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先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立刻领会了意思:“你是……想把他带到我们那里去吗?”
“是。”波本干脆利落地说,“朗姆要绑架他,我这次找理由失手,也会有下次。而且,如果杜凌酒携带着长生基因的消息走漏出去——或者被朗姆自己报告给了Boss,你觉得组织有可能会放过他吗?琴酒也保不住他的。只有让杜凌酒彻底消失……”
他停顿了一下,侧耳聆听了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其他人靠近,才继续说道:“我可以把现场伪装成有美国官方势力介入的样子,让美国人和乌鸦们去互相撕咬好了,哼。就算他们事后怀疑起来,也只会在美国或者去港岛找杜凌酒。谁会想得到呢?他竟然在我们这里。”
苏格兰沉默了。
他就知道零从来没有放弃过那个想法——早在杜凌酒去年刚踏上东京的地界时,零就提出过逮捕杜凌酒的筹划。
一个地位颇高,可能知道很多重要情报的黑暗组织成员,突然出现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兼且行动不便,无法脱逃……这种绝大的诱惑,让任何一个秘密警察来面对,都很难抵抗。
只是,那时负责杜凌酒安保工作的是苏格兰。在搞不清楚杜凌酒价值,以及可能引起组织疯狂反扑的后果前,贸然把苏格兰置于身份暴露的危险之下,无疑是不明智的。
但现在情势已经变了。
苏格兰明面上和杜凌酒没有了任何联系。在杜凌酒结束交流访问,回到港岛以后,苏格兰没有再跟杜凌酒见过哪怕一面。就连往来的邮件,也只是客套的问候和回复。甚至杜凌酒都不会很及时地回复他,大概是从那种过分拘谨的语气里读出了疏远的意味,因此也礼貌地拉开了距离。
因此,无论杜凌酒再发生什么“意外”,苏格兰都可以说自己毫不知情。就算事后查出来他当时身在同一片区域,也不能说明什么,组织内派系林立,琴酒的手下怎么会知道朗姆的人在附近有行动?更何况朗姆这是私人行动,根本没有报备过组织。
苏格兰大可把自己的通讯工具直接交上去,给技术部检查,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出现在那里事出有因。
实际执行朗姆任务的是波本。既然朗姆不打算惊动太多人,那很可能就只有波本去,最多再加一两个打下手的。
这就意味着——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冲突,不明的敌人或者必须撤退的紧急事态,任务成功还是失败,全在波本的控制下。他只要能骗过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临时队友的眼睛,自然也能骗过朗姆——骗过所有不了解事件过程的人。
“……你会被朗姆关起来审的。”苏格兰说,“听说朗姆私人的那几个实验室,会用他们自己研究的非法药物进行审讯。那已经是生理层面的控制了,不是靠意志力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我才说这次是绝佳的机会。”波本压低了声音,“我打听到这次负责杜凌酒在美国安保工作的是黑麦。他原本就有MI6的家庭背景,还在美国海军服役过,还有谁比他更可疑?我要让他和杜凌酒一起消失,组织会认为是他把杜凌酒带走了——景?”
苏格兰反应过来,调整了一下表情,抿抿唇露出了一个很克制的微笑:“没什么。”
然后他快速跟上了话题:“所以你让我去,是为了处理他?”
波本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继续说:“是的。美国毕竟不是日本,我安排不了太多人配合。零组其他的人,对上黑麦这种级别的战斗力也没有胜算。我需要你找个理由路过,把黑麦带走,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对付杜凌酒和善后……”
他忽然噤声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从不远处的门口进来,是听不太懂的俚语,不一会淅淅沥沥的水声就响了起来。一个脚步声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隔间外,然后薄薄的木板门被重重一踹,伴随着一句咒骂。
这种发现了厕所却无法使用的烦闷也不难理解,毕竟在法国最困难的日常活动之一就是找厕所。隔间内的两人都屏息保持安静,直到那群骂骂咧咧的声音重新消失。
本就难闻无比的空气在这群人离开以后,变得更为刺鼻了。
“……总之,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到了那边会再联系你。”
波本小心地拉开门先行出去,看了一眼周围。然后他往前走了几步,一边洗手一边借着哗哗的水声说:“没人。”
苏格兰也紧接着出来了,站在他旁边的洗手池前,也打开水冲了冲双手:“我的事已经结束了,这段时间都没有安排,今晚就可以出发……”
他犹豫了一下,侧头看了波本一眼:“如果他不同意跟你走的话,你要强制执行吗?”
