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驱快速把手头的三支枪都满上子弹,分别揣回身上各个位置:“我看公安先生被那群人缠住,一时半会是没法过来跟我们接头了。这雨越下越大了,我枪没做防水,在这环境下吃亏,得溜了。走吗?”
降谷零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个人,你是要去杀了他吗?”
日野驱脱口而出:“当然不是啊!”
……是保护任务。
察言观色算是糟糕的生长环境给降谷零不多的礼物之一,因此他能看出日野驱并没有说谎。
那么,如果“那个人”和艾莲娜医生同在这座岛上的某个非法基地里,日野驱又急着要去找到保护的对象,是不是说明,“那个人”和日野驱提及的,有着危险的头号杀手琴酒的黑暗组织,并不是一路的呢?
降谷零慢慢地说,尽可能稳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日野驱相当干脆地拒绝了:“不能说,别问了。告诉你,我就要没命了。”
降谷零的心凉了凉。
听起来“那个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日野驱显然对黑暗世界十分了解,而且还有自己的任务——明明这个人自从被提出来就一直在黑田兵卫的监视下,连手机都没有配给,到底是怎么接了任务。
或许这些惯于在下水道里行走的人,自有一套可以避人耳目的联络方式。
降谷零对“那个人”的了解,只有景复述给他的内容。是个奇怪的侦探,被艾莲娜医生的亲戚委托调查诊所入侵事件。有极道背景,携带了很多违禁物品(并且给了他一盒C4)。武力值很低,大概是技术员一类的角色。
以及,在艾莲娜医生失踪之后,也一同销声匿迹了。
无论怎么想,这都太可疑了。自称侦探贼喊捉贼的事,降谷零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而如果“那个人”的任务就是把艾莲娜医生带走,在任务完成后消失也理所应当。
中途唯一的节外生枝,是“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和降谷零同行了一段。
现在还来到了这座岛上。
降谷零曾经向黑田兵卫询问艾莲娜医生的家庭背景,想要找到那个委托了侦探来调查的亲戚,却只得到了“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事”的回答。
要不是大石先生替他说话,黑田兵卫还不会松口带他来人鱼岛。黑田兵卫肯定是不想让降谷零接触这些的,因为担心给他带来危险。
大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
……似乎也不完全是。
在模模糊糊的印象里,那个人会钜细靡遗地向他解释推理的过程,手把手教他操作某些显然不合法的装置,然后告诉他一些更为不合法的物品使用方式。
那个人完全不会把他当成年仅十岁的小学生,用含糊的语言和夸张的类比去向他解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要说明这种区别,大概就是:
路上出现了一只猫。
普通大人指着猫对小孩说:“看,猫猫!但是不能摸哦,猫猫会嗷呜一口把你手咬掉的。猫猫身上还有很多脏脏的东西,碰了会发烧,肚肚痛痛……”
那个人则会平淡而简洁地陈述:“那里有只猫,看起来挺干净,可能是谁家走丢的。不过如果你想跟它玩,最好还是先带它去做个体检。”
满怀爱意的欺瞒。
和不近人情的坦诚。
……很难说到底哪一种更好,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一般的小孩子可能都会想要安全的童话乐园,不过从降谷零的角度,他会更喜欢后面一种,因为消除了噪音的信息更有利于他快速做出判断。
但是。
有个小声音在他心底说:
也许对方只是没有那么顾及你的心情,所以才不去做这些多余的修饰——也许对方本就没有打算讨你喜欢。
——没有他无法捕获的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有体会。
如果那个人不是为了捕获我而来……
如果相遇只是巧合。
降谷零记得那个不太可靠,但确实保护过他的怀抱的触感,并不温暖,但足够坚定。
如果那不是刻意的接近,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其实也不存在……最后的背叛呢?
“喂喂喂、喂喂,你还好吧?”
日野驱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神,降谷零这才发现自己按着前额弓下了身,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暴雨的水滴从他眼角滑下去,顺着面颊流到了领口,滑进去,胸口一片冰凉。
“没事,有点头疼。”他哑声说,“走吧,不是要去基地吗?”
