，但是谁还没点迷/信呢？”
“……”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但是裴情还是有些不相信。
“骗你的。”少年笑道，“我们要相信科学。”
“那是为什么？”
“因为张婆是功臣啊。”
“嗯？”
“张婆今年都九十多了，她的丈夫，三个儿子全都为国捐躯了。她自己也在当时当地下人的时候，被挖去了一只眼睛，所以上面念着恩情，一直对她加以保护。没有人敢动她，因此这里也就成了……”
说到后面，少年想表达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这里一直停留到中午十一点五十五，老婆婆刚好来敲门，“时间到了喔。”
“诶，好。我们马上走。”
说着，康乐宁把东西塞进它们原来的地方。
然后拉着裴情就往外走。
裴情此时还沉浸在刚刚看见的那些东西上。
震撼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了。
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些方法……
直到被康乐宁拉出来，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喂，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听到声音，裴情才缓缓地转过头，干巴巴地说道：“什……什么……”
“你不会被里面的东西给吓到了吧？”少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要是被吓到了，记得给我说一下。我好带你去找我老姐，不然到时候被骂的又是我。”
“没事。”裴情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
原来乔也当时在M国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当时他们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裴情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乱乱的，好像全都变成了乱码一样。
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
“嗯？”
“这里面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走了。”
“走了？”
“嗯。要么子孙后代已经跑出去了，要么本人也已经埋土里了。现在活着的恐怕就剩下了乔阳那些个人了。”
“……”
“而且……这次把你带来，就是想让你认识一下张婆。她九十多了，估计也没几年寿命了。无儿无女的，我们多来看看她，也是好的。”
“好。”
“对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你顺便也准备一下后天的宴会，到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裴情报了一个地址，康乐宁便把她直接送到了小区门口。
“记得给你女朋友说一声，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可不想在喝酒的时候，再接到那女人的电话了。”
“好，我知道了。”裴情忍不住笑了笑。
看着康乐宁，她才猛然感觉到，这才是诱有活力的样子。
但是转念一想，康乐宁其实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实际上他应该也背负了很多吧。
比如从小就被送到M国，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见过，唯一见过的就是那个保姆，不过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保姆也因病去世，便也剩下了他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她轻叹了一声。
乔也是不是当时也是这个样子的呢？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她先是倒了一杯橙汁，这个天气喝冰冻的橙汁已经有些凉了，但是她还是想喝，因为在乔也那里她经常喝。
等她打开电视，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却猛然听见了新闻中的一句话。
“米希罗达州再度发生枪战，此次动乱造成三十一人死亡，一百三十二名无辜平民受伤……”
这个报道一出来，她连忙慌不择路地翻到了自己的手机，手甚至还在颤抖，都找不到自己想找的联系方式。
等到她找到的时候，电话便开始响起了一道很长时间的铃声。
还是没有人接……
她不信邪地又拨打了出去。
但是除了那道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什么也没有。
她的心口好像被人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就连呼吸都带着细微，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看着手机上的备注，喃喃自语道：“乔也……乔也……乔也你接电话啊……”
她不停地拨打着，但是毫无用处。
只能颓废地坐在沙发上，此时外面还是大晴天，温度也不是很低，可是她就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如坠冰窟。
“乔也……你接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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