波本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越过他,走出门去了。
这个答案苏格兰早就已经料到。
带走杜凌酒——相当于同时与朗姆、琴酒和这个庞大的黑暗组织对抗,存在极大的风险,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栽赃黑麦这件事说得轻松,操作起来可不容易,光是怎么制服黑麦就已经很麻烦,要毫无痕迹地把人送走就更为困难。
零几乎是单枪匹马,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去冒险做这件事。一旦任何环节出了问题,他就不得不放弃潜伏,直接撤退,能不能逃脱组织无孔不入的追杀还是未知数,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也会全部告吹。
付出这样的代价而驱动的战车,是不可能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偏移逆转的。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如果被组织盯上,要被绑架成为实验材料,那么隐姓埋名地躲藏起来,对杜凌酒来说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林庭语和港岛警方关系密切,申请警方的保护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组织把林庭语作为杜凌酒的一面捅出来——苏格兰不清楚杜凌酒到底涉入了组织多少的黑暗面,但是看看杜凌酒在组织内超然的地位,以及杜凌酒和组织头号杀手琴酒的密切关系,怎么想,杜凌酒也不可能清白脱身。
相比之下,在一切发生前直接“消失”,至少留下了一个转圜的空间。
只是……
杜凌酒会同意跟他们走吗?落到异国的秘密警察手里,被名为保护实为囚禁地看管起来,榨干价值,过程和结局都不由自己控制——杜凌酒会喜欢这种生活吗?
不可能的。
苏格兰蓦然又想起那个昏暗的午后,即使相隔一年之久,记忆也没有丝毫淡去。那时他仰起头,对着俯身下来的杜凌酒如同洞察一切的目光。
他后来反复想起这一幕,才意识到那种被压制的感觉是多么不可思议。明明他们共处一室,没有其他人,琴酒离开了,一时半刻也不会再回来——无论他想对杜凌酒做什么,杜凌酒都无从反抗。
零也是基于这一点,才做出了计划吧。绝对无法反抗的珍贵猎物,就算端坐在陷阱之上,也会忍不住想要靠近的。
但是其实——
其实在这一年里,有过更多、更好的机会这样做。
在日本的时候,杜凌酒的生活起居由苏格兰全权负责。他们有无数次单独相处的时间,在杜凌酒为苏格兰作出担保,让苏格兰重回组织一线后,苏格兰也有着无数次合理的,离开杜凌酒的机会。
在那些苏格兰因为组织任务而离开的时间里,杜凌酒还在持续着公开的行程。每天在固定时间出行,又在固定时间被苏格兰接回长住的酒店。在那些杜凌酒单独活动的时间里——杜凌酒去上课的时候,没有带上任何保镖——零明明是可以动手的。
杜凌酒甚至是去给国际刑警的培训班上课。学员里本来就有公安警察。
但零一直没有再提过秘密逮捕的事。
直到现在——直到杜凌酒面临着巨大的威胁时。这种临时起意的计划,仓促之间在异国他乡行事,怎么想也不可能比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动手要好。
这不是什么绝佳的机会。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应急策略。
零为什么会这样做?
苏格兰慢慢地甩干手上的水滴,拉下兜帽,也走了出去。
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吗?
远在高空中的飞机上。
机舱里已经是一片昏暗。乘务员来了几趟,把用过的餐具收走,提醒毛毯和睡衣的取用方式,询问空调温度是否合适,诸如此类。最后一次过来的时候,林庭语提出打算休息,于是客舱的灯光就关闭了。
“这么早就睡了吗?”
黑麦把还在播放风景片的屏幕关闭了,于是舱室内只剩下了飞机发动机运转的闷声。他转头望着还在注视窗外云海的林庭语,顺手抽走了林庭语握着的报纸卷,扔到一边。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林庭语没有回头,“你特地选了这个位置,不就是想要这样吗?”
确实,这个位置独享一条过道,是头等舱里最为隐蔽的区域。即使有人经过,也只能看到在外侧的黑麦和他宽阔有力的后背,很难发现这里的两人到底在交谈,或者做些什么。
黑麦笑了一声,伸手到外套内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铝盒。光滑的盒盖把一道明亮的月光轻轻晃到了林庭语脸上,恰到好处地在眼角和耳畔蜿蜒片刻,引起了注意以后又飞快离开。
“这是什么?”
林庭语保持着单手支颐的姿势,侧眼瞥了一下那个铝盒。有些熟悉的外观,薄薄一片巴掌大的小盒,没有任何文字标签——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
这个盒子,和当初琴酒在保时捷里扔给他的那个铝盒,一模一样。
琴酒的铝盒里装的是组织实验室试制的假死药。土井菜奈说那是“银色子弹”项目在研发过程中的副产品,所以只是用了基础的封装,没有印刷说明文字。而且因为并不会正式投入生产,所以到他手里的这一份,已经是唯一的一份。
那么黑麦手里的这个盒子,装着的又是什么?
最近实在是忙得要死要活,各种临时紧急任务,周末也还有事……下个月不知道能不能好点(躺
这个段评的显示方式好谜。如果我修改了一点点,哪怕段落没变,甚至行数都没变,原来发过的段评就不会再在章节页面上显示了。我后台倒是能看见,但是总感觉很对不起热情写段评的大家orz
感谢在2024-06-14 00:00:00~2024-06-21 00:00:00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厕所战神 50瓶;无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9章 异邦骑士之剑:赤井秀一篇(十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