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漫长到成了一种尿急的感觉。
下午四点三十一分。
白色吊灯发出的光打在茶几上，茶几后面的墙壁映出手拿圆珠笔，佝偻着身体，几乎全身趴在茶几上的萎靡影子。
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多小时了。
然而可怜的陈灵目却依然在遭受着鬼和数学的双重摧残。
被黑雾全身包裹，只留出一对纯黑眼眸的鬼用鬼气凝结出的尺子敲了敲玻璃的茶几，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声音不大，听起来更像是**，陈灵目却在霎那绷紧了身体。
“回神。高一数学很简单，你只是基础差，多练练就好了。”
“……”
陈灵目望着手下那张题目整整写满一张白纸的数学题，恹恹低下头。
就在不久前。
李完白才说过…
“大学教的都只是开胃菜，选最简单的题出教材，只要看一眼就会。”
“……先复习高三。”
“高三内容捋一遍很快，再做题三秒解决一道。”
“…高二的内容很关键，做高二题。”
……
李完白的话随着他的沉默跟着变动，到现在降到了高一，陈灵目是真觉得屈辱，但一看到李完白出的题，他又瞬间萎了。
人怎么会比得过一个年纪轻轻辍学的鬼？
“…高一的题太久远，忘记很正常，先做这一道，初三的。”
陈灵目安静太久，于是黑雾又抽出一团黑球状的雾飘落在茶几的笔记本上，随即，笔记本上的题变了。
满满半页纸的题目 画满线的题目让陈灵目忍不住猛眨眼睛，他惊疑到不可置信，“这题…一开始就这么多辅助线？”
“做题提示。”李完白言简意赅。
“啊。哦。”
陈灵目趴在桌上，彻底不动了。
神做题提示。
他需要李完白画的辅助线吗？他需要答案！有过程可以抄的答案！
“写完有礼物。”黑雾中传出李完白的声音，带着激励意味，“是你最喜欢的。”
“钱吗？”陈灵目下意识反问。
“……”李完白不说话，黑雾却开始向陈灵目蔓延。
“不是等等。”陈灵目眼见鼻尖蹭上黑乎乎的怪异雾，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开玩笑的，如果钱最重要我又怎么会花钱买李完白的周边呢？”
“最重要的当然是李完白了。”
陈灵目仰头望着连身形都看不清的黑雾，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亮闪闪的，“李完白，你最重要的是我吗？”
“……”
黑雾偃旗息鼓。
它不仅退离了陈灵目，甚至将包裹严实的身体露了半只出来，褪去了黑雾的半截胳膊肩膀腿部是墙一样白的颜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
疤痕连在一起像是刻出来的眼珠，越朝向黑雾里面，疤痕越发狰狞、扭曲，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生理不适。
陈灵目水灵灵的笑僵在了脸上。
“嗯。”
天花板的圆形灯散出的光照向黑雾却被黑雾吞噬了个干净，李完白手中的戒尺消失了，他疤痕遍布的苍白手对着陈灵目朝下摊开。
一把牛奶硬糖。
上面画着可爱的小动物图案，是陈灵目在原来的世界小时候吃过的糖，属于五六七岁的回忆，但现在，这个糖早已经停产了。
因为它不仅硬，吃了还容易流口水。
“？”
陈灵目看着这些在他原世界已经停产，却在异世界突然出现的糖，不敢伸手去接。
“很好吃。”李完白的胳膊变长了些，又朝陈灵目够了够，像是生怕陈灵目没看清，他特地把糖放到了陈灵目眼前，离陈灵目眼睛一厘米的位置。
“……”陈灵目头下意识后仰，避开了他认为会不小心戳到他眼睛的手。
李完白：“给你。”
李完白被拒绝后再次执拗的伸出手。
仿佛陈灵目不接他就会一直伸下去。
陈灵目放在茶几上的手颤了颤，在几分钟的坚持后，他抬起手落在了李完白拿糖的手上，手掌盖住李完白的手心。
“装起来吧。我觉得，糖这么甜的东西，不应该在写作业的时候吃。”
感受着手下冰凉到令人打哆嗦的触感，陈灵目手指用力把李完白的手指弯起来，他说，“李完白，谢谢你送我糖，我不写作业了。”
“为什么？”李完白拉长黑雾在空中拼出字和标点符号，“我讲的太差劲？”
“不是啊。”
陈灵目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李完白，奶糖不能配作业。我们出门吧。”
李完白：“？”
