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患者重度器官衰竭,无法治疗,无法治疗,请更换医疗设备。”
医疗舱的红灯不断闪烁,盛夏在里面不断为寒伊输送光系元素企图为她延续生命。
师望刚解除冰雕状态,头发上还挂着冰碴,顾不上一身水渍,拉着毛逸风问:“联盟那边人呢?这都三天了,接寒教官的飞船呢?他们想的办法呢?再这样下去,寒教官真要死在这了。”
毛逸风又拿出通讯器,满脸焦灼,“刚刚收到消息,通往新水星的交通中转站被炸毁了,飞船要绕行,我再催一催,看看他们到...”
话还没说完,一声刺耳的“滴”声就在医疗舱内传开,冰冷的机械女音说道:“生命体征消失,请家属节哀顺变。”
“寒教官,盛夏”师望与毛逸风一前一后喊道。
盛夏力竭往下倒,绝望感与无力感比疼痛更早袭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尚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一只柔软微凉的手拉住。
那人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她的重量,手在轻微发抖,盛夏看着眼前那只被红色玉镯衬的格外白皙的手,呆呆呢喃道“寒教官。”
冲进医疗舱的毛逸风与师望也傻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寒伊。
寒伊实在拉不住盛夏了,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笑道:“再不动,她就真摔了。”
这声音仿佛隔着悠长的时光轻柔地撞进三人耳朵里,毛逸风与师望忙把盛夏拉起,三人还如当年那般参加军校联赛时在寒伊面前一字站开,师望松开扶着盛夏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毛逸风拉着盛夏往右撤了一步,三人下意识地在中间留出一个空位。
寒伊看着那空位愣了不过一秒,就扯下了身上贴着的各种数据线,略带嫌弃道:
“这破机器多少年没更新过了?联盟科研所的人这些年都在吃干饭吗?你们还愣那干嘛?想跟这老年医疗舱一起回炉重造?盛夏,给我找身衣服,我去洗个澡,接我的人到了就让他们等会。”
如果忽略寒伊那跟白色病号服一样的脸色,她好似没有任何异常,神色依旧轻松,语气依旧嫌弃整个联盟。但总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们都知道,可谁也没挑破。
寒伊打理好自己已是一小时后,彼时,师望三人正站在门外你推我我推你,都想让对方去寒伊面前开口问阳煜的事。正推搡中,紧闭的门突然打开,寒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都上战场十年了,怎么还跟上学时候一样?进来吧。”
三人进去后,便觉眼前一亮,敞开的窗户外是碧蓝的海水与晴朗的天空,寒伊双手抱臂斜倚着窗台,手腕上的红玉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左手无名指上一枚简约红色玉戒,而她的左耳上也多了个水蓝色蝴蝶形耳骨夹。
酒红色衬衫袖子挽在小臂处,下摆扎在黑色制式裤中,系紧的腰带勾勒出她纤细又不乏力量感的腰身,长发剪短披散在肩头,整个人干练又飒气十足。
三人刚站定,就听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军舰轻微颤动,一艘接一艘的飞船落在甲板上。
听到这声音,师望三人就都知道寒伊要走了,在这变幻莫测的时代里,他们再见已不知是何时。
师望被这声音逼的有些慌,再没那些顾忌,找了这么多年,他就想要一个直接明了的答案,直接问寒伊:“寒教官,您都还活着,队长他就真的没希望了吗?”
这话语气有些尖锐,乍一听像是把阳煜死亡的原因归结到了寒伊头上,又像是对寒伊的一种指责,为什么你活着,而他不在了?
盛夏一听就去扯师望袖子,焦急道:“师望,你说什么呢?怎么跟寒教官说话的?”
师望脸上闪过一点悔意,他不是这个意思,但被盛夏这么一问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下意识往旁边看,头转到一半就停在那,给他托底圆场的那人早就不在了。
师望愣在那像是默认自己就是指责寒伊的意思,寒伊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像是许多年前她九死一生躺在床上日复一日听到的那些话语,如果有的选,她也不想留下,留下实在太累了。
她没回答师望这个问题,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右手漫不经心地磨挲着,直到最后一艘飞船降临,她才有了反应,站直身抬步往外走,路过师望时在他身侧停顿片刻道:
“为了他能好好活着,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这一次,我不欠任何人的。硬要说对不起谁,那只对不起我自己。”
用尽全力还是没能留住他们。
说完,她视线在师望肩头的军衔上停留几秒,笑道:“我当年给他铺好的路,现在你们替他走了也挺好。说真的,我很开心你们现在还记得他,他这人嘴上不说但总是害怕一个人待着,以后你们如果有时间就多回度梦岛看看他。”
谁也没提阳煜这两个字,但对于他的结局双方心照不宣。身后三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就在她身后站着一直目送她离开。
停靠在甲板中央的飞船旁,全副武装的监察部员将飞船围了严实,只留出一条一米宽的路等待寒伊经过。
直播摄像头在他们上方不停转动,星网上联盟军方直播间有数百亿民众正实时观看,无数民众发出疑问,又都难掩激动,无比期待着寒伊的回归。
江流烟站在队列最前方,难得没有烫她的大波浪卷发,戴那些花里胡哨的配件,也没有化浓妆。这样一来她露出的脸本该是干净清秀,却因一道从左眼角斜跨到右脸颊的伤疤而显得格外凌厉,甚至可怖吓人。
半月站在她身侧,为了欢迎寒伊回归,她特意换了一身正红色职业套装,两人站一块像是两个极端,诡异却又异常和谐。
“流烟部长,七七回家,你该笑一笑,来欢迎她,这叫应景。”
“半月女士,寒伊回家,你就赶紧滚,离我远点,这叫识相。”
“您放心,为了您的身心健康,我回到七七身边后,还会定期提醒您脸上的疤痕必须消除,否则疤痕上残留的异变元素在您无法压制时会影响您的身体健康,甚至威胁您的生命。”
“半月,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闭嘴,我的命我都不在乎,我想什么时候死都行,你能不能赶紧走,找寒伊去行不行?”
