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须满总不能说是她猜的吧，虎子这个名字和胡总的适配度总比狗蛋和胡总的适配度高。
当然，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
一个人的音容相貌如何变，性情追求如何变，灵魂是不会变的。
“透过皮肉，方能看到藏于其中的灵魂，只要能看见一个人的灵魂，就掌握了他的一切。”
“让我们说人话！”宋须满早已习惯这些刻意说得模模糊糊令人难以听懂的话。
白胡子神棍尴尬地咳嗽：“咳咳！做我们这行的，不要只通过表面断言其人的命运。多套话，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样才能把话说到他心坎上，让他多买护身符。”
“说来说去还是要卖护身符。”宋须满鄙夷道。
“钱，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啊……”白胡子神棍敲了一下宋须满的头，捋捋胡子，转身离去了。
宋须满反倒有些讶异虎子问出那样的问题来，原来NPC不像她理解的那样在第三层，他们也有自己的“视角盲区”。
“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毕竟我只是一个快要被你杀死的可怜人。”在短暂的停顿过后，宋须满又开始往下沉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宋须满丝毫没有慌乱恐惧的样子，她努力将双手往上举以让双手逃避被淹没的命运，“你选择做一个加害者吗？”
……
“我早就是了。”虎子的声音很平静，“你认识那些人吧？那些和你一起摆摊的人，为什么那么巧，他们都在最困难的时候收到了小吃街的传单？又为什么，在如此火爆的小吃街摆摊，他们依旧很穷，甚至选择了让人生更加悲惨的错误道路？”
刘淑芬、杜成建、陆仁的面孔在宋须满脑中闪过。
刘淑芬最终选择了杀人。杜成建失去了小实，迷茫地被一个问题困在原地。陆仁上吊自杀放弃生命。
这是她看见的，那她看不见的地方呢？
“是我啊。我只是稍微推波助澜了一下，用五十万将他们骗进来，和我签订合同。”虎子的声音没变，宋须满感觉到平静的疯感，“只有我能获利的合同。”
“疯子。”宋须满心底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谢谢。穷人本该如此，本该这样被吃干抹净敲骨吸髓，榨干所有价值，连骨头也不剩下。”
“本该什么也保护不了，被困惑日夜折磨，最终选择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虎子神经质地重复“本该如此”这四个字，仿佛每重复一次，他内心对此就坚信一分。
宋须满平复好心情，她稍稍扭动了一下拿着银钗的手：“你要再看看它吗？以后可就看不到了。”
她的语气平淡的就像在问晚上要不要去吃饭一样。
这可能是仅存于世的最后一支银钗。
虎子不想看，银钗让他想起惨叫与血液，让他想起被刻意放逐到记忆角落的伙伴。
这些东西都令他感到痛苦。
但为什么不呢？他本就该承受这些痛苦，他应该受着。
和放在保险箱里的老照片一样，他割舍不下。
于是金灿灿的水面上浮现出一双空洞的眼睛，那里面空无一物。
就是现在！
宋须满将握着金钗的手高高举起，这是一个意图很明显的动作，用力到泛白的指关节，尖锐朝下的银钗头……
但那双眼没有动。
他能很轻易地避开，这没什么难的，和赚到一个小目标那样轻松，但是他没有动。
少女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过空气带来一阵微不可察的风。
银钗没入空洞的眼眶，甚至没有一丝阻碍。
宋须满感受到那拉扯着自己的力度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看着那滩金色的液体碎裂，这是种很奇特的视觉体验，她从未见过液体碎裂。
【解锁成就「旁观者」：你在局外旁观，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无论是她们的苦难还是他们的苦难，因为你高高在上，你的眼中空无一物。】
“……楼要塌了。”这是虎子完全变成金粉消散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空气中残留的金粉汇聚到宋须满手上，是一张黑色的卡纸，似曾相识，但是镶了金边。
【无数个没有星星的黑夜告诉我，不应再抬头……但请回答我：人在低头时却更会想起和同伴一起抬头数星星的日子，对吗？】
