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
那行闪烁的数字,精准地指向了东京都的标志性建筑,这座在无数案件和传说中扮演过舞台的钢铁巨人。
晴川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指尖冰冷得像被北海道的冬雪覆盖。
母亲留下的根本不是一个避难所的坐标,而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一个战场。
那个疯狂的“强对流层电磁透镜效应”,会将北海道雪原发射的某种无形力量,如神罚般聚焦、放大,然后精准投射到东京塔上。
而组织,显然就是为了确保这束“神罚”能精准命中,才布下了C级清除协议。
他们要清除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所有可能干扰“透镜”形成的潜在变数。
她没有时间恐慌。
那个温柔细腻的星野晴川,在这一刻被一种冰冷的决意所取代。
她关闭了电脑,走到那面挂满了客人留言和照片的软木墙前。
这里是“星之屋”的心脏,记录着无数人的欢笑、泪水与祈愿。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翻阅占星馆历年厚重的访客留言簿。
组织可以监听电话,可以截获邮件,但他们无法监听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信任。
她的指尖划过一个个名字,筛选着那些在留言中提及曾在北海道生活、或是近期有家人朋友在当地求医、旅行的客人。
这些人,是她散布在城市肌理中的、看不见的星辰。
她找出十几位最合适的人选,然后铺开一沓素雅的明信片。
每一张明信片的正面,都是她亲手绘制的星图,图案繁复而美丽,看似是普通的祝福。
但在懂的人眼中,那些星星连接的疏密、亮点的排列,正是一段无声的摩斯电码。
节奏很简单,却传递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月圆夜,静冈汇合为虚,函馆港东三号灯塔为实。”
她将明信片一一装入信封,贴上邮票,像过去无数次给老顾客寄送生日祝福一样,将它们投入了街角的红色邮筒。
风会把它们带到该去的地方,而人心的传递,走的是另一条看不见的通路。
与此同时,公安警察厅的内部网络中,降谷零发现自己对某些涉密文件的访问权限被临时降级为“只读”。
他没有尝试任何形式的强行突破,那只会触发更高层级的警报。
他只是平静地关掉界面,然后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走进了另一间会议室。
他向警视厅高层提交了一份名为《关于重大灾害期间,引入民间心理干预团体作为应急响应体系补充力量的试点提案》。
提案逻辑严谨,数据详实,列举了数个因灾后心理创伤导致社会不稳定因素的案例。
而他提议的首个试点合作单位,恰好就是星野晴川即将在静冈举办的“星空疗愈工作坊”。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几位高官审阅着文件,不时低声交谈。
降谷零面色沉静,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普通的公务汇报。
最终,一位上级在他的提案首页批注了三个字:“可试行。”
这三个字,意味着晴川即将前往静冈的一切活动,都被纳入了官方认可的“防灾演练”框架内。
任何针对她的不明监控或阻碍,都可能被视为对国家应急体系的挑衅。
走出会议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
“风见说,你最近写的报告,连标点符号都像在反抗。”
是他的协力者。
降谷零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他单手操作,回了一句:“我只是按规程办事。”
然后删除了所有信息。
规程,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盾牌。
江古田的阁楼上,黑羽快斗取消了前往横滨盗取“海蓝之心”的计划。
他没有闲着,而是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西装,戴上平光眼镜,以“市教育委员会实习生”的身份,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东京都几所重点中学的天文社团档案室。
他迅速找到了三位曾在全国天文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奖,并拥有个人社交媒体直播账号的学生。
一封以“民间科学爱好者协会”名义发出的邀请函送到了他们手中,邀请他们共同发起一场“月圆之夜,四地观星奇景直播联播”活动。
直播点覆盖东京、大阪、福冈,以及最重要的——札幌。
一切都以最正当、最富有科学热情的方式进行着。
快斗则隐身幕后,在活动的直播技术支持环节,悄悄替换了其中一段长达十分钟的背景音乐。
那是一段极其舒缓的钢琴曲,改编自一首古老的摇篮曲——正是晴川母亲生前最爱哼唱的那一首。
他将曲子的频率进行了微调,普通人听来只会觉得宁静安逸,但这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声波,却能轻微扰动那些处于高度精神紧张或被药物影响下的高敏感人群的潜意识,唤醒他们最深层的警觉。
这是一张用声音织成的、覆盖整个日本上空的掩护网。
米花町,帝丹小学。
柯南敏锐地察觉到,最近社区周围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看似在闲逛,但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占星馆的方向。
组织已经开始在东京部署监听节点了。
他立刻召集了少年侦探团,启动“城市噪音计划”。
“元太!”
