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傷心，我很久沒用過這東西了，再加上聽你說那些腦子有點亂，所以打字需要很長時間。雖然我對你一見鍾情，但我比較傳統，所以我們可以先用這個手機交流一段時間嗎？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喜歡吃什麼，看什麼類型的電影…）
满满当当的字很快占据了老古董手机的整个小屏幕，而缓慢的“滴”“滴”打字声仍然不停的持续响起。
手机屏幕上字多到像是要溢出来，按键敲击的声音吵到让陈灵目头痛，他甚至觉得他不应该坐在电脑桌前，陈灵目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鬼，他脑子有病吗？
（對了，那個。你說會放棄對我同事的念想，是真的吧？）
在陈灵目的满腔腹诽中持续的敲击按键声停了，陈灵目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看向手机屏幕，此时的手机屏幕上信息页面已经滑倒了最底部。
陈灵目看着鬼打出让他格外无语的最后一句话，嘴角抽搐了下。
（你怎麼了？是反悔了？）
你又在骗我？
相似的话术让陈灵目想起了上个世界的傻**鬼，想起上个鬼的所作所为，陈灵目后背一寒。
他快速的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清空信息在上面打字。
（陈灵目：不。没反悔。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大明星真的会和我谈恋爱。）
（李完白：嗯…不是大明星，是网络歌手，而且现在也已经不是了…）
李完白的消息紧紧挨着陈灵目打完最后一个字的地方发了出来，每个字中间还夹杂着陈灵目熟悉的闷骚省略号。
这个鬼和上个鬼之间怪异巧合的某种熟悉让陈灵目感到恶心。
既然这个鬼并没有按照陈灵目猜想的被恶心走，那陈灵目只能转换思路。
按照系统所说的网恋套路，他现在已经和鬼在手机上进行交流认识了，而且他一跃成为了鬼的网恋对象。那只是随便拉扯一段时间，然后再提出见面，之后面基奔现交往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陈灵目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手下忙活的打起字。
（陈灵目：嗯嗯嗯嗯。你是草你是花你是我的大红花裤衩。宝宝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
（李完白：……嗯。）
（李完白：你…为什么喜欢我？）
嗯…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陈灵目摸了摸下巴，多年玩手机上网的敏捷思路让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打下了一串字。
（陈灵目：关于这个问题，首先我要回答以下几点。其一，我不是这个方面的专家。其二，我不擅长回答问题。其三，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个方面的专家。）《1》
（李完白：？）
他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东西”。
（李完白：不要搞怪。认真点。）
90年代的老鬼有种老人味，连警告也带着大人的口吻，李完白看起来真的很想知道陈灵目怎么想的。
小小的屏幕里李完白打出了最大号的老年加粗字体，七个字，让陈灵目这个刚进阶男人不久的人瞬间沉默。
他望着手机屏幕，指甲一边扣着手机按键，嘴里开始堆积苦水。
陈灵目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鬼？
又不是他要和这个鬼网恋的。
有了。
灵光一闪的陈灵目再次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起来。
（陈灵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特别，你和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你给我一种疏离感，一种很孤独的感觉，若即若离。我听过很多人说自己孤独，可听了你的歌以后，我觉得你的孤独才是真正的孤独。感觉你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一直在伪装自己。在任何时候，看到你的照片，听到你的名字都会吸引我的目光，即使你总是面无表情。我都想去了解你，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又觉得你的外界有一层保护膜，我不想打破…）《1》
（李完白：……）
（李完白：没有很冷淡。只是公司人设。我现实不会对你那么没礼貌。）
（李完白：你不要胡思乱想。）
啊。
陈灵目强行压住上翘的嘴角，这段网络通用话术竟然对鬼都管用。
不愧是他十五岁时把他迷的团团转，让他直接背下来的话。
简直是剖析人心理学之神啊！
陈灵目打算再接再厉，（陈灵目：我…）
（李完白：那我的同事呢？）
李完白不知道是不是打了一会儿字练出了手速的缘故，现在比陈灵目打的还快了，陈灵目刚打出一个“我”，李完白的一句话已经打出来了。