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问号，异于人类的肌肤触感被滑稽的问号吹散，陈灵目站起身对着黑雾睁大了他黑色的双眸。
“可以吗？”
故意睁大眼睛，就可以挤出一缕无辜，让人心软。
陈灵目小时候用这招来骗糖，但当时的他绝对没想过这招还能用在鬼身上。
“嗯…”李完白的话音刚出来就没了，像是硬抹去的。
他收回伸出去的手，手心的糖消失不见，李完白说，“好。”
——————
出门后陈灵目才发现天黑了。
一人一鬼穿过街巷，陈灵目骑着小黄车，李完白在一旁飘。
他没有说一句去哪，他没有问一句目的地。
夏日的风已经到了末尾，晚上带着冷气，吹在脸上衣服上很舒服，陈灵目顺着脑海中的路线，将李完白带到了已经出市区在郊外的半废弃游乐场。
这种市游乐场的设施很少，除了摩天轮滑冰场算成人可以玩的，其他的都过于幼稚，比如那个立起来还没有一个半陈灵目的海盗船和飞天转椅以及幼儿蹦极。
陈灵目把车开进了游乐场，顺着廉价的五色彩灯他一路开到了碰碰车游玩区前。
碰碰车棚子前上方就是游乐场唯一称得上好看的彩色摩天轮，加上碰碰车透明顶上空自带的粉色彩灯，棚顶被照成了玫粉色混杂的彩虹色。
陈灵目从车上下来，用眼神示意李完白脚踩在地上，站在了碰碰车区域前。
“……”李完白照做。
“在家我的话没说完。”陈灵目靠着小黄车手按了按喇叭，他没锁车，打算待会儿继续开回去，省钱。
“？”李完白纯黑的眼睛看向陈灵目。
“奶糖不能配作业是因为甜的东西只能配开心的事，比如我们一起在这里欣赏美丽的彩灯风景。”
陈灵目的眼睛被彩灯闪的不停眨，眼尾也有些湿意。他随意取出一根手指，用指腹揉搓了一下，眼尾不湿了，留下一抹红。
“你不是说写完作业给我礼物？”
陈灵目笑了，有点嫌弃，“我才用不到你来给我礼物。”
“李完白。”
陈灵目的双眸里此刻只印着李完白，即使那是黑雾和半面人形的结合体，他也没有躲闪，眼神得意张扬，“你还在考察我对吧？那应该我给你送礼物。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廉价的彩灯，穿着运动服眼尾发红，刚刚似乎哭过的秀气少年，五颜六色但孤独无人问津的游乐场，掉漆却被大锁锁起来的碰碰车。
他们站在碰碰车围栏外，围栏上带着一个【成人20元，幼儿10元】以及安全事项的牌子，脏不拉机的小黄车旁，他倚靠着看他，说这里的风景是给他的礼物。
李完白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他看不到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少年，少年的黑眸很亮，漂亮的彩灯在他的眼眸里映着底色。
李完白看到了陈灵目眼中的他。
浑身布满疤痕，没了黑雾遮挡的他。
他苍白无血丝的脸原本是最适合遮藏他情绪的，此刻却红润起来。
无数的血水从他脸上的毛孔中涌了出来，将他脸里里外外变成了一个红苹果。
黑雾自发驱散了自己，让陈灵目可以一览无余的看见他，注视他。
此刻，李完白早已不曾跳动的心脏处温暖起来。
陈灵目依然带着得意的笑，他的笑没有落下，就像李完白这个鬼木头生根一样呆愣在原地般。
李完白张了张嘴，看着陈灵目眼中的自己，现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于是他说，“听我唱歌吗？”
“这里只有我们。”
“很适合开演唱会。”
“每一首歌都参与的演唱会。”
最近又是找工作，稳定工作又是因为打算搬家所以一直在打扫卫生，所以忙没有更新。之后应该可以稳定更新。
最起码一天一更吧。大概。
当然，因为工作性质，周六周日不更新，或者两天一更。
（周六周日不放假呜）
彩蛋：
陈灵目：不用继续写作业，分文不花还能刷好感。我真是天才。感谢游乐场被改成公园了，所以即使游乐设施锁起来也能进来逛街。
谢谢全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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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第二个网恋鬼男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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