完全消失的钳制是发令枪，大楼摇晃得更加厉害，宋须满顽强地攀着桌子腿。
叶詺跑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快跑啊！”
“叮铃铃~”老式电话响起的铃声生生止住了宋须满和叶詺一起逃跑的脚步 。
宋须满转身回去将老式电话机抱在怀里，好在这个电话机是高科技老式电话机。
宋须满庆幸地看着不用接线却能不断发出噪音的电话机，欣慰地想。
叶詺震惊地看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她大跨了几步赶上仍处于震惊状态的叶詺，这下轮到她催促了：“快跑啊！”
叶詺却停下脚步：“不对。”
宋须满：？
大楼摇晃得越来越剧烈，宋须满毫不怀疑他们要是再不离开下一秒就会被从窗户狠狠甩出去。
林归云和袁思竹已经进入了电梯，袁思竹焦急地朝他们喊：“快点！”
林归云也装模作样喊了一句：“快点！”
“这个电梯确定没问题吗？在这种情况下。”他背靠着墙蹲下，保持平衡的同时提出了质疑。
摇晃的大楼很危险，这时候乘坐电梯岂不是更危险了！
谁知道电梯的缆绳会不会突然断裂，困在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跑都没地方跑。
宋须满一听，觉得有点道理。
“那怎么办？”难道要原地上演陪葬文学了吗？
虽然虎子确实是总裁没错，但是……
不要啊！她才不要给虎子陪葬。
“别急，我有办法。”蹲在墙角的叶詺灵光一闪。
【玩家［卖道具的小蘑菇］使用道具「云伞」】
「云伞」：童年的你是否疑惑过，为何天上的云朵可见不可即。你也想触碰云朵你也想飞起来……
道具说明：“妈妈你看！有人抓着云朵在飞！”“别看着窗外！你的练习题还没做完。”云朵制成的伞，可承受最多800斤的重量。
道具评级：C
落地窗前出现了一朵蓬松的白云。
叶詺转头招呼着林归云和袁思竹出来：“过来过来！不要乘坐电梯！”
林归云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又是这个多管闲事的黄毛。
待二人走近，叶詺抓住云朵的一角演示：“像我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坐在上面？”宋须满问。
“这是云伞！又不是云船！”
宋须满只好将听筒与座机之间的线挂在脖子上，像是围了个围巾，随后两只手死死抓住云朵。
触感柔软，简直就像个真正的棉花糖。
她不可思议，趁着叶詺不注意悄悄捻了一点放在嘴里。
云瞬间化了，奇妙的雾气在口中升腾。
“都抓好了？我们走！”伴随着落地窗破碎的声音，巨大的云朵夺窗而出，下方挂着摇摇晃晃的四个人。
“轰——”大楼倒塌得很及时，在玩家离开鑫鑫大厦的一刹那，金碧辉煌的大楼与它的主人一块碎裂，掉落的碎片追着玩家跑。
于是，一朵蓬松的云，带着金灿灿的“流星”降落。
这大楼也不知到底有多高，宋须满朝下看根本看不见大地。
向上看是天空和鑫鑫大厦掉落的金色碎片，向下看还是天空和鑫鑫大厦掉落的碎片……
她吊着的手臂酸痛，脖子上挂着的老式电话机勒得她喘不过气，宋须满露出了痛苦面具。
也不知“云伞”悠悠降落了多久，反正久到宋须满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
脚底终于出现了陆地。
“安全……”叶詺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宋须满一口气还没松，转眼就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半空。
向上的气流将宋须满吹得睁不开眼，将叶詺未说出口的语气词吹散。
完啦！闭着眼的宋须满不用看也能想象出另外三人迷惑不解的表情。
是她把打墙师傅引来的。
这下她露出了升级版的痛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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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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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深夜小吃街（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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