（李完白：他们也唱情歌，你也会觉得他们身上有种你喜欢的疏离感吗？）
陈灵目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有完没完了。
（陈灵目:当然不会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特别的。）
（陈灵目：别说别人…鬼了好吗？我想多了解你一点，你可以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李完白：……好。）
制止了李完白没完没了的追问，陈灵目松了口气，他抓起手机起身扑到了床上。
（陈灵目：我可以边睡边听吗？谢谢。）
没等李完白回复，陈灵目将手机丢在一边，枕头埋进了脸里。
这种没有感情还不能切出去刷视频的尬聊太恐怖了，陈灵目宁愿闭着眼睛睡觉听故事。
陈灵目闭眼后，手机信息中跳出了一句话。
（李完白：好。）
“我家在云城，我从小便是在云城出生的，云城很美，四季如春，但过去太久，我已经记不清家的样子了。我只记得，在我十三岁时家里还没有安彩色电视，但隔壁的好几个邻居家里都有彩电。所以，十三岁的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家里能有一个彩色的电视。我唱歌打小就好听，那时候云城地方电视台正在举办唱歌比赛，于是，我参加了，获得了第六名。”
“有一个公司看上了我，他们指着占了大半个报纸的歌手王xx说这是他们公司的，我信了，加入了公司。然后，我出碟片了，是首很奇怪，但公司喜欢的歌。嗯…旋律很符合那个时候，它火了。所以，即使我不喜欢，之后我依然写了很多这种歌。”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见过。见过好多人谈恋爱。那些在城里打拼的人的爱情每一个都可以写成歌，我观察着他们，创造出了大家喜欢的情歌。然后，我被带火了。”
“这个时间用了九年，从十三岁但二十二岁，我一直都在写歌。直到最后，我所有可以观察的人都已经写完了，我想离开，但他们不要我离开。可我真的累了，也不想写歌了。我早在十五岁就已经买齐了各个牌子的彩电和家用电器，只是二十二岁我才鼓起勇气提出想离开。”
“我拿出所有的钱，包括衣兜里装着的二百一十块五角七分，但他们不同意。为了留住我，他们请了人在网上攻击谩骂我。之前我都是被人喜欢的角色，尽管我不喜欢那些歌。所以，我不想挨骂了。我用死逼迫他们让我离开，恢复我的名誉。”
“可他们还是不同意。他们把我拍过去的视频和照片发在网上，我又一次被网爆了。那时候我二十二岁，但我记得，模糊中血液流干的时候是十二点。那我应该是二十三岁。”
李完白的故事讲的很稀碎，他的记忆早就不完整了，他只能记得一些零碎，而现在他讲给陈灵目的就是那些拼凑在一起的零碎。
李完白失控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失控。
他说起时只把这个当做讲给陈灵目的睡前故事，他讲话时附身在手机里不出来，一点一点，声音平静的说给陈灵目听。但讲着讲着，李完白发现，四周变狭窄了。
李完白低头看向原本趴在床上的陈灵目。
陈灵目已经坐了起来，他毛绒绒的头顶变的湿漉漉的，看向手机的眼神哀怨又飘浮。
像是刚才睡醒又被突然出现的水流激起来的样子，可怜又带着一点娇嗔意味的怨气。
*
几分钟前，他还躺在床上脸贴枕头享受着鬼讲故事。
而现在。
陈灵目盘腿蜷缩着，两个胳膊抱在胸前企图让四周变宽敞点，看起来格外狼狈。
他承认用装睡来逃避打字聊天让鬼讲睡前故事有些无耻，可这也不至于把他从房间丢到卫生间的浴缸里吧？
还是装满红色水的浴缸。
更要命的事，陈灵目穿着的那个纯棉内裤在吸水后膨胀起来，使他小腹下大腿两侧出有奇怪的坠感，让他很不舒服。
白色的浴缸里，老古董手机漂浮在水面上到处乱跑，陈灵目一手遮住追追部位一手抓住了手机。
（陈灵目：不想呆在浴缸里，好挤。）
（李完白：要出去？）
（陈灵目：嗯嗯。）
（李完白:可我故事还没讲完，你不是想了解我吗？最重要的，我还没讲到。）
“…就不能出去再讲吗？浴缸里的水凉凉的，会感冒，还很臭，红红的。”
打字太慢了，所以陈灵目不想再玩打字交流的游戏了。
浴缸里不知名但依稀能猜到的液体即使没有危险也让他不愿意继续呆在浴缸里，他小声抱怨道，“回床上不好吗？我想睡觉。”
“等两分钟可以吗？”李完白的声线比较粗，嗓音听起来和他唱情歌时完全不同，有种老实巴交的纯朴感，“我想给你讲完。”
“……”陈灵目闭着嘴巴侧头看着雪白的墙面没有说话。
李完白看着陈灵目这样，笑了。
他现在还是附身在手机里的，他觉得在没穿衣服的陈灵目面前现身是犯流氓罪。
可李完白不懂，那墙壁上白色的瓷砖有什么好看的，论颜色又比不上陈灵目一半白。
“我保证，会很快。”
瓷砖：骂我干嘛。阴间玩意看东西滤镜就是浓。
注：《1》标识内容来源于网络，是网络语录，不是原创，此处为引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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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第二个网恋鬼男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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