日野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从腰间抽出一柄最轻的枪,丢给他:“行吧,这个你拿着,不会用就举起来吓唬吓唬人。”
降谷零刚刚抓住枪,忽然身体一轻。日野驱拦腰抄起他夹在腋下,左右看了一眼,就猫着腰从矮墙一侧快速跑开了。
降谷零:“……”
降谷零挣扎:“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你腿太短了。”
“你这混账家伙在说什么啊!”
“别动别动,是我错好吧老板,求你别动了我平衡杆要握不住了,草啊重力模拟怎么在这种鬼地方这么真实——”
林庭语听到了山下传来的混乱的枪声。即使在嘈杂的风雨里,那声响也完全无法错认——持续了超过3分钟,根本没有办法用其他自然环境音解释过去。
在枪声的间隙,他也听到了那个重新响起的脚步声。皮鞋的硬底敲在经年的石板上,沉稳的一声一声越来越小,逐渐远离,直至彻底消失。
“走了走了可算走了。”蹲在旁边的安塔利亚大松一口气,整个人顿时像是脱力了一样靠着墙瘫坐下去,“没想到野外还有个大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这就要交代了——林老师您太神奇了,您是怎么知道他在那里的啊。”
林庭语纠正了几次这个突然转变的敬称,都没有成功,现在也懒得再管了。他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没想到来的会是聂展青。他只是判断来者不善,然后让安塔利亚把手机留在山洞里,两人悄悄沿着后山转了半圈,暂且躲到了神社后的柴房里。
如果对方直接走了,安塔利亚大可事后回去拿手机。
如果对方如林庭语猜测的一样狡猾,口头稳住安塔利亚,实际上已经识破了安塔利亚就在附近,马上要出来抓人——
事实证明,聂展青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为了监控情况,安塔利亚在山洞口和石板路边各留了一个微型摄像头。看到摄像头传来的画面时,林庭语和她一样惊讶。
聂展青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公务出行从来不会带少于一个小队的手下。除非这是不能公开的行程。或者更进一步,是完全无法向港岛警署报备的——
“你的朋友……”林庭语谨慎地提了一句。
安塔利亚抹了把脸:“已经无了,忘记他吧。能死在聂sir手里,也够他去吹一吹的了。”
……还挺豁达。
这种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让林庭语不禁想起了那位自带气场的大石先生——虽然好像没有什么关联,但他下意识问了出口:“你是日本警察的人?”
安塔利亚睁大了眼睛:“不是吧林老师,这都能看出来?”
然后她追加了一下解释。总之就是她的身份并不是正牌日本警察,只是日本公安发展的协助人,因为受到正义的感召(?)所以自愿前来救出被绑架的林庭语,但是更多的情报她也不知道了。
“我的任务就是带您躲开那些危险人物,再过一小时这样会有船来接您……大概是吧。”安塔利亚的语气也不太确定,“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岛上,但他身份特殊,估计是指望不上。总之,呃,先窝着?”
她提出来的方案很粗糙,不过也有可取之处。
组织现在应该接近发现林庭语出逃了,监测仪器的频率被安塔利亚调到了极限的一个小时一次,现在估计快到时间了。好在雨水可以消除行迹,即使是最敏锐的猎犬也没法在这种狂风暴雨里追踪到他们。
而且正常人出逃以后会自然地向山下的居民求助,或者寻求船只出海。躲到山顶这个突兀的,目标很大的神社里,也是一种反向思维。
但如果对手是聂展青,这种反向思维恐怕不足以应付。要是聂展青疑心起来杀个回马枪,跟他碰上面,安塔利亚恐怕就要步同伴后尘,成为聂展青的刀下亡魂了。
而且其实……
聂展青对林庭语来说,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至少这个时候还不是。
于是林庭语又揉了揉眉心,委婉地提了一个建议:“你要不还是去找一下你那个朋友吧?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安塔利亚犹豫了一下:“怎么说呢,只是我跟他私交还行,实际上他也不算我这边的——”
神社的钟声这一刻又再响彻天空。
【系统频道】
【剩余玩家:3人。】
【剩余时长:00:59:59】
【赛程过半,为增进对抗体验,系统不再通报实时战况。请各位玩家注意合理分配时间,向胜利的目标进发吧。】
【注意:赛场环境将发生重大变化。】
【注意:赛场环境将发生重大变化。】
【注意:赛场环境将发生重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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