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胜山传心宅外。
现场有些嘈杂,警察、救护车还有闻风而来的记者们围在大门口。
安室透头戴鸭舌帽隐身在暗处,下属风见裕也站在身旁。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说,“那个叫鸣瓢椋的女孩子好像因为受伤不记得是谁救了她。从现场情况来看,救她的人估计受了重伤。”
风见裕也将现场照片递给安室透。
安室透背过身,没有打开手电筒,只是借助手机屏幕的光芒简单看了看那堆照片——
属于第三者的大量血迹,从地下擂台蔓延到观众区,又一路到别墅门口。
“星野和音……”风见裕也纠结地说,“他才刚刚出院,又这样受伤的话,感觉可能已经……不过我们在附近没有找到他。”
安室透嗯了一声,将照片递回去,然后迈步向离开现场的方向走去:“先回去吧。”
-
星野和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酒店房间的地毯上。
而自己身上的各处伤口,被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不过包扎的非常敷衍,能看出来给他包扎的人似乎不是很有耐心。
房间的窗帘处于拉开状态,阳光从玻璃窗外散落进来,洗浴间正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你还好吗,和音?】
今天是诸伏先生。
诸伏先生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一点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
大约是他不小心又说了出来,诸伏先生接着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责怪你?你拼了性命保护别人,拯救了一个即将支离破碎的家庭。你做了非常厉害的事。】
【……】
星野和音隐藏在白色碎发下的耳尖悄悄变红了,他慢吞吞地撑着地毯坐起来,嗯了一声回答自己的系统先生。
在他们用意识对话间,浴室里的流水声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推开洗浴间的门走了出来。
“哟,醒了?”
一位身着白色衬衫的青年边用浴巾揉着头发边说。
青年个子又高又瘦,本应该露出皮肤的脖子和手腕处都缠着白色的绷带。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答,青年露出了略微苦恼的表情,接着说:“诶?不会是脑袋也出问题了吧?只是来东京喝酒,却遇到半死不活的你,我辛辛苦苦把你搬到这个地方,还掏钱给你订了这个高档酒店的房间……”
诸伏景光:【……】织田先生的这位朋友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但缺乏常识的星野和音并没有觉得路遇伤者不送医院,反而带到酒店把对方丢地上睡了一晚有什么不对,他等待对方把话说完,然后低声道:“谢谢您救了我,先生。”
“哎呀,看来没变傻啊。”青年露出好看的笑容,几步走到星野和音面前蹲了下来,“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呢,少年?”
星野和音和青年鸢色的眼眸对视片刻,随即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眸深处某种他极其熟悉的……杀意。
但奇怪的是……那种杀意是稳定的、平静的,对方没有被支配的意思。
所以说,恶……但又不太恶?
难道是因为“改邪归正”的缘故?毕竟曾经的职业看起来是……
星野和音歪头盯着蹲在自己身前的青年,露出有些好奇的表情。
白发红眸的少年微微歪头的模样,再搭配上那张此时带着些“战损”意味的顶级容颜,足够深深吸引每一个正常审美的人。
就像一只惹人怜爱又漂亮的小猫咪,充分感受到赏心悦目的青年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他在对方眼前挥了挥手,“莫西莫西,果然还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星野和音眨了眨眼:“没有。抱歉……先生。”
青年:“没关系啦,反应迟钝也很正常嘛……毕竟正常人受这样的伤早就死了吧。但少年你不仅活了下来,外伤看来还愈合了呢?可是不是异能力耶,那你是什么啊,可以告诉我吗?”
笑容依旧不怎么正经,但说出的内容却相当犀利直接,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此时也充满了与笑容相比让人摸不透心思的冷漠。
星野和音愣了愣:“……果然不是异能力吗?”
青年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的冷漠被冲散一些,“是啊。我的异能力名为‘人间失格’,被我触碰的话,一切异能力都会无效化哦。可你完全不受影响呢。”
青年对星野和音伸出手。
星野和音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他配合地将手放在对方手心,只见对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刀,然后在他的手掌心浅浅划了一道口子。
片刻后,在两人的注视下,伤口慢慢愈合了。
青年放开了手,“你看。”
星野和音沉默了一会儿,“谢谢您告诉我,先生。”
“不客气啦,”青年笑眯眯道,“另外,我的名字叫太宰治哦,你叫什么名字?”
“星野和音。”
“呐,星野君,”太宰治站起来,他伸了伸懒腰,随后在星野和音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我有想杀你的冲动,这也是因为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能力吧?”