半月礼貌微笑:“不行,七七走之前将我托付给您,我要保证您的生命安全。”
这话江流烟从万山出事那天起听了无数遍,伤疤如果能被话语磨掉,早就在半月的语言攻击下消失了,但很可惜,半月每天的训导换来的只有江流烟对她日益增加的厌烦。
江流烟见半月又有继续叭叭的迹象,立马伸手将她推正:“寒伊来了。”
半月是个机器人,接收指令有个优先级,很显然寒伊就是她的最高级别,她当即不再管江流烟,往前快走了几步去迎寒伊。
天空阴沉,甲板上的海风呼啸,吹的人站也站不直,但这两列纵队像是扎根一样,挺立在那,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越走越近。
半月为寒伊递去上将军装还有一件军装大衣,江流烟立定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士兵紧随其后,声音在空荡的海面上传了很远:“欢迎寒伊上将回归联盟。”
寒伊头歪了歪,看着半月叹气道:“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怎么又给我安排这么多活,不接成吗?”
半月点头:“可以,你开心就好。”
江流烟脸都绿了,半月如果是个人,她真的很想一枪毙了她。
说是这么说,寒伊还是接过军服,立定冲这两列士兵敬了个军礼,微微点头:“这些年,辛苦了。”
她又转头朝摄像头挥了挥手,似乎早已知晓这场直播的目的,她又恢复那副轻松自如,万事都能解决的闲适姿态,笑道:“好久不见,亲爱的星民们,这些年过的好吗?”
一句“过的好吗”虚拟屏背后无数星民眼泪落下,摔进赶路的尘土中,焦黑的废墟中,还有洁白的病床上。
寒伊的身影在七大星系无数个虚拟屏中出现,而虚拟屏背后大多是残破的楼宇,四散的硝烟,还有无助的人类。
一句又一句的不好在公屏上浮现,血泪似乎都要透过冷冰冰的文字汇聚成海。
寒伊抬头看向镜头,脸上蓦然绽开笑容,像是春阳拂去寒雪,暖风送别凛冽,她笑看着无数星民,左手在空中转了半圈,护卫队落下的眼泪便在空中浮起化为晶莹剔透的冰雾花,在寒伊身侧旋转。
无数人看着这一幕,看着她托着那些冰雾花往上轻抛,阳光便破开云层,冰雾花消散化为飘扬的金色花瓣雨。
无数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未从这一幕中缓过神,就见寒伊在盛大的花瓣雨中抬手点了点镜头,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借着星网托起了屏幕后那些人脸上的泪珠,冰雾花盛开,升起,落下。
花瓣接触到人的皮肤,便融进去,促进人体伤口的愈合,舒缓人的心情,带来短暂但实打实的温暖与慰藉。
寒伊立在那里,金色花瓣落了她满身,她笑道:“现在好点了吗?”这一刻她像是永不毁灭的恒星,带给人无尽的希望。
星民们脸上一时都不知是何表情,哭笑不得,种种情绪最后都化为久违的轻松感涌现在心头。
公屏上不好化为好,寒伊又轻轻弯了唇角,随即立正抬手郑重敬了个军礼道:
“联盟上将寒伊,第七星系顶级浮生沟通师寒伊,今日在此郑重承诺,余生必将尽我所能还七大星系以和平安定。
星民们,人类与浮生定会迎来和谐相处那一日,还请各位不要放弃,努力活下去,长夜将尽,我们终将一同迎接曙光。”
朋友们,今天我在的城市天气不是很好,总给我一种秋天的飘零感,让人心情闷闷的,上来更新的时候又发现这本书是去年十月开始写的,到现在已经满一年了。
去年刚开始写那会,我还在学校里,没有很多烦恼,也不想考虑毕业后的事,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写文,我总以为自己能很好地均衡爱好与生活,没想到生活给了我重重一拳差点打的我翻不过身。
哎呀,有点伤春悲秋,不好意思,可能秋天到了,这人容易伤感。
最后对每一个还没取收的小可爱们真诚地道一声抱歉,很抱歉这个无良作者让你们等了这么久还没等到结局,无良作者在努力了,在努力进步,努力均衡,努力变得有良心不断更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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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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