柯南严肃地对这位饭量最大的朋友说:“从今天起,你每天下午四点,就举着这个喇叭,在占星馆附近那条街上来回跑,大声喊‘我看见外星人了!UFO降临米花町啦!’”
“步美,你组织你们班的女孩子,画一些关于‘会发光的占星师姐姐和会飞的白色小偷’的漫画,就贴在附近的公告栏上,越多越好。”
“光彦,发挥你的长处,在学校的校刊和网站上发表一篇文章,题目就叫《论现代都市传说的社会心理学价值与传播现象分析》。”
三个孩子不明所以,但对柯南的信任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时间,米花町二丁目变得无比“热闹”。
元太的叫喊声、孩子们天马行空的涂鸦、光彦故作高深的文章,制造了大量看似童言无忌的无效舆情噪音。
任何试图通过关键词抓取系统进行监控的设备,都会被这些垃圾信息淹没。
他还特意拉着灰原哀,测试一款新出的声纹混淆APP,美其名曰是给小学生们玩的新潮“变声游戏”,两人用伪装过的声音,在占星馆周围进行了数次关于“最新款假面超人手办”的加密对话测试。
出发前三天,晴川突然在“星之屋”门口挂上了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失物招领角”。
木牌下,挂着十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旧物:一只断了表带的旧手表、半张被撕开的、从长野到东京的火车票、一枚锈迹斑斑的储物柜钥匙……每一件物品旁,都配着一句她亲手写下的简短说明。
“它记得主人没说出口的话。”
“它在等待一个未完成的约定。”
路过的行人都以为是占星师小姐别出心裁的文艺行为,只有少数人会在看到某件物品时,脚步猛地一顿。
那天傍晚,伪装成路过高中生的黑羽快斗,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块银质怀表。
怀表的外壳磨损严重,但内侧刻着的两个字母和一个年份,却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H.K. 1989”。
那是他父亲黑羽盗一的名字缩写。
这块怀表是他在七岁那年,在一次魔术练习中不慎遗失的。
母亲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辗转流入了二手市场。
他以为它早已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他看着那块怀表,又抬头看向占星馆二楼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瞳孔微微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晴川在做什么。
她不是在传递信息,而是在唤醒记忆。
她在用“物的记忆”,去激活一个又一个“人的共鸣”。
而这些由情感与羁绊构筑起来的网络,正是那个冰冷的组织永远无法计算、也无法预测的变量。
启程的前夜,万籁俱寂。
晴川独自在房间里整理行囊。
她将那副古旧的星盘、一枚铜制的风铃、还有那台藏着母亲声音的录音机,一一仔细地放入背包。
但她却将母亲留下的那本厚厚的研究日志,留在了房间的神龛上,用一盏未点燃的白色蜡烛轻轻压住。
她对着神龛上父母模糊的照片,轻声说:“这一次,我不再是需要你们拼命保护的孩子,也不是他们数据库里可以随意销毁的一串数据了。”
窗外,曾经指引方向的十二盏星辰灯早已熄灭,余烬散尽。
但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乃至更远的地方,有许多人正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那轮尚未圆满的月亮。
遥远的北海道雪原深处,那座无名建筑内的监控中心,气氛压抑到极点。
突然,主监控屏上跳出了一片诡异的红色数据流。
“报告!出现异常数据流!”一名年轻的操作员声音发颤。
“来源……来源无法追踪!遍布全国,有数十个本应处于离线状态的偏远地区老式收音机,在同一时间自动开机了!”
“播放的是什么?”指挥官冰冷地问。
操作员戴上耳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一段……一段儿童合唱版的古老星谣,歌声里……夹杂着极细微的、我们无法解析的共振波动。”
他惊恐地回头看向指挥官,嘴唇哆嗦着:“长官……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可是……可是‘声音’已经到了。”
夜色更深了。
在宁静的海港城市函馆,带着咸味的海风正温柔地吹拂着码头。
风穿过寂静的街道,轻轻推开了一栋临海民居院子里那个老式铸铁邮箱的投信口,仿佛在投递一封只有风才能听见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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