星野和音点点头,“是的,先……太宰先生。”
“真有趣,”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往后靠在沙发上,“对象应该不是所有人。那么,什么样的人会被这种能力所吸引呢?”
星野和音慢吞吞地从地毯上挪到沙发上坐下,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诚恳道:“心理变态。”
感觉被地图炮到的太宰治:“……”
“不过太宰先生不太一样。”星野和音补充了一句。
太宰治露出感兴趣地表情,“哪里不一样?”
“因为是不会被这种杀意支配的人。”星野和音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欣赏,“太宰先生是第二个。”
被比自己年龄小的人表扬的感觉说实在的挺奇怪,太宰治抽了抽嘴角,不怎么真诚道:“有机会的话,或许星野君可以把第一位先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星野和音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认真回答:“大概不行。”
太宰治:“……”
太宰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也和别人不太一样呢,星野君。”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说,但星野和音没有什么探究的兴趣,他只是礼貌地说:“谢谢您的夸奖,太宰先生。”
太宰治唔了一声,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突兀地问:“呐,星野君,要不要试试看?”
星野和音疑惑地:“什么?”
“你的眼睛里……”太宰治凑了过来,捏住了星野和音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是对这个世界极度的厌倦和……厌恶。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类呢。”
“想也知道你会遇到多少对你产生杀意的那类人,会觉得活着是种负担也是理所当然吧。”太宰治的语气变得认真又温柔起来,“所以说,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
同类……当然是的。
也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星野和音顺着对方的动作,和对方那双此时十分专注的鸢色眼睛对视。
这个叫太宰治的青年,对待世界的态度和他一样,是非常消极的。
可是原因却不一样啊……
他们是同类,但也不是同类。
因为与他相比,太宰先生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星野和音抬起手,捧住了绷带青年的脸颊,被捧住脸颊的人愣了愣但并没有挣扎。
这个动作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失礼了,而且有些过于亲近……以及暧昧。
缺乏生活常识的星野和音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好在对方此时的关注点也完全没有在这个上面。
“太宰先生。”
星野和音轻声叫着绷带青年的名字,他松开捧住对方脸颊的双手,脸上露出思索和迟疑的表情,但几秒后这样的表情消失了,他慢慢往太宰治的方向挪近一点,随后伸手抱了抱对方。
太宰治:“……”
“不要害怕。”星野和音说。
他没有回答对方关于殉情的邀请,反而是说了外人听起来感觉奇怪的话。
他身上穿着的是早就在昨晚被血液加雨水染得一塌糊涂的病号服,一晚上的时间并没有让身上的衣服变干。
于是因为刚刚的短暂拥抱,太宰治身上干净的白色衬衫也染上了一些红色痕迹。
不过太宰治完全没有要介意,他盯着面前少年那张宛如最杰出艺术品一样的脸,走神了。
区别于普通人的白色头发,极其罕见的红色瞳孔,这样的醒目搭配上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雕细琢的五官。
这是不分性别的美,是他所见过的人当中外貌最优越最完美的存在。
人类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吗?
最特别的是,少年这双看起来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你从中看不到任何“活”的气息,那里面是一片漆黑的死寂。
若是深深地和这双眼睛对视,能够感受到的是……让自己的灵魂也会跟着颤动燃烧的——
对这个世界的极致厌倦。
不是普通人经历社会敲打的麻木和倦怠,不是遭遇不公的绝望和疲惫……反而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特殊所产生的乏味。
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感觉无聊,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没有生存的意义。
和自己有着这样相似的少年,他说……“不要害怕”。
这句话说给少年自己才更合适吧?有着不是异能力的自愈能力,会让心怀恶念者产生杀意。
多么可悲的能力啊。太宰治想。
与其说是天赋,不如说是诅咒更贴切一些吧?
昨晚捡到少年时他身上的伤,应该是新闻上正在播的那个被称为“单挑”的连环杀人犯造成的,因为新闻说有失去踪迹的另一位受害者。
不想自愈的能力被发现所以要躲藏起来,横滨的异能力者虽多但也只有异能力者自己和极少数普通人知道异能力的存在。
昨晚大概给他包扎时有检查一下少年的伤,几乎都是非常残忍的虐待手段造成的。
但在遭遇这样的事情后,少年从醒过来之后的表情却一直是相当理智冷静的。
明明看起来不过17、8岁的年纪,自控力却能达到令人恐怖的程度。
这样的表现不仅仅是他习惯于遭受这样的事情,还能说明星野和音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太宰治移开视线垂下眼眸,无人看见的地方,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此时填满了兴味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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